第164章 拳腳
天色明亮。
昨兒被黑夜遮擋了的滄浪莊，此刻才展露了其面目。
這莊子佔地不小，在京城這麼寸土寸金的地方，哪怕是最邊緣的一角，也得費上不少銀子。
莊子裡，太湖石堆砌了假山，又引了活水入園，接着山水，分成了數個部分。
昨日打起來的二層小樓，僅僅是滄浪莊裡的一小塊地方。
爲了能夠看清佈局，霍以驍學了溫宴的法子，直接爬上了小樓屋頂，藉着晨曦，看了個大概。
依徐其潤的說法，這是徐其則經常吃酒的地方。
除了這小樓，後頭還有好幾處，專供客人吃酒。
霍以驍道：“一尋就尋到小樓上，你找的也準。”
“統統押回衙門。”畢之安大手一揮，交代下去。
這局是世子攢的，若霍以暄出事了，霍家和惠康伯府必然生嫌隙。”
拳腳、拳腳，可不就是拳腳嘛！
想想清楚，你們兩個是兇手！
“……”畢之安輕咳了一聲，又指着另一人身上的印子問，“這又是什麼傷？看着像是馬蹄子？”
整個滄浪莊，已經被徐其潤帶人翻過幾遍了，但順天府做事，該走的章程都不能省，衙役們又裡裡外外地，蒐羅了一番。
前回審淮山、陳九魚時是，現在也是。
這叫什麼事兒！
腦子明白些，把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畢大人還能看在方大人的面子上，判得輕一些。
雖然好像的確是實話，但聽起來總覺得怪。
隱雷半夜去請季太醫時，特特提醒了擔心藥性相沖，季太醫便謹慎再謹慎。
來之前，畢之安聽說的是，霍以驍等人夜裡在滄浪莊打起來了，對方不知道什麼來歷，要奪他們性命。
徐其潤道：“貓抓的。”
他的弟弟方文業瞪大眼睛：“你……”
他一聽就急了，忙問手下人，兩方人馬可曾用上了兵器？
此話一出，衆人皆是一愣。
方文世沒有防備，身子往前一衝，撲通跪倒在地上。
那人想給霍以暄下毒，我們也不知道是什麼仇什麼怨，他想拖我們下水，還有惠康伯世子。
“那男人是誰？他說的‘主子們’又指誰？”霍以驍追問。
徐其潤過來，道：“抓着的人，還請畢大人好好審一審。”
話音落下，他對着那羣被捆得紮紮實實的打手們仔細打量了一番，不由嘴角一抽。
當然，拳腳無眼，也打出了人命。
隨後，他對畢之安比了個他來問的手勢。
若徐其則是個隨心情選地方的，那他們昨兒怕是就遲了。
“惠康伯世子和霍大公子雖遲遲不醒，但脈象平穩，看起來身體無憂，”季太醫解釋道，“萬一用錯了藥，起了反效，越發不好，我剛纔又診了診，按說最多再一兩個時辰，也就該醒了。”
行吧，是他耿直，沒有想明白。
畢之安摸了摸鬍子，沒有反對。
畢之安繃着臉，沒有拆臺。
無論問什麼，都在搖頭。
地上還有不少血跡，已經幹了，看起來黑乎乎的。
方文業道：“他好像是滄浪莊的東家，都叫他柒大人，他說的主子們……我不曉得……”
他們又跟着守備上了二樓雅間，裡頭一片狼藉。
方啓川的面子，他看個鬼！
“畢大人眼力真好，”徐其潤道，“馬踢的。”
貓的拳、馬的腳。
“眼神官司打出結果了嗎？”霍以驍問，“說說吧，那男人想逼你們下毒，給誰下？”
霍以驍抱着胳膊，站在邊上聽了一會兒。
畢之安道：“放心。”
這會兒一看，畢之安有些看不懂了。
“二公子，”畢之安遲疑着問道，“這是什麼傷？看着像是爪子？”
昨夜那淚痣男，早就已經不見蹤影了。
他雙手撐着地，難以置信地看着霍以驍。
這兩位又驚又怕了一整夜，面對畢之安的提問，哆哆嗦嗦着，說不出話來。
方文世打了個寒顫，忙不迭道：“對，是逼我們下毒，我們也不想的，我們一直在拒絕。”
霍以驍走上前，毫無徵兆地，突然擡起腳踢在了方大公子方文世的小腿上。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死人才不會說話，你們一天不招，他殺你們就有用處，你們都招了，他反倒是無需再來多此一舉，以免被甕中捉鱉了。”
方家兄弟被帶到了畢之安跟前。
偌大的莊子，除了被他們擒獲的人手，再尋不到一個活人。
霍以驍繼續道：“怎的？以爲你們兩個是受害的，順天府問你們是瞭解案情？
各人喜好不同。
霍以驍一巴掌按在他肩膀上，把人按得一個踉蹌：“你不知道，就能受他鉗制？”
“沒錯，”方文業道，“都是他逼我們的，我們進退兩難，可我們直到最後都沒有動手，因爲我們兄弟真的沒想要害人。
徐其潤道：“家兄認地方，同一處莊子，若不是同一個雅間，他就不喜歡。”
畢之安心裡直髮憷：打成這麼個樣子，霍以驍等人還都手腳俱全、沒有大傷，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季太醫守了一整夜，拱手與霍以驍道：“沒有喂解酒的方子。”
霍以驍瞭然。
一個“逼”字，算是他留了個口子。
徐其則和霍以暄還是沒有醒。
迷藥也好，後續要用的毒藥也罷，都是淚痣男準備的，方家兄弟不知道方子，自然無法告訴季太醫。
畢之安領着一衆官員、衙役，站在小樓下，一臉凝重。
手下人給他的回覆時，沒上刀槍，基本就是拳腳。
徐其潤挑了挑眉，他不太明白，他們徐家和霍家，本來也沒多少干係。生不生嫌隙，又有什麼關係？
要是堅持不從，我不砍了你們，那主謀能放你們兩個活路？
一行人又去了京衛指揮使司的衙門。
“我什麼？”霍以驍的目光斜斜掃了過去，“畢大人問話要講章程，我動手從不講規矩。”
畢之安：“……”
方文世和方文業交換了一個眼神。
溫子甫站在畢之安身邊，心中暗暗想，霍以驍還是霍以驍，在攪亂心神問供時，一刀刀都正中要害。
據方家兄弟所言，他們吃不準霍以暄的酒量，但徐其則是海量，想把他灌醉，他們誰都別想站着了，因而，給這兩人的酒裡是下了東西的。
主謀和幫兇的區別罷了。
一更。
二更馬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