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腳下的步子慢慢的向前移動。
他進一步,葉藍溪就退一步。
他開口,聲音很輕,清到彷彿是從天邊傳來的一樣:“藍溪,想要我放棄你不是不可能,殺了我,殺了我一切才能結束。”
他的聲音,平靜中中帶着竭盡的瘋狂。
葉藍溪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不斷的搖頭:“冷景陌,你不能這麼逼我。”
她寧願自己死都想要他好好的活着,怎麼會親自動手殺他?
別說殺他,就是一想到冷景陌有可能會死,她就像是溺了水一樣的窒息。
“我不是在逼你,我只是告訴你讓我放棄你的方法。”冷景陌淡淡的說道。
嘴角甚至還掛着詭異的笑容。
葉藍溪一顆心揪緊,腦袋就像是被鈍物擊打過一樣疼的發昏,身體不住的往後腿。
冷景陌一個閃身,下了勞倫斯的槍。
勞倫斯瞳孔猛的皺縮,伸手向冷景陌襲去,但是卻被他躲了過去,與此同時,槍被隔空丟到了葉藍溪的勉強。
勞倫斯這才收住攻勢。
“拿着它,朝這裡開一槍。”他只是自己心臟的位置,表情彷彿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一切就都結束了。”
他也想放過自己,但是事實證明,只要他還活着,就做不到。
槍一落到葉藍溪的腳下,她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那把黝黑色的槍,似乎喚起了她的記憶。
她記得,葉霆遠,她的爺爺死的那天,她也是用槍指着,逼他離開。
“快撿起來啊!”冷景陌猛的吼出聲。
葉藍溪身子一顫,接着緩緩的撿起了槍。
此時這把槍,就像是一塊燒紅的烙鐵,燙的她的心發疼。
“開槍吧。”
葉藍溪緩緩的擡起頭,看着已經一副赴死準備的冷景陌,深吸了一口氣:“冷景陌,那天我給過你兩個選擇,今天,已然是兩個選擇,你選,我做。”
要麼他走,要麼他們一起死。
當初葉藍溪就是吃準了冷景陌不會讓她收到任何傷害這一點。
只是經過這麼久之後,葉藍溪忽然不敢確定了,不敢確定那個將她的生死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冷景陌還在不在。
要是他走,事情就解決了。
要是他不走!
葉藍溪握着手槍的手停的顫抖着。
冷景陌忽然笑了,眼裡炸出煙花:“我選第二種。”
是的,這一次他不會再走,他每妥協一次,他們之間的距離就會拉的更遠。
葉藍溪頓住,對於冷景陌的選擇,在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她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隔着空間與他交相輝映:“我知道了。”
也許這個方式對他們來說,纔是最好的解脫,可是,可是她根本就做不到!
做不到對冷景陌開槍!
調轉槍頭,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自己,葉藍溪毫不猶豫的扣下扳機。
“不要!”歐擎戰大驚。
想要阻止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槍聲遲遲沒有響起,冷景陌靜靜的站在原地,臉上的笑意誇大,一張手,子彈噼裡啪啦的落到了地板上。
他只是用了一個極端的方式驗證了葉藍溪的感情。
事實證明,他贏了。
葉藍溪臉上滿是錯愕的表情,看着冷景陌的視線被一秒鐘衝到她面前的歐擎戰擋了個乾淨。
一顆原本已經沉澱了,做好了赴死準備的心,死灰復燃。
可是隨之而來的,卻是巨大的嘲諷。
她猛的推開眼前的歐擎戰,將手中的槍狠狠的砸向了冷景陌。
“憑什麼?憑什麼你們所有人都要威脅我?”
她怒吼,眼睛裡含着委屈的眼淚。
“用自己的命威脅我!用別人的命威脅我!我葉藍溪就是個猴子也被你們耍夠了!”她的聲音帶着歇斯底里的嘶啞。
她只是一個平淡的小女人,玩不起用性命爲代價的豪賭。
歐擎戰臉色從剛纔驚險的處境裡剛剛緩過來,那股後怕的盡還沒過。
面對葉藍溪的指控,臉色微沉:“藍溪,從你認識我們的那一天起,就已經逃不出這個圈子。”
不管是作爲克洛斯的繼承人,還是家族的恩怨,他們兩個男人之間的戰爭永遠不會停歇,知道有一方死亡位置。
“藍溪……”冷景陌聲音暗啞,這一切都是他的錯,是他沒有保護好她。
“對,對!你們說的都對,做的也都對。”葉藍溪摸了一把臉上的眼淚佯裝着堅強:“但是,我葉藍溪不陪你們玩了,不玩了!”
“這個遊戲已經開始了,就沒人可以喊停。”歐擎戰
葉藍溪冷笑了一聲:“我可以,至少我可以停了屬於我的那部分。”
兩個男人聞言,皆是一震。
“藍溪,你別衝動,我會把你帶出來的,等我好嗎?”冷景陌緊着一顆心臟,想要靠近她,卻被葉藍溪厲聲制止。
“別過來!”她退後一步:“我知道,你們很有能耐,想不讓我死,即使我有一千種死法也死不了,但是現在我也告訴你們,除非我不能動彈了,否則一萬種死法總有一種會成功的。”
她豁出去了。
她的命不是自己的,冷景陌的命也不是他的,她失去了所有重要的人,難道現在她想自私一把也不可以嗎?
“難道你就不顧林軒了嗎?”歐擎戰冷冷的說道。
除了冷景陌之外,她最在乎的就是林軒。
葉藍溪嗤笑一聲:“林軒,她有單弋陽保護着,你威脅不了我了。”
她還有什麼可在乎的?被逼到絕境,死都不怕了,還怕什麼?
她不要了,什麼都不要了。
“藍溪。”冷景陌的聲音裡壓抑着痛苦。
他知道這次真的是徹底的將葉藍溪的逆反心理給逼出來了。
他今天不該這麼逼她。
可是日日聽下人彙報,如今又親眼看到葉藍溪對歐擎戰的感情,他怕,怕葉藍溪心裡沒有一絲一毫他的位置,哪怕到時候他把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卻徹底的失去了他。
看到冷景陌痛苦的神色,葉藍溪的瞳孔微微的晃了一下,下一刻又堅定如初。
不能動搖!不能看!不能聽!
“冷景陌,我欠你的早就還清了,歐擎戰,我們之間也一筆勾銷。從現在開始,你們有仇報仇有怨抱怨,和我葉藍溪一點關係都沒有。”
葉藍溪說完,強迫自己轉身離開。
腦袋裡的鈍痛感一陣比一陣強,葉藍溪只覺得腳下一陣打晃。
但是她逼着自己不能倒下,一定要從這裡走出去,她纔有勝利的可能性。
畢竟她剛剛也豪賭了一把。
看着近在咫尺的門,葉藍溪伸手扶住,背對着他們的嘴角劃過一抹勝利的笑意。
還有一步,她就贏了。
擡腳,放下。
葉藍溪眼前一黑,整個人載到在地。
冷景陌一陣風似的上前,將葉藍溪快要接近地板的身體撈了上來,擡腳快速的朝着外面走去。
身後歐擎戰的身體微微傾斜着,保持着想要上前的姿勢,許久才收回。
“少爺。”勞倫斯恭敬的低着頭,等着受罰。
他居然在一瞬間的功夫就被冷景陌下了槍,要是冷景陌想要做什麼的話,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排個醫生去給她看看。”歐擎戰緩聲說道,人似乎很疲憊,恐怕只有在勞倫斯的面前,他纔會露出這樣的語氣。
“是。”
“找個女的。”
勞倫斯絲毫不意外的繼續點頭。
這邊,冷景陌抱着葉藍溪已經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間,也是昨晚冷景陌睡過的房間。
房間裡依舊是葉藍溪用過的東西,除了那些衣服被拿走了之外,其他的都沒有動過。
單手將被子掀起,冷景陌輕輕的把她放在了牀上。
葉藍溪緊皺着眉頭上布上了細汗,小臉痛苦的皺在了一起。
“藍溪。”冷景陌握着她的手呢喃,眼中滿是悔恨。
他還是太過於心急了,纔會逼的她如此。
跟着冷景陌的身後,一個年輕的女醫生被勞倫斯帶了進來。
冷景陌帶帶的半跪在牀前,一動不動。
“先生,請您先讓開好嗎?我要檢查。”女醫生說着,手上的醫用白色手套已經帶好了。
冷景陌怔了怔,彷彿才緩過神,神情有些呆滯的退後。
女醫生將簾子拉起,對葉藍溪進行了檢查。
冷景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內心已經是天人交戰。
原本他以爲不告訴葉藍溪纔是對她最好的保護,但是現在看來,自己當初所爲的保護實則並不明智。
要是葉藍溪早知道他的身份也不會畏懼歐擎戰,要不是他一味的想要帶着葉藍溪過上平凡的生活也不會這樣。
要是葉藍溪早知道他會異變就不會在危險的時候接近他,導致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傷。
所以,他要將這一切都告訴她!
白色的簾子後面,女醫生熟練的打開一瓶藥,吸入針筒,然後推進了葉藍溪的體內。
接着收拾了東西擦乾淨手走了出去。
“藍溪怎麼樣?”冷景陌一見女醫生出來,人已經脫離了椅子。
“不用擔心,葉小姐只是懷孕了,有些動了胎氣,休息幾日補充些營養就好了。”女醫生慢條斯理的說完。
冷景陌已經被這個消息震驚的無法動彈,雙眼瞪大一把揪起女醫生的衣領不敢置信的語氣問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女醫生收到了驚嚇,吞了一口口水:“葉,葉小姐只是懷孕了,動了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