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八點,護士便來通知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看到洛迦還在我身邊,便問洛老師怎麼沒去上班。洛迦笑着說:“今天她轉病房,我就和史主任請假了。”
沒想到護士的重點竟然是:“洛老師竟然笑了,太難得了。”
我聽了忍俊不禁,很想開口問他天天板着臉累不累啊。
父親和母親果然早早就等在外面了,看着母親憔悴的面容,我忍不住心疼。沒想到年過半百了,還要因爲女兒擔驚受怕。
想到洛迦剛剛的囑咐,他說:一會兒阿姨肯定想留下來照顧你,你生病這幾天她三更半夜竟然跑來醫院,今晚你讓伯父陪她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她身體還沒有得到很好的恢復,經不起折騰。
看來洛迦非常瞭解這兩天他們的行蹤,纔會提前同我講了那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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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對不起,讓您和爸擔心了。”病房裡,我忍不住開口道。母親卻泣不成聲,連連搖頭。
沒過多久,這感動的氣氛便被表哥一掃而空了,他進門看到我就說:“別人求婚戒指都買好了,鮮花也訂好了,結果你躺着下飛機了,這婚還沒求,人先被你嚇個半死。”
衆人聽完都看向洛迦,洛迦笑着說:“沒事,這事回頭再補上。”
“補上什麼?”樑老師笑着在門口問道,她和史教授一起來的。
“洛迦的求婚啊。”鄒其然在身後笑道,合着都來了啊。
“呵呵~這個必須要補上。”樑老師表示贊成。
“花還在辦公室呢,需要現在拿來嗎?趁顧瑾沒有力氣拒絕,直接套上戒指就好了。”鄒其然起鬨道。
洛迦趕緊制止大家的玩鬧,說:“璐璐剛醒過來,身體還很虛弱,你們看看就趕緊回去,其然,你不用上班?”
鄒其然笑着說:“老師剛剛說,‘我去看看顧瑾,你去嗎?’,我就來了,那我趕緊回去。”說完一溜煙跑了,這下更像雙方父母見面會了。
“倩影,我們出去聊,小洛,阿瑾還得拜託你照顧一下。”父親說着拉着母親喊着樑老師出去了,樑老師臨走前不忘囑咐我好好休息,叮囑洛迦照顧好阿瑾云云。
最後病房裡只剩了表哥和洛迦。
“兄弟,對不住啊,這還沒結婚呢,都受驚兩次了。”表哥語氣誠懇地說完,拍了拍洛迦的肩膀。
洛迦笑:“這次以後,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就沒有大問題了。”語氣平靜,彷彿昨天那個情緒失控的人不曾出現過。
表哥笑道:“嗯,以後還得你來照顧,受累了。”
“客氣了,應該的。”洛迦點頭,目光卻沒有片刻離開我。
“你啞巴了?”表哥轉過頭對我道。
“別讓她說話了,心臟手術術後要嚴格控制進水量,她口渴了也不能喝水。”洛迦解釋道,表哥這才表現出一絲憐惜。
“以後不要隨便出差,記住了嗎?”我微微點頭,示意我記着了。
“顧瑾姐,你終於醒了。”門被推開,小米帶着哭腔的聲音先傳進來。
“哎,阿瑾,她都哭了三天了,也不去公司,我是拿她沒辦法了。”菱菱跟在後面抱怨道。
等他們走到跟前,我纔看到她紅腫得雙眼,這副樣子確實沒法上班。
我笑笑,示意自己沒什麼大事。這纔看到,原來他們身後還跟着兩個男生,學鵬和顧霖。顧霖怎麼和他們走到一塊兒了?我思索無果。
“我不是讓你照顧好她嗎?”表哥開口,很顯然這口氣是對顧霖講的。
“長官,他有好好照顧我,一日三餐都給我送飯的。”小米趕緊解釋,語氣急切,生怕顧霖挨罰。
“嗯,他哪裡做的不好你告訴我就行。不過你顧瑾姐醒了,他也該結束休假了。”表哥語氣帶笑地說着,撮合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阿瑾,你好好休息啊,剛手術完我們就不打擾你了。”菱菱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猶豫了一下還是縮回去了,“你剛出來,就不近距離接觸你了,等你出院了好好親親抱抱。”
我輕輕點了下頭,口乾舌燥,感覺嗓子也在冒煙,實在說不出話。
“行了,人也見到了,這下可以放心去上班了吧。”菱菱回頭對小米說,語氣裡盡是無奈。
“嗯,顧瑾姐你好好休息。”小米說完,跟着菱菱走了,顧霖留了下來,站到表哥身邊,估計一會兒要歸隊。
“那麼,我們也該回部隊了。洛迦,你自己也要保重。”表哥說完也帶着顧霖走了,自始至終,堂哥一句話也沒說,不過眼神裡的關切我卻看到了。
過了一會兒,母親挽着父親的胳膊走了進來,可以看出她的身體不是很好。
“阿姨,有任何不適要及時就醫,您的身體狀況您應該很清楚,經不起折騰了。”洛迦看了母親幾眼,終是忍不住開口勸道。
“嗯,洛洛,我想留下來陪璐璐。”母親懇請道。
“不行,阿姨,您既然是璐璐的母親,也是我的母親,不論是醫生和患者,還是兒子與母親,甚至是同事之間,我也必須保證您的健康,您這樣透支自己的身體,璐璐和我都會很難過的。”洛迦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最終還是父親先開了口:“我送你回去休息。”沒給母親爭辯的機會,便把人帶走了,徒留母親一步三回頭戀戀不捨的目光。
當洛迦端着一盆水進來的時候我才意識到生病的尷尬,紅着臉摁住他伸過來的大手,他微微一頓後瞭然地笑了,隨後說道:“又不是沒看過,別不好意思。你這個樣子,我也不能做什麼。”
聽完我的臉更紅了,誰知他隨後的話更加放肆:“你這次手術,我又要吃素半年了。”
哎,男人的底層邏輯啊,果然應了那句“愛是做出來的”。
……
轉入普通病房的第二天就要下牀活動,周身的無力感讓我目光哀婉地乞求洛迦放我一馬,奈何他卻只是淡笑着搖頭,開口問:“你是想我陪你,還是我叫護士來陪你?”
“爲什麼我沒醒的時候你還上手術,我醒了你反而不工作了呢?”我問道。
“好不容易醒過來了,不得多看兩天。”洛迦隨口答,有一次驚呆了正在記錄數據的小護士。哎,造化弄人啊,我這一次住院,洛迦那高冷的形象算是徹底毀了。
後來我忍不住問他之後是怎麼做到繼續和同事那麼嚴肅的,他隨口答:他們又不是我老婆,我爲什麼要和他們笑那麼多?
竟然噎得我無言以對。
魏主任來查房的時候看到洛迦,先是驚訝,隨後瞭然地問了句:什麼時候回去上班?
洛迦笑:“等她能自己下牀了。”
魏主任點頭道:“你老師這次估計得待一段時間了。”
“嗯,我幫他站臺了這麼多年,他偶爾也要貢獻下當父親的責任。”這是我第一次聽洛迦和外人提到史教授,原來在他心中,他是父親。
“呵呵,很有道理。”魏主任笑着走了。
大概九點的時候,鄒其然提着保溫桶姍姍來遲,一見洛迦就開始抱怨:“你這幾天不在科裡,要累死我了,昨天三個會診老師全讓我替了,今天還有兩個,剛查完房就讓我來給你送飯。”
“呵呵,辛苦辛苦,以後請吃飯。”洛迦道謝。
“吃飯就免了,份子錢少出點可以。”鄒其然笑道。
洛迦打開保溫桶,眼皮都沒擡一下,說:“隨你,你心裡過意的去的話,不給我都無所謂的。”
這句話說得太有技術含量了,我忍不住腹誹洛迦的腹黑。
鄒其然急匆匆地接着電話走了,屋裡又只剩了我和洛迦。我覺得我們倆屬於那種即使一天不說話,也覺得很舒服地相處模式。他忙他的,我看我的。只不過現在我的手機還沒到手,不知道現在在哪裡。
“我的手機呢?”我問。
“我放抽屜裡了,你同事和家人有事會直接聯繫我的。”洛迦說,絲毫沒有給我的意思,我便沒有開口要手機。
“公司那邊什麼情況了?”我繼續問。
“你領導要來看你,我讓他們等你出院去家裡看,現在疫情嚴重,除了你親近的人,其他們即使有核酸檢測證明也進不來。”洛迦解釋道。
還好還好,不用怕他們看到我蓬頭垢面的樣子了。
“你今天只能吃些乾的東西,想吃什麼?給你買還是做?”洛迦問。
我搖頭,說:“我只是口渴,還不餓。”
“嗯,正常現象。只不過得多少吃點,不然腸胃功能恢復得慢。”洛迦蹙眉,看着手機,“阿姨要過來,給你帶了些吃的。她對這方面瞭解的比我多。”
母親好像是外科的,我現在好像也是在心外,可能是母親的領域吧。
“我媽身體是不是很不好?”我終究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洛迦點頭:“自己女兒生命垂危,每位母親都是一樣擔憂,給她時間恢復吧。你爺爺那邊還是個問題呢,說怕受不了折騰,不說估計也瞞不了幾天了。”
我聽了忍不住思索,如果爺爺知道了,估計又要過來了。雖然爺爺孫子孫女好幾個,卻唯獨對我覺得虧欠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