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鈴覺得自己答應端木齊來蓬萊仙界就是個錯誤的決定,來了之後,裡面總有一波一波的事情在等着她,可她什麼也沒有做。
正殿上每一個人的目光都在和鈴的身上徘徊,帶着質疑,帶着冷漠,帶着不屑,每掃一遍,和鈴的心心就涼一遍,彷彿一下子到了冬天,空氣都結了冰。和鈴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東西,她只覺得一陣恍惚,頭開始發暈。
“你這樣說有何證據?”白月看着碧詩說道。
“這是端木雲交給奴婢的藥瓶,她威脅奴婢,說在奴婢喝的水裡下了毒,如果奴婢不照着她的話做的話就讓奴婢毒發身亡。娘娘可以去雲月宮裡找找,裡面定會有奴婢所說的**。”碧詩說完,又重重地磕了一個頭,還將手裡的藥瓶遞了上去。“只希望娘娘和殿下念在奴婢是被逼無奈,饒了奴婢。”
“……”和鈴看了一眼碧詩,又看了一眼臉上佈滿焦急的白月,不由發笑。這兩個人配合的真是天衣無縫。
“你還有何話說?”杜非皺眉看着和鈴道。
“我無話可說,這碧詩是白月娘娘在宴會當天派到我身邊的,我如何能威脅得了她?”和鈴冷笑着說。
“宴會當天,在座的各位都有目共睹,夕顏娘娘不過說了她幾句,她就懷恨在心,我家娘娘處處袒護你,你倒好,居然過河拆橋,反咬一口。”碧詩憤然道。“是,奴婢是娘娘在那時派去她身邊的。她偷偷遞了一杯水給奴婢,奴婢萬分推辭,但她執意要奴婢喝,奴婢當時還覺得她是個體貼的姑娘,誰知道心裡竟打着這樣卑鄙的主意。”
“她說得可都是真的?”杜非看着和鈴問道。
“既然殿下心裡有了答案又何必多問。”和鈴面無表情。
和鈴淡淡掃了一眼四周的人,那白衣上仙也在其中,她投來詫異的眼神,接着便是鄙夷與不屑。
“殿下可要爲顏兒和死去的孩兒作主啊?”夕顏聲淚俱下,一邊說着,還一邊打算跪下來,卻被旁邊的人勸住。
“雲兒,你爲何要這樣做?”杜非也扶了夕顏一把,臉色沉得能擰出墨來。
“我沒有做過,自問心無愧。”和鈴冷笑道,看着夕顏那一副恨不得將自己千刀萬剮的表情就覺得可笑。這個地方真的好冰冷,比冰窖還要徹骨。
“仙后駕到,恭迎仙后。”洪亮的聲音在殿外響起。衆人一愣,便開始離開座位,準備迎接仙后。
不一會兒,仙后便在簇擁下緩緩走來,玄色的衣袍鑲着金邊,華貴而不失端莊,但又帶着一股威嚴。仙后的容顏依舊姣好,並沒有被歲月磨出痕跡,像是香醇的陳釀,反倒落得更加有韻味。
“聽說若兒的宮裡發生了事,是什麼事啊?”杜非將仙后迎至主位,其他人也都離開了原有的座位。
“母親,是孩兒疏於管理,才惹出這樣的事端來,還驚動您。”杜非自責地說道。
“衆仙家請入座吧。”仙后揚了揚手。
開始打量這跪在地上的碧詩以及站在她身後不卑不亢的和鈴,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
“這是和……鈴?”她問道。
和鈴也仔細地看她,覺得她好生面熟,似乎是在哪裡見過,可是細想地時候又記不起來。可是她的心跳得很快,似乎這個人十分危險,而且她喊了她的真實姓名。難道她看穿了她的身份?
“母親,這是凌淵仙境的公主端木雲。”白月福身說道。
“端木雲?”仙后有些疑惑,又看了看和鈴,似是想起了什麼。
“母親,請您爲顏兒作主,這狠毒婦人竟然下藥害人,害了顏兒就算了,連顏兒的孩兒也……也……顏兒活不下去了。”夕顏說完嚶嚶哭了起來,還不住的咳嗽。
夕顏這一鬧,將仙后的思緒打斷,她邊安慰夕顏,邊詢問事情的始末。白月將事情和她一說,她按壓住怒意,一把拍着桌子。
“竟然發生了這種事,把她拉下去,受雷刑,豈能縱容這種事情發生!”
杜非想要求情,但是仙后擺了擺手,並示意侍衛將和鈴拉了下去,帶到誅仙崖。衆人也跟着來到誅仙崖,和鈴沒有一絲慌亂,她記得這個地方。她也想起了這個仙后,之前出現在她的夢境裡,就在這個地方。
侍衛拿起了捆仙繩將和鈴綁了起來,並一腳踢在和鈴的膝蓋,和鈴跪了下去。她沒有一絲慌亂,甚至冷靜過了頭。小花想要變回原形,想將她帶走,但被她制止了,在這衆多仙人的地方,他們兩個人根本逃不出去。
她讓小花藏在角落裡,不要出聲,也不要衝動。她自己坦然地接受刑罰。
執行者宣了行刑後,上空開始有雷電閃爍,像是綻放的紫色的花紋。一道道刺目的雷柱往下落,精準地打在和鈴單薄的身體上,就像鐵釘貫穿身體那般的疼痛,甚至更痛。一道接着一道,和鈴痛得昏死過去,但是刑罰並沒有結束,她又被人強制喚醒,接着接受雷刑。
她是凡人,身體很弱,雖然大部分雷電都被她手上的白玉鐲化了,但是她還是被傷得血肉模糊。可雷柱只過了五道,杜非看着她蒼白的臉有些心疼,他開始向他的母親求情。
但是和鈴已經了任何意識,她的眼睛裡只有雷電的光,刺得她眼淚直流,但是她對面站着的那些人只是冷眼旁觀。
“爲…什…麼…”她哽咽着,嘴裡帶着一股腥味,鮮血從脣角溢了出來,身上的皮膚也已經變得焦黑。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裳,像是猩紅的花紋,一點一點地侵染在地上,將她膝下的土地也帶上了一層詭異的紅色。
她覺得很痛,眼裡起了一層白霧,接着她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視野裡只有漫無邊際的白。她感覺不到痛了,也感覺不到她的身體,她覺得自己很輕。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她竟然覺得解脫了,也許她坎坷的生命在這一刻便要畫上一個句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