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企業新聞發佈會是最後一輪了,一般上了名的各大企業都來觀看,就算沒有資本購買,也要長長見識。
唐一爵心思細沉,思慮很久,還是將林思雨一道帶上了。
有一種信任和安全感由內而外,林思雨也不太懂別的事,只知道在他身邊呆着就好。
不過企業新聞發佈會果然和看起來的一樣無趣,林思雨坐在最角落裡,偶爾擡起眼睛看一眼四周,又只能低着頭盯着筆記本的屏幕。
她突然想起,有一個詞可以完全形容現在的場景——華山論劍。
劍拔弩張的氣氛,讓人看一眼就覺得頭皮發麻。
四周還坐着一些記者,但是很明顯都圍繞在後面,不敢走上前來打擾這一次企業新聞發佈會,只是偶爾也有一些記者抓着員工問一些話。
有一些員工隨口敷衍,有一些員工懶得搭話,卻突然聽見前頭有人拿了話筒,說了一句“企業新聞發佈會正式開始”,一羣員工立刻過來,不敢走神。
偶爾也有人上去講話,說得無外乎就是關於企業後續的發展,還有一些地產和資源的競標。
林思雨看的一陣頭皮發麻,上面的數字讓她都暗自咂舌,一個過程下來,除了看到唐氏集團的集體起來跟身邊的人討論,以及唐一爵光芒四射的樣子之外,她什麼都沒在意。
當然,也包括唐一爵對面的那個人——是個中年男人,看上去很威嚴的樣子,兩鬢斑白,手指無意識的轉着筆,偶爾垂下眼眸來,輕輕地敲一敲桌面。
林思雨想起,不知道什麼時候在網頁上瀏覽到的,說是有這種小習慣的人,是親情很淡漠,很注重利益的人,同樣也是天生的商人。
而且,那中年男人顯然心不在焉,或者說對於企業新聞發佈會根本沒有興趣,偶爾的競標擡一擡眼鏡,卻也全然不在意。
倒是他的目光掃過來,若有若無的在林思雨的身上打過幾個圈兒。
林思雨渾身一哆嗦,就看到了那男人桌子上的名牌——趙魏汕。
彼時,唐一爵正站在臺上講話,帶着天生的霸氣與匹敵,他說的計劃偶爾還有些變化,讓下頭的屬下趕緊記下——唐一爵的計劃永遠都是在變得,就算到了最後也是如此。
不抓緊時間記下,到時候倒黴的就是他們一幫屬下了。
寬敞明亮的會議室裡,林思雨偶爾擡起頭來看着面前的男子的時候,心裡就跟着發暖,忍不住渾身都跟着有些放鬆。
那是她的天下。
一直到會議結束,林思雨才收回了眼眸,起身站到一邊,等着唐一爵過來。
彼時,卻正看見趙魏汕走過來,和唐一爵握了手,兩人似乎一派和平的往出走。
“唐總勢在必得啊,倒是提前恭賀唐總一句了。”
趙魏汕笑了笑,斑白的鬢髮上帶着一片蒼老的樣子,咳嗽了兩聲,老而溫和的臉上帶着淺笑:“有時候都要想想,是不是我們的競標價被泄露出去了,唐總真是刀刀入骨啊。”
唐一爵擡起眼眸,淡漠的掃了他一眼,聲音清冷的落到四周,濺起一片冷:“趙總若是有心,唐氏也拿不下來,謝趙總承讓了。”
不遠處,林思雨擡腳就要走過來,卻突然被人纏上。
是身邊的記者,剛纔還安靜的記者一直等到企業新聞發佈會的結束,豺狼虎豹一般撲到她的身邊:“林小姐,請問你知道Linda小姐嗎?”
“林小姐,有傳言說Linda小姐是因爲唐氏才曝出醜聞的,原因是因爲您和Linda小姐不合,肆意報復是嗎?”
“林小姐,請您面對鏡頭說話!”
“林小姐,有傳言說Linda小姐因爲得罪您才遭此橫禍,趙氏也不得已要和Linda小姐脫離關係,是嗎?”
林思雨被狂風暴雨圍繞了一瞬間,還來不及回憶他們說的是什麼,手上就接到了一份報紙。
不知道是哪個記者遞過來的,卻讓她看一眼,就頭皮發麻。
是Linda。
照片上裸着身子的女人身上都是傷痕,雖然關鍵的地方被打了馬賽克,但是也能看到那張倔強的臉——上面都是血痕。
旁邊的標題更是觸目驚心——趙氏千金慘遭毒手,豪門黑手強勢打壓。
上面林林總總寫了一些,大概就是Linda的自言。
意思就是,Linda因爲愛慕唐一爵,而引起了林思雨的反感,從而在英國旅遊的時候,被人強行帶回了國內,並且慘遭侮辱。
Linda的父親趙魏汕,因爲想要給女兒討個公道,卻被唐氏集團強勢打壓。
纔是幾句話,卻將所有的黑白都顛倒過來,林思雨拿着那一份報紙的時候,只覺得渾身發麻。
怎麼會有這麼胡說八道的人?
此刻,唐一爵卻已經走了過來——從會議室到門口的距離並不久,只是被趙魏汕耽誤了一會兒,才一出來,就看到了這個小姑娘面色發白被衆人圍起來的樣子。
心裡發疼,唐一爵才後悔沒有把她隨時隨地拴在身邊,才放出了一小會,就又讓她受了委屈。
唐一爵走過來,滿身清冷裹夾着淡淡的寒意,讓那些記者下意識的退後一步,但是也有不怕死的,湊上去舉着話筒問:“趙氏千金的慘狀是否和唐氏有關?”
唐一爵一個冷眼丟過去,那記者一個哆嗦,卻咬着牙站着,就聽到唐一爵的冷笑:“這位記者小姐,請拿出事實說話,否則,我要告你誹謗。”
分明是咬着寒意的字眼,那記者卻突然像是打了雞血一樣,舉着話筒又說:“蘇氏千金慘遭退婚,蘇氏集團覆滅,蘇家上下都出了意外,而趙氏會不會是下一個蘇氏呢?”
對於這些字眼,記者永遠比所有人更有探究性。
林思雨此刻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柔軟的小手覆蓋到唐一爵的手背上,軟軟的,很溫暖,唐一爵下意識的反握了回去,一片軟香溫玉在懷,就覺得心中的暴戾減緩了一些。
唐一爵想,他還是真的低估了Linda了,寧可毀了自己爲數不多的名聲,也要將他拉下水,更可笑的是,這件事情,趙氏又摻和了多少?
趙魏汕那個可憐的父親,是不是也想借着這一場幾乎是一邊倒的輿論翻身?
手臂頓了一秒,唐一爵擡手將她抱在懷裡,也不管四周人山人海,身邊的屬下識相的過來幫着攔着,林思雨就被他帶着腰,從人羣之中帶出去。
只是隔着幾步的距離,趙魏汕此刻站在不遠處,蒼老的眼眸靜靜地看着發生的事情,似乎亙古不經。
一直到身邊有了秘書過來,小心地說了句什麼,趙魏汕忍不住皺眉冷呵:“她又要做什麼?”
那秘書低聲說了兩句,只是垂着頭,趙魏汕思索了片刻,凝眉道:“你們不要摻和這些事情,看看效果如何,如果鬧出來了,那就推波助瀾,鬧不出來就及時抽身。”
趙魏汕想了想,幸虧早些發佈了新聞發佈說是和Linda脫離了父女關係,否則外面這些記者報道的東西,可能還要摻和到趙氏身上。
趙氏本來就是岌岌可危了——不能再出任何過錯。
一直到出了會議室,立刻就有個秘書跑過來,在唐一爵的旁邊細細的念:“總裁,剛纔這短短的一段時間裡,我們已經接到了不下十個退單的消息了。”
“趙氏那邊突然壓低了成本,幾乎是和成本價持平了,還有一些個企業聯手打壓,剛纔還說有警察來了唐氏,要查唐氏的一些運營,說是唐氏有違法運營的嫌疑——”
最後,那秘書下定結論:“剛剛在開會的時候就開始了,這是有人蓄意的!辦公樓的人一直在擋着,但是也快擋不住了。”
唐一爵面容清冷,彼時正從大樓裡走出來,不遠處就是車,他掃了一眼林思雨有些慘白的臉,勾勒一抹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說,這是有人專門針對我們了?誰?趙氏麼!”
察覺到唐一爵話語之中的些許味道,那秘書不敢說話,顫了顫嘴角,小心地應了一句:“我只是擔心。”
商業競爭如何悽慘,看蘇氏的後果就知道了,所以那秘書一看到這些退單,就想到了趙氏的反抗,生怕唐氏也變成這樣,就忍不住焦躁的跑過來。
唐一爵面容清冷,此刻正走到副駕駛,小心地打開車門,將懷裡的小人兒抱進去,又體貼的繫上安全帶,轉頭瞥了一眼不安的秘書,整個人靠在車上,散發着一股淡漠的魅惑。
“唐氏的新產品很受歡迎,趙氏除了壓低價格,還有什麼手段?唐氏的報價一向隱秘,是內鬼透露給趙氏價格,還是趙氏自己去找供應商得知?”
“如果趙氏繼續堅持用這樣的手段打擊唐氏,到底是唐氏少幾個單還是趙氏崩盤還未可知,最後的盈虧利潤你是否計算,還有最後趙氏的底牌——這些,你清楚了?”
冷汗浸透了脊樑,那秘書連忙點頭,嘴脣發顫,輕聲地問:“我清楚了,我到公司就會去查,但是現在這些推掉的單子,怎麼辦?”
“他們半路退單,自然是要去找違約金,這些事下面部門的事情,讓他們去做。”
唐一爵隨意敲了敲車門,一手擰開,冷冷的瞥了一眼那秘書:“準備好接下來的產品推銷,下一次,這種事情不要來打擾我。”
那一瞬間,唐一爵清冷的眼眸看的那秘書有些發抖,只能唯唯諾諾的應了兩句,深邃的讓人看不透。
那秘書似乎有些傻了,唐一爵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本是不願耽誤時間,轉身要上車,卻看到林思雨趴在車窗上,圓潤的小臉蛋皺在一起,問那秘書:“你一會怎麼回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