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越過那人的肩膀艱難的看完了報紙上的新聞,發現此刻騎士巴士剛剛離開了一座山谷進入勒威克鎮,窗外飄起了細雨,起伏的山巒變得模糊不清,他可以看到海面上的馬克爾弗拉加燈塔在雨夜中忽明忽暗。巴士前擋風玻璃沒有雨刮器,卻沒有沾上雨水,哈利猜測應該是被施了類似“防水防溼咒”之類的咒語。
“聽說東方來客這次帶來的寶貝里面,有件極其厲害的武器。”那人看完頭版後,把報紙卷好輕聲說,好像害怕被其他人聽到似的,但是他的言論還是吸引了有好幾個人好奇的目光。不過那人反倒是挺受用的,接着神秘兮兮的說,“要知道四大魔法家族各有一件聖器,青龍家族帶上了自己那一件,一件極其厲害的盔甲,那是魔法家族的象徵。”
“怪不得福吉這麼熱情,說不定東方來客會賞給他。這樣他就不用怕鄧布利多用魔杖逼他幹這幹那啦。”和那人隔着過道的一個穿灰色長袍的中年巫師不屑的說,引來了幾個人的笑聲。
“報紙上說大船受到了干擾,會不會有人去偷這些東西?”那人沒有受到絲毫影響,接着說,“你知道,現在外面的傳言可多了,我看有幾個可信度還是挺高的,據說是神秘人指示食死徒乾的。”
“胡說,我看你八成中了奪魂咒,跑這裡來胡說八道,神秘人早在十幾年前就死啦,在戈德里克山谷,我記得當時的煙花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絢爛。”坐在前面的一個矮的出奇的男巫大聲說道,他身邊堆着一個亞麻袋子,不知道里面裝着什麼東西,一直在瑟瑟抖動,“我每年都會去一個人待一會,順便留個言,波特家的孩子——哎,可憐的孩子。”
“中了奪魂咒的人是你,矮矬子。”一個老態龍鍾的女巫慢氣憤地說,她戴着一頂刻有禿鷲標本的滿是蟲洞的高帽子,一身綠色的長裙,揮舞着一個紅色的手袋,她激憤地說,“神秘人復活了,帶着他那些卑鄙wuchi的食死徒,正準備伺機出動,而那些該死的魔法部的人卻毫無察覺——我的假牙去哪了?”
哈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猛然擡起頭去尋找這個蒼老女巫,卻只看到一個滿是蟲洞的帽子在座位上轉動。
“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呢?”矮個巫師反脣相譏道,“如果沒有老花鏡,你連自己的手指都數不清吧。”
“因爲鄧布利多說神秘人回來了——”老女巫揮了揮手中的紅色手袋,一本正經的說,“——那就是回來了,我相信他!我們全家人一直都相信他!”
周圍的人爆發出了一陣笑聲,中間夾雜着“老瘋子”、“粉色睡衣”之類的嘲諷。
“你們儘管笑吧,總有一天你們會知道的,神秘人當初那麼強大,怎麼可能會死,他只是隱藏了起來,或是說暫時被打敗了,現在,鄧布利多說他又捲土重來了,一定是真的!”先前那個拿着報紙的人氣憤的說,哈利對他產生了好感,“而且,食死徒就潛伏在我們每個人的身邊,當年清算食死徒的時候,那些個審判員可不是個個都是正人君子,裡面的關係可深着嘞,有多少能像巴蒂·克勞奇那樣的,把自己的親生兒子送去阿茲卡班的,我就知道好幾個以前當過食死徒的,假裝改過自新,如今正大搖大擺的走在馬路上。”那人隨後壓低聲音做作地說,“告訴你們吧,魔法部的麥克尼爾就是其中一個,我敢發誓。”
“看你這麼說,你挺了解內幕的啊,難道你也是食死徒嗎?”矮個巫師笑嘻嘻的說。
“怎麼可能?該死的,這可是相當惡劣的誹謗。”那人揮舞着手中的報紙,頭磕在前面的椅背上,頭上冒起了白煙,發出了鳴叫聲,臉一下變得通紅,就像一個燒開的水壺,他只好捂住雙耳,不過鼻子又開始冒出了白煙,“該死的怎麼還沒到聖芒戈,我的腦袋都快要燒開了。我要掛個急診——”
“開個玩笑而已,夥計,別這麼激動。”灰袍巫師息事寧人般的說。
“現在查的可緊了,他們甚至修改了《對未成年巫師加以合理約束法》細則,未成年巫師哪怕用魔法放了個屁,監護人也會被要求寫情況說明,他這句玩笑很有可能讓我在阿茲卡班呆上好一陣子。”拿報紙的巫師一張開嘴就噴出了煙霧,活像一隻憤怒的火龍。
哈利嚇出了一身冷汗,他在籃球場的時候的確有人使用了魔法,但魔法部可不會去花時間探究這些魔法是不是一個被討厭的未成年人放的,他告訴自己,從現在開始要務必小心,不讓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我可沒有那些古老家族那麼有錢有勢,當年那些個家族有幾個能和神秘人撇清關係的?最後真正被抓的是太少了。”那人還在義憤填膺地說着,但從嘴裡噴出來的白霧幾乎讓他發不出聲音,最後只能抽出魔杖點了點自己的嘴巴,但煙霧開始從他的褲腰帶裡往外冒。
“是啊是啊,不過現在魔法部真是有些矯枉過正了,就連懷疑神秘人是不是復活都會被抓去詢問老半天。複方湯劑、奪魂咒、幻身咒巴拉巴拉,他們有一千種方法可以來檢測,不過我敢說,再多的法子也不可能真正找到食死徒的一根毛,那些食死徒現在比龐可比克還要人畜無害。”灰袍巫師說。
“或許,那個神秘人真有可能回來了呢?只是魔法部不想造成人人恐慌的局面,於是就是借東方來客到訪的機會來個大清除。”之前一直閉目養神的人醒了過來,加入了他們的聊天,他的一番話引來了許多人的反對。
“別胡說啦,魔法部可不會這麼好心,我看是爲了把那些認爲神秘人復活的人全都抓起來,畢竟現在可不能出現岔子,全世界的眼睛都盯着呢。”拿報紙的人認真地說,“而且,我有理由相信,魔法部的種種做法,正是光明正大的逮捕那些和魔法部對着幹的人。”
“我一個朋友的兒子就在霍格沃茲,聽說上個學期結束的時候,那個叫哈利·波特的男孩看到神秘人回來啦,還死了一個學生,可慘了。”灰袍巫師說。
“對,這件事我也有耳聞。”拿報紙的說人,他指了指哈利說,“這孩子就是霍格沃茲的。”
“你認識哈利·波特嗎?他在你們學校應該挺出名的吧。”灰袍巫師對哈利說。
“我想是的。”哈利不安地在座位上挪動了幾下。
“不過多半不可信,孩子的話多半不是真的。”矮個巫師說,“生下來父母就不在了,他的家人把他拉扯這麼大也不容易。不過,正是因爲他,我們才能過上這十幾年的安穩生活,我們都應該感謝他。”
“從小就在光環中長大,對那孩子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隨着光環的逐漸褪去,總會製造點東西來吸引大家的注意。”先前閉目養神的人用一種理性的口吻說。
哈利握緊了拳頭,他從沒想過自己會被別人這樣認爲,氣的只想把報紙揉成團塞進他的嘴裡。
“你是說那個男孩說神秘人復活是自己編造的?目的是爲了引起注意?”灰袍巫師好像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論調,詫異地問。
“誰說得清呢?人心隔肚皮。或許他本人也被矇在鼓裡,你難道看不出來他背後的人是誰嗎?是霍格沃茲的校長——鄧布利多!”矮個巫師激動地跳下了座位,不過比原先還要矮了一截。
哈利底下眼睛瞥見被捲起來的報紙上,鄧布利多正開心的和福吉交談。
“胡說,鄧布利多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巫師,他當年隨時都可以當部長,但是他謝絕了,現在他更不可能去搞這種陰謀——我的假牙去哪了?”老女巫不滿地插嘴道。
“誰知道呢?或許是他校長做膩了,嚐嚐魔法部部長的滋味。反正,魔法部最近可盯好着他呢,在這個敏感時期,如果有人到處宣揚神秘人復活,對東方巫師的光臨可不是什麼好的見面禮,尤其是——”原先閉目養神的人謹慎的看了看周圍,壓低聲音說,“——尤其是最近一次東西巷談判中,zhongguo魔法內閣內部產生了分歧,他們直接暫停了談判,看來東西巷的談判局勢越來越不明朗啦。所以我要是部長,第一時間就把那個男孩控制起來,等這事完了之後再放出來或者永遠不放出來。最近魔法部那些無所事事的傢伙全部出動了,他們站崗放哨,留意有沒有異常的集會和活動,反覆盤查每一個人的身份。”
“你不當部長真是可惜了,最起碼腦子比福吉好事多了。”拿報紙的人說,“我到站了,報紙還給你。”
巴士在勒威克島的一條街道上停下,外面依舊飄着小雨,坐哈利前面的人把報紙塞了回去,下了巴士,消失在飄滿細雨的茫茫夜色之中。
“等一下。”斯坦正準備關門時,外面有聲音傳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門口,很快出現了兩個神情嚴肅的巫師,他們穿着溼漉漉的鮮綠色天鵝絨西裝套服,用犀利的眼光掃視整個車廂。
“怎麼啦?兩位長官,這麼晚了還不伴着美酒入睡嗎?”斯坦立刻諂媚的說。
“例行檢查,上頭可不希望有人在東方來客的枕頭邊上放一捆費力拔煙火來當作鬧鐘。”其中一個說,他長得五大三粗的,頭頂幾乎捱到了天花板。
斯坦殷勤的幫兩人施了烘乾咒他趁機說道:“我聽說魔法部最近在面向社會遴選部長助理,您看我有希望嗎?我的各項要求都符合——”
“別耍嘴皮子了,斯坦,你的前科多的讓你這輩子也別想踏進魔法部的大門了。”另一個說,他留着一頭長長的黃髮,正在滴水。
“我說,兩位長官,還有很長的路要趕嘞。”厄恩喝了口瓶裡的液體,含糊不清的說。
“你正常開你的,我們在索爾茲伯裡下就行。”大塊頭頭也不回的說,“把燈打開。”
“好的好的,沒問題。”斯坦立馬收起魔杖,利索的爬上椅子,再次拉了一下拉環,車廂內的煤油燈一下子亮了起來,跟着巴士搖曳不定。
“醒醒,各位,把你們的巫師證件提前拿出來,抓在手上。”大塊頭聲音洪亮地朝着車廂大喊了一句,引來了此起彼伏的抱怨聲,“乘客的名單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