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則一直單身,這次回來就是因爲我媽媽。。逼着我去相親,才迫不得已回來的。”
“哦,那你相中了沒有啊?”
“沒,我沒有去!”
說完兩人都沉默了。良久,陳俊似是不想繼續保持着這種沉悶的氣息,他恢復了往日的幽默說道,我給你說個笑話吧,“某日有一人遇見兩個法國人,一個可能是教漢語的老師,另一個應該是他學生。老師高興地指着中國日曆對學生說:看,這兩個字念:雷鋒。這是雷鋒紀念日。他在這裡非常有名,因爲他之前幫助過很多人。學生佩服地說:啊,你真是見多識廣!說完倆人高興地走了。結果那人湊過去一看,見日曆上寫的是:霜降!”
“哈哈哈……”
一陣談笑過後,菜也上齊了,他們開始吃飯,餐桌上,陳俊一直給林思雨夾菜,搞得林思雨有些彆扭,本來要是放在以前她不會覺得彆扭,可是如今陳俊看她的眼神與動作,都投射給她一個信號,模模糊糊的,她也不確定,只是疑問重重,難道他……?
不過,現在林思雨可不想走進感情裡,因爲她深知她的身上還揹負着那份交易。
她是不幸的,她知道自己沒有權利有新的感情。
也是幸運的,因爲她知道她不愛陳俊,僅僅只是友誼,就如同杜與航一樣。
她也是彆扭的,這麼多年沒有見面了,也不曾聯繫,一見面,他肢體上言語上就像他拋了橄欖枝,讓她有些困惑。
飯後,林思雨沒有讓他送自己回去,所以在飯店門口就分道揚鑣了,她沒有迴天和世紀,而是去了真正屬於自己的那個家。
第二天下午她送陳俊去了火車站,他說下個星期又會回來,到時候再在一起聚聚,在他再三的要求下她沒有答應也不好意思拒絕。
***
莫氏總裁辦公室。
唐一爵的心情極壞,陰沉如雷雨天,他環胸,後仰,靠在真皮椅子上,即便是坐着,也有一種盛氣凌人的冷氣及霸氣,高不可攀。
秘書室三位秘書叫苦連天,戰戰兢兢,這位總裁真是太難伺候了,平日冷冽無表情,目光就夠嚇人,再沉着臉,她們若不是膽子練大了,真怕會被嚇得心臟病。
他轉着手中的鋼筆,冷冽的神色覆着一層沉思,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總裁,蘇若蘭小姐問你可有時間見她?”他的秘書長曉瑞問,唐一爵頓了頓,“讓她進來。”
門打開,蘇若蘭邁着輕盈的步子走了進來,頭髮挽起,明媚的五官上化着淡淡的彩妝,愈加顯得清靈雅麗。
唐一爵站起來邁着一雙修長筆直的長腿走出辦公桌,黑色的手工西裝彰顯出主人的卓越品味與權勢地位,挺拔的身材和冷峻的五官,邃亮的黑眸朝着門口望過去,舉手投足間盡是王者的氣勢。
禮貌的與她打了聲招呼,並走到辦公室裡的沙發旁邊,紳士的作了個手勢,邀請蘇若蘭坐下,只是一貫的冷俊作風還是不改,雖然一切都很禮貌,可是臉上也只是浮出了一小絲笑容後就馬上銷聲匿跡了。
蘇若蘭似是也習慣了他的冷漠作風,甚至她喜歡的也就是他這份冷俊,不同常人。
都坐下後,秘書恭敬的端上來咖啡,然後合上門離開。
唐一爵抿脣看着蘇若蘭,冷峻的臉龐上找不到笑容,只是薄薄的脣角邊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蘇小姐,今天過來是否有什麼事?”
他從來對待蘇若蘭都是以禮相待,雖然外界傳出他們正在拍拖,可是他從不曾對她做出什麼情侶上的事,始終對她保持着距離,他對她沒有感覺,曾經跟她坦明過說就做朋友,但她仍舊是不死心。
加上雙方家庭都認定了他們這一對,所以他對媒體方面也從沒有做出過澄清,對她則只有四個字那就是是以禮相待。
蘇若蘭習慣了他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口氣,她只是淡淡一笑,“不知道今晚唐先生是否可以陪我一起吃晚餐呢?”頓了頓,她又說道,“今天我可是特意跑過來邀請你的,你可不能拒絕我啊!”
她是美麗的,且表情每一處都處理得非常細緻。
美得驚心動魄。
話說到這個程度,再拒絕就是不給面子了,其實,唐一爵也不是那種會給別人面子就委屈自己的人,只是他心情不佳,想想有個人陪陪也是很好的,所以便答應了下來。
不過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偶爾也需要故意跟她在一起製造下這種噱頭,因爲對於莫氏來說,他這個總裁的確太年輕了,而且沒有一個牢固的婚姻做後盾,是很容易被那些老股東非議的。
雖然他不喜歡如此,可是這是眼下最有效的捷徑,也是最能夠讓那些老傢伙們閉嘴的辦法,他不得不爲之。
蘇若蘭心中一喜,漾出一抹妍麗的笑容,約定好地方後,坐了坐便離開了。
唐一爵起身回到了辦公桌前,埋下頭開始處理文件,放置在電腦桌旁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
他驀地一怔,拿起手機在看到來電顯示的那一剎那,表情一下子凝滯。默了默,沒有接。
手機繼續響着,依舊不接。
末了,辦公桌上的固定電話響起,他的眉宇皺成一堆褶皺。
不必看來電顯示,他也知道電話那端的人是誰,無力又無奈地接起,艱澀地低沉一聲,“爸爸!”
唐天祥“嗯”了一聲,語重心長地繼續說道,“一爵,你媽媽那邊,你是不是見一下?”
唐一爵不置一詞。
唐天祥繼續說道,“一爵,她畢竟是你的媽媽……難道你就真的不想見她嗎?!”
唐一爵眉心皺得更緊,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開口道,“爸爸,你說的,我會考慮的!”
“好,那爸爸先掛了。”唐天祥舒了口氣,他終於還是鬆口了。
通話結束後,唐一爵臉色一沉,猛地將電話摔到地上,一雙如鷹的黑眸射出一道冷冽無情的光芒。
憑什麼?當初既然可以絕情的離去,那麼事隔了24年了,又何必要回來?
可是,氣憤歸氣憤,他也真的有那麼一絲絲莫名的其他情緒交織了起來。
偌大的落地窗前,他點燃了一根菸,菸圈,氤氳的霧氣嫋嫋升騰,一張立體深邃的臉龐若隱若現,那眉宇間冷凜的褶皺,彷彿是對這個世界無言的憤怒。
很久很久,這股怒火才慢慢平息。
下午時分,他關掉電腦,抓起車鑰匙舉步下樓,搭乘着電梯直接前往地下車庫。
傍晚時分,冬天的夜冷冽的可怕,但位於O區內的這間優雅的西餐廳裡卻是暖氣徐徐,中央空調智能控制着的溫度讓人不自覺地就感到舒服。
蘇若蘭靜靜地坐在一個位置上,一雙美眸時而輕擡,望向門口的方向。
忽然,餐廳的自動感應門徐徐向兩側劃開,唐一爵在侍應生的帶領下沉穩地走進。
蘇若蘭莞爾一笑,徐徐站起身來,禮貌地互打着招呼。
一番話語過後,唐一爵擡手召喚來侍應生,“點餐。”
席間,他們交談不多,蘇若蘭總想與他靠近一步距離,可總是被拒於千里之外,可是,她依然沒有死心,她想,如果除去他身邊的所有的對自己有威脅的女人,那麼她應該還是有機會的。
用餐結束,兩人並肩去了地下停車場,因爲彼此都開了車,所以不存在誰送誰的問題,就此分道揚鑣。
基於禮貌與男人的風度,唐一爵請蘇若蘭先行,待他目送那輛紅色的車滑出甬道後,才遙控打開自己的車,隨便選了套公寓回去了,反正都是空蕩蕩的,哪棟公寓都是一樣的,對他而言。
***
舒佩琪在與唐天祥結束電話的那一刻,她輕眨着美眸,眼底滑過一抹憂傷。
她的心裡一千遍一萬遍的重複着同一句話,“你就不能原諒媽媽嗎?”
其實當年她確實如唐天祥所說,因爲他們不是真心相愛,所以彼此選擇了離開。因爲彼此再婚所以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
也因爲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她才迫不得已不能來打擾他們的生活,到後面離開。
其實,曾經她每年都會跑回來幾次,在學校門口的角落裡偷偷看她的兒子,只是害怕他受傷,也因爲她怕與他相認以後沒有了勇氣離開,所以沒敢出現在他的面前,可是,她不知道,她這樣卻讓他受了更大的傷害。
還是如往常一樣,即使是在這寒冬裡,她也會來到花園的石椅上坐一會兒,夜色暗影中的她,眼睛不復人前時的清亮,有些氤氳,有些迷離,有些寒涼,彷彿穿越了千百萬年的等待,疲倦而蒼涼。
眼神黯淡,表情呆滯。
向日魁站在她背後的一處角落裡,以前他不懂他的媽媽爲什麼那麼憂傷,爲什麼總是喜歡一個人獨自坐在後花園,他問她,她卻總是找些藉口搪塞過去,如今,她的媽媽也跟他坦言了,一切他都知道了,原來他還有一個同母異父的哥哥。
以前別人說他像唐一爵,他只是淡淡一笑,因爲他也不知道是爲什麼,他想,可能只是上帝在造人的時候不小心把兩個人的相貌重複了許多地方。
可是現在他明白了,他不怪他的媽媽,相對的,他還同情他的哥哥,因爲畢竟自己從小可以在有母愛的情況下快樂成長,而他的哥哥只能在缺少一種愛的環境下生活。
他每每看到他的媽媽獨自憂傷的時候,他就想要去找唐一爵,想要請求他見媽媽一面,即使不認,見一面也是好的。
可是,他的媽媽也是倔強固執的,她不允許他去找他,她說除非他自願見她,她不想勉強他做任何他不願意做的事情。
其實,向日魁知道,他的媽媽是愛着他的哥哥唐一爵的,只是,方式方法不同罷了!
他緩緩走了過去,爲他的媽媽舒佩琪披了件大衣上去。
一陣暖意的襲來,舒佩琪轉頭對向日魁溫婉一笑,向日魁也坐在了她的旁邊,他俊逸斯文的臉蕩着對舒佩琪的絲絲心疼,他不忍他的媽媽如此憂傷。
他眼瞼微垂的眼轉眸望着舒佩琪,薄脣一勾,沉重的說道,“媽媽,你這又是何必呢?
舒佩琪懂向日魁的意思,她眼神無奈,茫然卻也堅定固執,“總有一天我的兒子會原諒我這個媽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