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婚外運
果然夠直接。但未免……太直接了點兒。
喬小北移開目光,看着窗外的楊柳微青,淺淺一笑:“雲弈,我們昨天才相識。”
雲弈以手勢制止她的意見:“我不相信一見鍾情,但相信一天可以當三年用的說法。一天讓我們有足夠的瞭解。我可以肯定,小北就是我要找的那個命定的人生伴侶……當然,小北覺得時間短,可以慢慢了解。”
話都被他說完了,她還要說什麼?
輕嘆,喬小北有些無可奈何,這麼多年難得遇上一個這麼重視她的好男人,真該珍惜。可是……可是心裡缺少嫁給他的衝動。
他深邃的眼和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對視,一個平靜一個閃爍着火花,略微有些奇詭的感覺。
“胳膊還疼不?”他問。
“疼。”喬小北實話實說,“不過不礙事。”
“這世上怎麼還有這種女人?”雲弈顯然對這件事比喬小北還無法忘懷。
輕輕一嘆,她也不知道。不過她笑:“沒事,反正幾年才見一次面的人,別理她。”
“要……對付她麼?”雲弈問得小心翼翼。
喬小北搖頭,某人的未婚妻,還是留着吧!橫豎那模樣真看上去真活不了多久。在迎風小苑的時候年年都搶救,活着其實也有不爲人知的痛苦。只是,汪苗苗實在不該如此恨她,恨得莫名其妙。
“幾年見一次面也離她遠點兒。”雲弈真誠建議。
“會離開三尺遠。”喬小北笑了。有人關心的感覺多好。不感動是假的,汪苗苗那些難聽的話雲弈都有聽到,能做到面不改色而且對她一如往常,真的——大度從容,泱泱風華。
天快黑的時候,兩人一起去吃晚餐。喬小北在長江流域待了許多年,愛吃辣椒,雲弈不行。當雲弈非讓喬小北點菜,等菜上了桌子,瞪着菜碟裡的小小朝天辣,雲弈第一次出現了錯愕的神情。
喬小北噗哧笑了,一看就知道這些菜不合他口味。她倒想知道他這會兒還能不能一味地附和她。
“吃不慣辣椒?”喬小北問。
“那個……這些菜不夠吃,我再點兩個蔬菜。”雲弈委婉地告訴她,當然怕辣椒了,可是在佳人面前可不能被幾個辣椒嚇跑。
“哦,我們飲食不相和。”喬小北故意下結論。
“也沒什麼。”雲弈明知她故意說,可真不想被她推得遠遠的,只得男子漢博一回——硬撐着,挾向其中一道看不見辣椒的菜,“小北逛了一天,真餓了,吃吧!”
“嗯……”喬小北驚愕的看着他挾向醬板鴨,忘了要吃飯。那東西是看不到辣椒,但卻是這裡面所有的菜裡最辣的一道。喬小北發誓這位家族繼承人從來沒有吃過劇辣醬板鴨,要不然絕對不會這樣爽快嚥下去。
接下來的情形如想象中的精彩,雲弈被辣得涕淚雙流,風度翩翩溫潤如玉的大男人立即跑向洗手間。回來時眼睛還是紅的,睨着喬小北自我解嘲:“小北,這下你可完全征服我了。”
清脆的笑聲止不住從喬小北嘴裡發出,其實這雲弈雖然年紀相當的熟男,其實還……有點可愛。她忘了矜持,眉眼彎彎地看着雲弈難受的樣子。忍不住沒良心地調侃:“原來一個辣椒就可以搞定雲先生。”
雲弈本來仍然涕淚雙流,這會兒看着她的笑容驚呆了,好一會兒才笑:“早知道這樣能讓小北笑,我昨天開始就該吃辣椒。”
噗哧一笑,喬小北扭頭喊:“服務員,幫忙加菜。”
加了兩個蔬菜,一盤煎蝦,看不到一點辣椒星兒的三道菜。服務員走開的時候,雲弈的手蓋住了她手背:“謝謝!”
喬小北淡淡地笑:“雲總自己出的錢吃的飯,謝什麼?”
雲弈沒作聲,大掌握起她的手兒。喬小北立即收回手,可是掙不開。
“小北,我們相處得無比融洽。”雲弈漆黑的瞳緊緊鎖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溫和而有力,“如果結婚,在一起會是天生的一對,會有溫馨美好的生活。小北,雲弈鄭重請求慎重考慮,如何?”
好一會兒的沉默,直到服務員上菜,喬小北才輕鬆地笑了:“雲弈,先吃飯。我餓了。”
又想溜?溜就溜吧,這太極她打得還不錯。不過確實時間還短,是他太着急了。平心而論,她有個孩子,心裡多少有點舉步不前。淡淡一笑,雲弈看她吃辣椒吃得那麼熱火朝天,辣得臉燒紅燒紅的,平時不那麼紅的嘴脣這會兒灼豔如芍藥,別有一番清冷的熱烈,忘了自己還辣得合不攏嘴,不禁看呆了。
喬小北擡頭看到的就是這樣的雲弈,心裡一咯噔,輕輕一咳,若無其事地:“雲先生要不要嚐點辣椒,真的很好吃。”
她承認她邪惡了,故意爲難雲弈。但吃飯時這樣盯着人極其不禮貌,有必要提醒一下。
雲弈溫和一笑,收回目光:“原來娶老婆還要學會吃辣椒,難怪我就一直沒娶着。”
想不笑都不行,可又不能在他面前太隨意,讓他誤會對他多有意思似的。喬小北憋着了,滿臉通紅。
等喬小北迴家時,已經過了凌晨一點。她都不知道自己能在外面玩這麼久,有力氣走上一天。當然,杜心心昨晚那道燉豬腳可能真有用……
當然,不能走也得走,因爲雲弈一直在走,好象今晚打算把北京城逛完,還問她:“累了嗎?”
她趕緊回答:“不累。”她是害怕他下一句就問要不要抱。雲弈看上去謙和,可喬小北打賭雲弈是個有目標有行動力的人,不會陸書鴻那個白面書生光說不做。
終於告別,喬小北深深地嘆氣。擡頭時卻看見雲弈溫和的笑容,似有不捨。
“再見。”她用力關好車門,好象才完成一項艱鉅的外交任務,一身輕鬆下來。
“再見!”雲弈微微探頭,目送她回樓。
回家,洗去一身勞累,走到喬浪牀頭,看着小寶貝睡得舒舒服服的,脣畔有着微微的笑。喬小北附下身去親了親兒子的額頭,握握小手兒,才掩了門回房睡覺。
一進去嚇了一跳——路瑤在。
“我替你開心得睡不着。”路瑤笑笑地。眸光落在天花板上,悠閒而別有用心。
“八字沒一撇,有什麼睡不着的。”喬小北爬上牀,和她談心。
兩人沒再做聲,不知都在想些什麼。路瑤終於回過頭來,卻在看着她時微微皺了眉,爬過來仔細看她的脖子:“你這疤痕怎麼一直都消不掉,好像不是胎記啊?”
“是胎記。”喬小北笑着打開她的手,“癢死啦!”
路瑤這才又躺回去看着天花板。喬小北的事從來不瞞路瑤的,輕輕提起:“今天看到了汪苗苗。”
“啊!”路瑤似乎嚇了一大跳,立即坐起,“這妞兒陰魂不散啦!”
“故宮那裡。”喬小北雙手交疊,反放於後腦勺下,“越看越漂亮。只是嘴變毒了,心也毒了。當着幾百人的面讓我跌了個面貼地。路瑤,我想了大半天,實在想不出哪裡得罪了她。”
“東方瀾的好未婚妻!”路瑤點頭,又搖頭,“有不治之症就夠可憐的了,心也是這麼不可救藥,真是!東方瀾貌似沒笨到這程度,怎麼如此放任她。”
“還真想打回去,可怕把某人打出來替他未婚妻算帳。唉,有些人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井水不犯河水是幸福的——睡覺,不談他們。”喬小北猛地掐斷話題,果然翻過身就睡。
“小北,真把東方瀾打出來了,不一定是壞事。”路瑤悠悠地,顯然有點唯恐天下不亂。
“睡覺。”喬小北拿被子把自個兒全捲起來,連同耳朵。
“小北……”路瑤欲言又止,末了重重的嘆息。
“怎麼啦?”喬小北反過身來,路瑤會憂鬱,但是不會嘆息。有事?
“我今天遇上蔡成風了。”路瑤輕輕地。
“什麼?”所有的瞌睡蟲全跑光,喬小北刷地坐起,眼睛瞪着,“他看到你沒有?”
路瑤搖頭,許久才低低地說:“不知道。”
“路瑤,你離開這兒吧!帶着你的錢離開。”喬小北當即立斷,“這個男人對你志在必得。我們在明,他在暗,對付不了他。路瑤,我明天就送你走。”
“不,我不離開。”路瑤搖頭,有淚,伏在喬小北肩頭,“小北,我累。我不跑了。他要來就來,大不了同歸於盡。我只有命一條,他家大業大,子女成羣,他應該怕我纔對。”
“傻路瑤,他怎麼會跟你同歸於盡啊!”拍着路瑤的背,喬小北心疼,“他有錢有勢,不用親自動手的呀!路瑤聽話,我送你走,就是去大西北都行,那裡什麼人才都需要……”
“不,我不離開。”路瑤無比堅決。
“那去我父親那兒住。”沒有人敢跑到公安部的領導家裡搶人做情婦吧?
“我不可能一輩子躲着,我不想再躲了。”路瑤搖頭,聲音低低的,“他死了,我想替他完成畫家這個願望。可是現在看來根本不可能,小北,我累,我不躲了。”
誰死了?喬小北瞪着路瑤,慢慢消化着她的話,知道那是一個悲涼的愛情故事。
喬小北拿起電話來打。
“小北?”路瑤疑惑,喬小北要幹什麼?
“我問容海有沒有女朋友,如果沒有,請他和你交往。讓我們贏得時間想辦法。路瑤,也許我們可以藉助蔡成風妻子的阻力,還可以借用輿論的力量。”喬小北一字一句清晰地告訴她,在路瑤說話之前補上一句,“容海畢竟是公安部的人,蔡成風沒那麼敢動你。”
“是嗎?”路瑤有些疑惑,卻又淡淡一笑,“小北,先不要着急,別找他。等確定蔡成風真的知道我在這兒,找上門來再想辦法不遲。”
路瑤輕輕奪下了喬小北的手機。喬小北放下手機的剎那,想起了蘇庭,和蔡成風幾乎是連體嬰的蘇庭——蔡成風來北京了,那蘇庭呢?
不知不覺身體有寒涼的感覺。
生活過得忙碌而充實。兩個孩子都在上幼兒園,所以週一到週五上午的上班時間三人都能專心致志地幹活兒,可是到了晚上,依然忙得要死。兩個小朋友體力無限好,精力無限多,把兩個做媽媽的累得半死不活。每次躺到牀上都以爲再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好在還年輕,一覺醒來又活蹦亂跳,接着爲小小的炫鳳公司服務。生意不好也不壞,總是剛剛夠解決溫飽問題。
“我必須找到一家好公司來固定接手我們的設計。王八蛋,哪有這樣折騰人的。”喬小北捋起衣袖和兩個同伴說。
難得有如此幹練的模樣,而且連粗話都出來了。真是百年難得一奇景。惹得路瑤和杜心心一起笑:“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我們等着小北的好消息。”
路瑤朝她眨眼:“要不然就讓那個有家族企業的男人貢獻點什麼出來如何?話說你天天傍晚被人接走,每天十點纔回家,難道就一點收穫也沒有?”
“有,唉——”喬小北眸子有些迷濛。
“有什麼好處?”杜心心立馬湊了過來,恨不得立即看到她心裡是什麼。
“叫我快點結婚。立即結,現在結都行。”喬小北有氣無力地看着兩人。
“結婚吧,快點結。這樣雲皓天也不會每天晚上都問你在不在,我們快被煩死了。”路瑤眨眼。
“大喜事啊!”杜心心卻在歡呼,“耶,有後盾了。你家喬浪下次不會再追着你要爸爸了,哦耶!”
“去你的!”喬小北拿起包一掃她,走出去了。
杜心心和路瑤跟到門口,兩人都皺眉。這妞兒最近特別暴力,而且還說髒話,真是有史以來舉止最反常的時候,她心裡到底在想着什麼嘛?
“今天去龍潭公司。”喬小北的聲音從電梯裡傳了出來。
的確去龍潭公司。來龍潭公司的舉動喬小北是承認自己最近血氣過剩纔來的。這公司比華服實力更爲雄厚,據說如何如何有名,只是大老闆實業下的其中一顆芝麻——要一一例舉可以寫上十來頁。
所以當喬小北坐到接待室時,心裡有熱血而沒底。如果說這幾年有不淡定的少少數次,那麼現在就是其中的一次。好吧,她承認,她一個三個人組成的小公司跑到國際化的大公司來拉業務,說好聽點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好聽就是二百五……
“喬小姐,請稍候。”總經理秘書倒是個又漂亮又溫柔的年輕女孩,軟語相告,“我們總經理正在開會,可能還要一會兒。”
來到這兒已經有點不自在,聽到這話,喬小北蹙眉:“白小姐,這事不是直接找下面的部門交涉就行?你們總經理想必日理萬機,可能沒有時間來和我談。白小姐,我希望不是推脫之辭。如果無意,請直接說明……”
“喬小姐怎麼說這話?”白小姐訝然,轉而笑笑,“據我所知我們總經理相當重視和喬小姐的這次會面,本來確實是要交給下面部門的,可總經理一看喬小姐傳真過來的設計方案的相關資料,立即讓我安排他親自見面會談。喬小姐,你看起來不像是急燥的人啦!”
她確實不是急燥的人,坐不住是因爲心底有些虛。因爲她明白大公司都有穩定的設計部門,那些有資歷的服裝設計者具有專業水平……
她只有一種對服裝的敏銳和熱忱,要論專業還真需要點勇氣和厚臉皮才能承認。
和白小姐點點頭,表示明白。白秘書這才離開:“我們馬上就來。”
慢慢品着茶,是西湖龍井還是碧螺春呢?其實她不會品。喝茶就是爲了解渴。自我解嘲地一笑,她喬小北就是俗人一個嘛,而云弈其實比較雅興。他會講三國講得頭頭是道,那麼繁多的名字他記得清清楚楚;可以說出中國四大名菜各自的精華,可以談四大名茶的差異,還可以說出故宮博物館許多古董的由來……
正想着,覺得會客廳裡多了些特別的氣息,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喬小北心底咯噔了下——她不喜歡在別人公司見到熟人。
慢慢擡頭,面前這個人真是高,頭都快仰得讓自己整個人翻過去了……
對方手快地擋住了她的後腦勺,笑了:“小北,我又不是恐龍,用得着這樣?”
雲弈?
沒有傻到認爲雲弈和她一樣,是來這兒做客的。喬小北臉兒有些發白,突然之間覺得自己有個習慣很不好——從來不調查對方公司的老闆是誰。
當然了,不一定調查得到。但她壓根沒那個意識啊!
“看來我得走了。”喬小北起身,淡淡一笑。她不想在工作上與雲弈有牽扯,總覺得扯着不好。感情和工作得分開,更何況是這樣不明朗的時候。
“好好坐着。”雲弈溫和地笑着,雙手搭着她肩頭,硬生生把她壓了下去,“你如果不想讓我被秘書笑話,說我長得嚇人,所以嚇跑業務往來的客人,就賞個臉和我一起討論下你的構思。”
“我投錯資料,走錯門了。”就是不想和他扯上業務往來關係。
“可是我覺得沒有投錯,更沒走錯門。”雲弈心情極好,一直笑得溫和雅興,走到一邊親自給她開了瓶飲料,“來,我們現在不談私情,就說我們的業務。看在雲氏集團的雲總經理和你親自會談的份上,我們合作一點。”
說完,伸出手來,非常公事化地等她合作握手。
他的手白淨修長,和某人有點像……甩甩頭,喬小北端正思想,好吧,談就談吧!
“雲先生請說。”既然是公事,稱呼也得公事化。喬小北語氣清淡,果然是來洽談業務的。
喬小北的語氣讓雲弈忍俊不住,向來笑得溫和的人居然咧開了嘴兒笑:“好,我說,我說……”
當真和她談公事。可這哪裡算談公事,主導權全在雲弈手裡,喬小北這才明白自己的聰明只是井底之蛙,到真正的戰場就是繡花枕頭一個。沒辦法,人家頭髮短,見識長。所以一番話談下來,她什麼意見還沒說出來一個,雲弈已經拍板了:“好了,就這樣,成交。小北,祝我們合作愉快。”
轉過身去吩咐:“白小姐,把我剛纔說的話以合約形式打印出來,給我們簽名。”
“等等。”喬小北自認冷靜,可這會兒就是在狀態之外,她都什麼都沒清楚,就籤合約,把自己賣掉都不知道。
似乎知道喬小北心裡在想什麼,雲弈爽朗一笑:“你爸在公安部坐着,我半點也不敢動你。更何況小北知道我的心吧——所以放心。”
他越說放心她越不放心。可是雲弈一直很溫和的人,這會兒就是不給機會給她說話。還把她帶到公司逛了一圈。
這不是生產基地,生產基地根本就不在北京,只是售後服務和服裝設計的一個點,但也夠多人了。雲弈介紹:“服裝一直是我們家的起家行業,所以不管後面如何發展,服裝一定不能捨棄。”
“雲弈……”喬小北有點無語,雲弈就是故意的嘛,讓她熟悉他的家,自動當成家人,讓她對雲家逐漸產生代入感。
可是……她淡淡地瞄了他一眼,他真地這麼忠誠麼?男人要做到這樣,真的很難。更何況是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顏如意說的是真的嗎,他是全北京城少有的幾個好男人之一?
白秘書很快打好了合約,速度之快讓喬小北多瞄了兩眼,都說老總身邊喜歡安排個花瓶秘書養眼,但白秘書的幹練她可都看在眼裡,這個秘書確實用來做實事的。雲弈,確實是個潔身自好的富家公子。
喬小北輕啜着飲料,感受着雲弈灼熱的注視,想着人生的緣分總是無比神奇而又充滿無限糾結。愛情,想到這兩個字,她的手一顫,感覺手中的飲料要落地,已被雲弈接過:“想什麼這麼出神?來,瞧瞧合約怎麼樣。不合意好馬上修改。”
說着,示意白秘書離開,並帶緊了門。喬小北看着關緊的門微微蹙眉,終是放棄思考。拿過合同一瞄,一目十行。回頭看着雲弈,久久沒有作聲。
“怎麼樣?”雲弈看着她深思的神情覺得好笑,這個女人太良善,也太較真。但是,讓人舒服,想呵護。
“如果我不接受這合約,會怎麼樣?”喬小北平靜地問,手指兒有些微顫。他是有錢,是對她有好感,可是不用對她這樣大方。如果按這酬金,她可以肯定他整個服裝行業的贏利全進入了她喬小北的口袋。她不要兩人有金錢牽扯,那將永遠束縛住她的心。
永遠……
雲弈凝了神情,非常認真地牽起她的手:“小北,我不是憐憫,也不是看你不起。我雲弈只是想讓你活得舒服些,不要爲生活奔波,不爲金錢束縛人生。僅此而已!小北,你難道不想喬浪過得更好些?就這麼點兒好處,需要和我較真麼?”
一陣靜默。
“這樣不好。”她輕輕掙開他的手,“真的不好,我覺得不好。雲弈,你讓我覺得我是吃軟飯的,讓我覺得自卑……”
“不。”面前的男人聲音十分堅定,“小北從來不會自卑,小北僅僅怕領我的情。小北,你就是不肯將心交給我,所以讓自己一直清醒地站在局外,讓我雲弈一個人在局中徘徊。小北,你就不能站出來看我一眼,真真切切地看我一眼,感受一下我的誠心,讓你感覺到我是你的依靠?”
“我不是……”她匆忙否認。
“不,你是。”雲弈抓住她肩頭,逼她看清現實,“從第一天交往開始,你便特意推我離開心門——”
雲弈忽然停住,細細地打量着她清冷的面容。
喬小北不擡頭,不瞅他,也不出聲。雲弈要感情基礎,從第一天開始他就說明,他沒有錯。好象,錯的是她,說明得不夠清楚……
“小北,近一個月的交往讓我覺得兩人有數年的默契,越來越合作融洽。可是難道在小北心裡就沒有這種感覺?”雲弈語氣輕緩,步步追問,漆黑如墨的瞳凝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表情。
她慌亂地往後靠,眸光閃爍。
雲弈忽然放正向前傾的身體,微微後靠:“故宮門前那個女人的話,小北可以完全當沒聽見。是不是?”
喬小北一下子淚如泉涌。故宮門前,那是無故多出來的事,挑起她曾經的痛。
“小北,別理她。”雲弈微微地笑了,恢復了溫文儒雅的風範,悄然坐在她旁邊。牽起她的手,力道不輕不重。含笑輕語:“小北,接受一個男人的寵愛並不難。把你的負擔移給我……試試,如何?”
她不語。
“要不,讓我嘗試做個爸爸,讓喬浪喜歡我。如何?”悄悄摟緊她的腰肢。心事重重的女人好瘦,明明生過孩子,腰肢不盈一握,顯然表面悠然,其實過得並不舒適快樂。
何妨,以後會好的,他會讓她變得豐盈。雲弈加重了手的力道。
喬小北沒有動。
她的沉默就是鼓勵,雲弈溫和地笑了,附首,輕輕吻上她的淚。
鹹鹹的,涼涼的……
------題外話------
謝謝親親teampro的票票,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