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鞦韆
因着商議婚事，前些日子，霍大夫人進宮拜見過霍太妃。
霍太妃聽侄媳婦兒說，霍懷定已經給汪大人去信，商量把宅子買下來的事情了。
“雖然都不知道以驍怎麼就看上了那宅子，但我和老爺想着，汪宅離大宅近些，往來方便，也是獨門獨戶的，他們小夫妻過日子自在些，況且，汪大人在造宅、園林上有些造詣，我以前去他們府裡做客，記得那園子很漂亮。汪大人告老之後，宅子也留着人，不至於失了人氣，又是每年都小修一番，想來保養得極好。簡單收拾收拾，立刻就能舒舒服服住進去，也合了以驍他早些完婚的心願。”
霍大夫人是這麼說的。
霍太妃聽了，深以爲然。
尤其是，霍大夫人還說，近些日子，霍以驍回霍家時，沒有那麼拘謹了。
以前只和暄仔關係好，如今，倒是把幼年時的兄弟情義都撿了回來，和霍以呈、霍以諳一塊，大半夜都在吃燒雞。
霍太妃聽了撫掌大笑。
這就是年輕人，三更半夜還敢吃那麼油膩的東西。
霍太妃嗔了他一眼：“隨你、隨你！”
童年時那幾兄弟，感情多好啊，被霍懷定夫婦領着一塊來宮裡請安，四個皮猴在常寧宮裡耍玩。
見霍太妃提起那宅子，霍以驍道：“汪大人已經答應賣給我了。”
大殿下說的冠服、儀仗、節冊，全是桂老夫人心心念唸的東西。
霍太妃越想越覺得汪家那宅子合適。
卻是沒想到，等霍以驍被接回宮裡之後，慢慢的，他就只和霍以暄走得近了。
溫宴回憶夢中時，曾說過一回。
大殿下這話問的，這怎麼可能一樣？
本就是最反叛的年紀，長輩還叨叨的，這不是等着逆反嘛。
黑檀兒總喜歡去逗一逗，想把烏龜逗出來。
能單獨生活，想回老宅去，也不過幾步路。
正說着，朱茂也來了一趟，聽了兩句，他沒有走，就站在一邊聽完了全部。
小狐狸願意弄成什麼樣兒，都由她弄去。
午後當值前，霍以驍回到了千步廊。
大皇子人在這裡，衆人也不能忽略他。
他前些天聽曹氏解釋了幾句，這才明白了些母親的想法。
哪裡像她這個老婆子了，嘴巴再饞，也不敢胡亂造作，否則肚子裡積了油，睡都睡不着。
內裡的安排佈置，那得留待溫宴自己來。
其中緣由，霍太妃也不是不清楚。
它還喜歡蕩，喵嗚喵嗚催歲娘給它推。
做長輩的，也只能開解幾句，再往多了說，怕是隻會起反作用。
兩人爲老友，又是如此身份，誰也不用擔心坑了誰。
霍以驍已經見過那隻懶洋洋的長壽龜了，他打算過些日子，把西花衚衕那幾條大紅鯉魚也挪過來，一併養在這兒。
這是給黑檀兒準備的。
朱茂摸着下巴想了想，道：“想起來了，沒有冊封的議程，不進冠服、不進儀仗、不進節冊，這不大好吧？太委屈溫姑娘了。溫大人，你說呢？”
禮部幾位官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桂老夫人都曉得，這些東西斷不能強求，真被人送到了手上，也得掂量掂量。
溫子甫不敢說。
老夫人是希望風光些的。
這些修整，還算方便。
這臺階，按說往下走也就略過了，偏朱茂要反其道而行，他順着往上飛奔：“是，想起當時狀況了，可我怎麼聽着，這流程跟我那時候有些不一樣？”
回信給霍懷定說，讓霍以驍只管先修繕、佈置起來，婚期要緊，至於過戶的手續，等來年春天，他再讓兒子進京，往衙門裡辦一趟。
可想歸想，成與不成，又是另一回事。
地方也算寬敞，把兄弟幾個請來做客，熱鬧熱鬧，亦不顯逼仄。
“大殿下，”惠康伯出來打了個圓場，道，“莫不是想起您娶親時的事兒了？”
她都在這宅子裡做了八年夢了，定是知道如何擺弄更自在些。
先前快馬加鞭送信去江南，汪大人聽說是霍以驍成親，立刻就答應了。
並非因爲矛盾，也不是長大後性子處不攏了，就是地位的變化帶來了彼此的不適應。
那烏龜常年在水下，難得冒個頭。
現在好了，兄弟幾個自己轉過彎兒來了。
再後來，黑檀兒老了，真蕩不動了，但它還是喜歡鞦韆，一趴就是一整天。
屋後有鞦韆，很合黑檀兒心意，木板寬大，冬天日頭好的時候，它都窩在那上頭睡覺，把一身皮毛曬得暖烘烘的。
小時候一衆哥哥們最疼愛的弟弟，突然間，就不是自己的親弟弟了，這種變化，十幾歲的少年人，有些起伏，亦是情理之中的。
中午休息時，霍以驍去了一趟汪宅，現在已經是他的宅子了。
他們禮部也想一模一樣地來，還省事，可四公子堅持不肯僭越，依着現如今的身份來，這才刪刪減減到了這個樣子。
正房後的院子裡，還得搭一座鞦韆。
“不弄好宅子，”霍以驍道，“怎麼能催您和禮部在年前就把六禮辦妥了。”
溫子甫剛聽禮部的人說了，這些都是四公子回拒了的，以宴姐兒和四公子的熟悉，想來都是談妥了的。
笑過了，霍太妃又覺得欣慰。
惠康伯和畢之安、溫子甫來了，與禮部官員覈對當日議程，每一項都得保證萬無一失。
朱桓與他已經入禮部觀政了。
霍太妃聞言，笑道：“你倒是手腳快。”
園子裡，汪大人以前挖過一個池子，引了活水，養了些水蓮，還有一隻不知道歲數的烏龜。
禮部上下，忙着準備過幾天納徵事宜。
現在，這個夢裡的鞦韆，還只有個雛形。
雖是歷年修繕，但作爲新房，還是少不得再細細粉刷一遍。
不滿意輕輕晃兩下，要飛得高一些，它就四平八穩站在那兒，看着大半座宅子在它的視野之中。
宴姐兒都不委屈，他在這兒委屈個什麼勁兒？
溫子甫拱手，道：“都是照着議程辦事……”
朱茂笑了聲：“哪有什麼議程，以驍也真是，他一句話的事情。”
話音未落，霍以驍從書房那兒出來，懶懶道：“舊例也沒有什麼公子不公子的，現在這議程挺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