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談判順利得出人意料。
曹練倒是一本正經地當了一把雷鷹的“特別助理”，會議記錄、材料遞送、幻燈放映、端茶倒水，什麼的，竟然都做得似模似樣。
葉卞偷了個空兒，悄悄地取笑曹練：“你簡直天生就是個秘書的材料！”
曹練白了他一眼，低聲回：“我還天生就是個打拳的材料，你要不要試試？”
賀仲在旁邊，根據現場的狀態，低下頭刷刷刷地猛寫。
曹練留了心，不動聲色地拽了他的本子來看，發現赫然就是一張題爲“致勝科技勝利攜手譚氏”的新聞通稿！
哇！好快的手！
賀仲衝着她挑了挑眉，做個疑問的表情。
曹練悄悄地把本子遞回去，拱了拱手，充分地表達了自己的欽敬之情。
出譚氏大樓時，譚永勝送到了門口，這個時候才笑眯眯地對曹練點了點頭：“曹小姐真是個衣服架子。瞧瞧普拉達這一季的小西服，穿在你身上，比那些西方的模特穿着，可要精神幹練了一萬倍呢！”
曹練笑了笑，乾巴巴地回了一句：“小譚先生客氣。”
見她不復昨晚的伶牙俐齒，譚永勝微微有些意外，但這都無關緊要，他又轉過了臉，看着葉卞，笑了：“哦，對了，葉少，作爲今天晚餐的東道主，我想我得不稱職地通知你一聲：文大小姐不知從哪裡聽到了你的行蹤，電話直接打到了我的私人手機上，勒令我在晚上的餐桌上給她留一個位置。”說着，露出了一個看似愛莫能助、實則幸災樂禍的微笑。
葉卞仍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隨意地點點頭：“哦。無所謂。”
無所謂麼？
譚永勝挑了挑眉，嘴角揚了起來。
葉卞的目光似乎不經意地瞟到了他的臉上，似笑非笑着加了一句：“只要你別把我老媽搬過來，我都無所謂。”
不論是你妹妹，還是什麼文大小姐。
譚永勝彬彬有禮地微微欠身，送了他們上車。
……
雷鷹在車裡的坐姿與昨日截然不同，極其板正，翹着二郎腿，雙手交叉放
在腿上，眉頭緊鎖：“合同談得這樣順利，這其中肯定有問題。”
葉卞癱在副駕上，呻吟：“我現在已經沒有精神去想合同的問題了……文家那位要來了，我會死的……”
雷鷹扯了扯嘴角，不語。
曹練也失去了探究的興趣，把臉別向了一邊。
葉卞的呻吟變成了哀嚎：“你們這些沒義氣的傢伙！你們見死不救！”
……
文大小姐叫做文珊珊。
她的背景其實極度簡單，她就是一個簡單的富二代。
她父親母親都是大企業的唯一繼承人，結合之後又只有她一個女兒。偏生這個女兒又只會吃喝玩樂。所以，文家的兩位家長放話：只要女兒看得上眼，不論是什麼背景的男孩子，文家擁有的國內兩間最大的家用電器公司，雙手奉上。但是，婚後生的孩子裡，必須有一個男孩兒姓文。
文珊珊就是在那次阿爾卑斯山事件中認識的葉卞。
其實文珊珊未必對葉卞有多麼看重。
但是譚小敏一眼就認準的男孩子，又會差到哪裡去？更何況葉家的金字招牌閃閃發亮。
文珊珊爭先恐後地搶上前去開始對葉卞示好。
如果說葉卞爲了一個譚小敏就離開帝都，着實有些誇張；但是再加上一個文珊珊，那是個人都會想要躲得遠遠的。
曹練穿了一件的香檳色絲質及膝晚禮服一步裙，依舊無領無袖。但是其他的部位都被包裹得嚴嚴實實。胸前掛了一條長長的淡藍色碎鑽鈕釦項鍊，給整件衣服增色不少。
葉卞從在酒店看到這件衣服就覺得哪裡不對勁，忽然一轉頭，發現雷影竟然還繫着昨晚的那條香檳色領帶，眼睛眯了起來，問道：“阿練，衣服是你自己挑的嗎？”
曹練正覺得這件禮服穿起來需要的步伐幅度格外小，真是自己人生的另類體驗，聞言隨口答道：“不是啊！我昨晚去了香奈兒，那個店員看到是我，二話不說就讓我把這一身試穿了一下，發現尺寸正合適。然後配了項鍊手包，就把我打發了。”
說完笑了笑，晃一晃手裡的淡藍色亮皮手包，笑道：
“不過，這個手包是我饞了很久的。本來我就打算髮了工資咬咬牙去敗一個A款的呢！”
雷鷹斜了一下眼睛看了看那手包，皺了眉頭，卻沒有說話，轉開了頭。
葉卞的注意力又被吸引到了手包上，笑了起來：“這個是前年的春款了。打個折，正品也沒多少錢啊。”
曹練白了他一眼，低聲咕噥：“我不跟富二代說話，你走開。”
賀仲在旁邊，只是偷偷地瞄着雷鷹的臉色，笑而不語。
……
馬克西姆是帝都最著名最地道最老的法式西餐廳。如果說高大上，馬克西姆是真談不上，什麼帝都亮，什麼米其林三星雲雲，都比馬克西姆要貴要高檔。
但是對於譚銅鶴這些老派的人物們來說，馬克西姆代表的不僅僅是一頓西餐，可能，還有許許多多的回憶。
在沙龍裡愜意地坐下，曹練對周遭幽雅的環境十分滿意。既沒有富麗堂皇的閃亮裝飾，也沒有土豪暴發戶的金光萬道。不遠處，甚至有一對兒看起來像是離退休老幹部的老人在對坐着品紅酒切牛排，那樣子，既優雅又日常，讓人覺得十分溫暖。
譚銅鶴看到她的笑容，瞬間覺得這個女孩兒也沒有那麼礙眼了，不由和藹地笑問：“曹小姐在看什麼？”
曹練笑着衝着那一對老夫妻指了指，笑道：“在看相濡以沫。”
譚永勝隨意地瞥過去，愣了一下，方低聲道：“爺爺，看着像是楊老爺子和艾老夫人。”
葉卞也跟着眺望了一下，隨意地點點頭，漫不經心：“楊爺爺喜歡馬克西姆的鵝肝，常來吃。不過他不喜歡被人打擾，咱們就裝看不見吧。”
曹練有些發傻，詢問似得看向葉卞。
葉卞輕輕歪頭，低聲告訴她：“前任外交部顧問，我爺爺的老朋友。”
坐在曹練另一邊的雷鷹心中有些不快，面無表情地擡手拿水喝。
忽然，一陣清脆的高跟鞋敲在地面上的聲音響了起來。
一聽那急促的鼓點兒似的聲音，譚永勝笑着站了起來：“看來，文家大小姐人如其名。”
姍姍來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