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忠親王府雖然受先帝年間的事情牽連, 但義忠親王畢竟是先帝的嫡長孫,從小養在先帝膝下,所以先帝駕崩時給他安排了最好的退路, 只是當時的事並非先太子一人之事, 而是大子一系所有朝臣世家的事。
即使義忠親王想往後嫁, 那也得看那些人願意與否了。
再加上警幻和可卿的鼓惑, 義忠親王終於蠢蠢欲動, 他身爲皇親貴胄,本不願與薛家一介商戶計較,以爲滅薛輕而易舉, 他對百里於安的來歷也不太清楚,若是知道是自己的長輩, 不知道還會不會有這個膽子。
再說義忠親王府的長史平時趾高氣昂慣了, 再加上義忠親王一系自成王國, 自然不把薛家放在眼裡,他倒是記得上面叮囑不要招惹了百里於安, 所以便在百里於安走後纔出現,自覺是給了皇家宗室面子。
看到周圍的人像看傻子一樣的目光,這位長史喊了幾遍又沒人迴應,臉皮有些掛不住,在他看來, 他的傳話猶如聖上傳旨一樣, 理應受到接待, 薛寶釵商戶之女更應戰戰兢兢地和他離開纔對。
林黛玉行至窗口往樓下瞥了一眼, 面露不解:“這人爲何如此張揚, 難道還未了解聖意?”
如今滿朝文武都知薛家的靠山不是什麼九皇爺,而是當今聖上, 一個個都縮回了想分一杯羹的手,怎麼還有這麼不識趣的人呢?
先是來薛家總商行挑釁鬧事,然後自己跳出來逼迫,饒是聰明如林黛玉也想不明白這些人想做什麼。
薛寶釵緩步走到她身邊,淺笑道:“他們這是有恃無恐。”
說完,她湊到林黛玉耳邊說了義忠親王的事,林黛玉只覺冷香撲鼻,知道是薛寶釵身上的香氣,忍不住開口問道:“寶姐姐是否又開始服用了冷香丸?”
薛寶釵神色突變,然後瞬間歸於平靜,若無其事地說道:“那磋磨人的藥丸我上哪裡去弄,往年也沒存着,想吃也吃不着。”
林黛玉確是不信,目光灼灼地盯着薛寶釵的眼睛道:“寶姐姐,你莫要唬弄我,我自從有了仙術,對草木之香十分敏感,也記得寶姐姐說過冷香丸的配方,我覺着幾日不見你清減了不少,是何緣故?”
薛寶釵面色如常地笑道:“你這敏感的小性兒,我要是清減了我怕是高興還來不及呢,吃什麼藥啊。那冷香丸可不是能減重的。”
林黛玉半信半疑,伸手搭在薛寶釵的手腕處,聽了會兒脈博才放下心,囑咐道:“寶姐姐,你若是哪裡不舒服就告訴我。”
薛寶釵鬆了口氣,握住她的手說:“守着仙子妹妹不用,我去吃那冷香丸,我沒那麼傻呢。”
可是,不知什麼原因,林黛玉總覺得薛寶釵有點言不由衷,而且她身上的冷香太獨特,真的很難讓人忽視,林黛玉心思百轉,決定有空問問百里於安再做決定。
自從得知警幻和可卿,那一僧一道的身份,還有紅樓人的命運,林黛玉心裡就提高萬分警惕,生怕疏忽着了人的道。
再看薛寶釵肌凝如雪,眼波流轉,全身散發着清冷的氣質,總覺得美人如花隔雲端,這是之前不曾有過的感覺,她與薛寶釵向來親密無間,怎麼會有這種錯覺呢。
只是薛寶釵向來喜怒不形於色,旁人很難看出她的心思,林黛玉只能先把此事擱置。
樓下的喧譁聲越來越大,義忠親王府長史帶來的侍衛和百里於安的侍衛起了衝突,因爲長史見薛寶釵不露面,決定直接闖過去上樓抓人。
誰知百里於安的侍衛武功高強,他們沒闖過去不說,相反被人扔出門外。
義忠親王府的長史只能帶人灰溜溜地離開了。薛家總商行的主事們上樓來和薛寶釵彙報近日來各商鋪的收益情況,雖然下降了些,但總體來說沒什麼影響,看到薛寶釵穩操勝券的模樣,主事們心裡安穩了。
一直愁眉不展默不作聲的薛蟠終於臉色緩了過來,抓起桌上的茶壺往嘴裡猛灌一氣,大吼道:“終於感覺活過來了。”
之前雖然對薛寶釵和百里於安十分信任,但還是沒有做好與那些多的大臣撕破臉的心理準備,如今勝負已分,自然神清氣爽。
“可惜百里兄弟不在這,不然可以大喝一場慶祝下!”
薛蟠哈哈大笑,讓林黛玉忍俊不已,看到林黛玉笑着望他,他竟似丟了魂一樣張着嘴呆呆地瞧着。
薛寶釵見他沒出息的樣兒,拿着帕子在他眼前晃了晃打趣道:“哥哥看到了什麼稀奇事?”
薛蟠回過神,自覺丟臉掩面起身,奪門而逃。
林黛玉笑得越發開懷了,也沒覺得薛蟠是唐突了她,薛蟠之前在聖上面前拒親,她還有點佩服感激他呢。
薛寶釵又與林黛玉說起了晴雯和薛蟠的事,林黛玉感嘆道:“想不到薛大哥竟是性情中人,只是這世道怕是不許他這麼離經叛道。”
薛寶釵也是爲了此事發愁,晴雯的身份實在是個大問題,若是薛母不知道也罷,可住在賈府時,薛母偏偏對晴雯印象極深。
此事只能從長計議。
接下來的幾日,京都恢復了表面的平靜,不知道百里於安是怎麼勸服朱瞻的,薛寶釵得知自己的老師沒有衝動上書,又了卻了件心事。
只是她的身體問題卻越來越大,原本一日吃一次冷香丸便能緩解體內的躁 熱,如今竟要一日三次了,自從上次和林黛玉差點魂遊離恨天,回來後便這樣了,有時心裡狂躁地想殺人。
薛寶釵向來自控能力極強,她忍不了吃了冷香丸,可見體內的那股邪氣有多嚴重,如今是多事之秋,她不願自己牽累了別人。
看着手中的詆報,薛寶釵體內的那股邪氣又蠢蠢欲動,北戎騎兵一路南下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直指京都,北戎的俺答揚言要攻破京都,各地的物價飛漲,即使薛家受皇命嚴格控制,也架不住戰事來勢洶洶。
更可氣的是,朝堂上竟還有人提議割地求和,薛寶釵雖是商賈,但也知道這種事一旦發生了,就是本朝的奇恥大辱。
如果朝廷要用兵,薛家肯定做全力支持糧草物資的籌措,只是有人還怕薛家會藉此大發國難財。
百里於安的消息按時送了過來,薛寶釵打開信封看完,心裡翻起驚滔駭浪 ,義忠親王竟然勾結外邦,北戎的騎兵在他的幫助下長驅直入,已經到了京都二百里之外。
再者,警幻已經落網,可卿由那一僧一道護着往北逃了,很有可能是逃進了北戎的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