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耍不耍的?”九福姑姑越發覺得疑惑,纔剛要再問,忽然外面傳來了永順的聲音,“王爺來了。”
傾城忙出去迎接,誰知李紹明陰鬱着一張臉,看也不看她,仍舊繞過她便進屋去了。
“永順,王爺今兒是怎麼了?”傾城越發覺得奇怪,便小聲問站在一旁的永順。
永順亦是苦着一張臉,道:“奴婢也不知道哇,王爺從瑞祥居那裡回來就這樣了,段主子倒是勸勸王爺纔是。”
“瑞祥居?”傾城皺眉,隱隱覺得不對,纔剛想來,就聽見李紹明在裡面摔了一個茶碗。
傾城一驚,李紹明尋常是從不如此動怒的,便也顧不得其他的了,一徑進了內堂,果然見李紹明腳下一堆的碎茶杯渣滓,奴才們全都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不敢動彈
李紹明卻是怒氣衝衝道:“我叫你們泡點茶葉,你們這幫奴才就是不盡心!一樣的話非要我三番四次的教導!這樣的茶,能喝嗎?我瞧着你們也太過憊懶了,永順,將這些奴才全都發賣了出去吧!眼不見心不煩!”
“好好的,爲了一杯茶爲何就要這樣的動怒?奴才們的命值幾個錢?若因此傷了王爺的身子就不值得什麼了。”傾城忙進去,假意呵斥那些奴才,卻是忙支開了他們,“你們還杵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滾出去!白在這裡惹王爺生氣麼?”
奴才們聽傾城一說,趕緊屁滾尿流地出去了,九福姑姑自去煮了一杯茶端來,遞給傾城,她接過了,笑笑道:“這是明後龍井,知道王爺不喜歡喝雨前的,這泡茶的杯子也事先用滾水燙過了,所以溫度還是可以,王爺不如試試。”
李紹明見傾城這樣說,只冷哼了一聲,倒也沒說別的了。
傾城給九福姑姑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全都退下,她則站在李紹明的身邊,陪笑道:“王爺又是怎麼了?又是在哪個妹妹那裡受了氣所以纔來妾身這裡撒氣呢!罷了罷了,妾身今兒就當王爺的一個廢物簍子了,有什麼氣呀,只朝妾身發就好了,只是有一件兒,日後王爺再想來鬧妾身,可就不能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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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了她便賭氣一摔帕子,轉身就要走,誰知帕子卻被人拉住,她心頭一喜,知道李紹明是再捨不得不理她的。
這樣想着,她便仍然賭氣站在那裡,“好沒意思的,又拉着妾身的帕子做什麼呢。其他妹妹那裡難道就沒有好的了麼?妾身前兒還瞧着王爺腰裡彆着寶主子做給王爺的荷包呢。”
“哎,你總這個樣子,就不能跟我好好說說話麼?我心煩的很!”李紹明嘆一聲,將傾城拉到他身前,愁眉深鎖。
傾城見他這個樣子也是少見,便揣測道:“王爺到底怎麼了?誰給您氣受了?聽永順說您從瑞祥居那裡過來的,是不是因爲歆宜,所以才……”
李紹明聽聞這話,卻是重重嘆一口氣,“我知道王妃娘娘要將歆宜自己養着了,王妃娘娘跟我說你是願意的,我自然一百個一千個不相信!你那樣疼愛歆宜,我本想將歆宜要回來,誰知道王妃娘娘寸步不讓,是以我才與王妃娘娘鬧得有些不愉快。”
傾城聽李紹明這樣說,便知道李紹明也不會撒謊騙她的,心裡一暖,忍不住將手放進李紹明的手心裡,與李紹明十指交握,柔柔的看向李紹明,“妾身固然是捨不得歆宜,可是將歆宜放在王妃娘娘那裡養着,總比放在妾身這裡強,妾身畢竟自顧不暇,有王妃娘娘慈威照拂,歆宜她想必也能平安長大。”
李紹明深深看向傾城,將傾城摟進他的懷抱中,“雖如此說,我卻是知道你心裡一百萬個捨不得她的。”
“父母之愛子,則爲之計深遠,若妾身只顧着自己的心情,而不爲歆宜考慮打算,那妾身又有何資格爲人孃親呢?”傾城跟李紹明如此說,實際上也是在安慰自己,縱然現在她心裡不好受,但事情已經成了定局,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啊!
“你這個傻丫頭。”李紹明卻是長嘆一聲,手掌撫上了傾城的臉頰,“怎麼就這樣的傻,傻得讓我心疼。”
傾城握住了李紹明的手,將她的臉緊緊貼在了李紹明的手掌上,好像唯有這樣才能覺得有力氣撐下去一般,“那王爺要對妾身好一點,再好一點,妾身一個人,怕是承受不來。”
李紹明再嘆一聲,將傾城拉進他懷中,讓傾城坐在他膝蓋上,他則從後面環抱住傾城,“有時候我真的不想自己是個皇子,生在這天子之家,許許多多的事情就註定了我的不自由,也無從選擇。傾城,若我以後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你可會怪我?”
“那若是妾身也做了什麼對不起王爺的事情,王爺可會怪妾身?”傾城不直接回答李紹明的問題,而是將燙手山芋重新踢了回去,若論虧心事,只怕她做的比李紹明更大更多。
李紹明沉吟半天,並不回答傾城問題,只是說:“我忽然覺得餓了,你這裡可有吃食?”
傾城知他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便也雲淡風輕地掠了過去,仍然招呼九福姑姑去拿精緻小吃來。
一時傾城伺候李紹明用上了膳,瑞祥居那邊恰好打發長喜來送寧王府內院的賬目來讓她過目,她便接了那厚厚的三大箱子來,叫小太監擡到了書房中。
長喜略微站了站仍舊去了,初瑾塞了幾個金錠子給她,拜託長喜千萬多多照看歆宜,長喜並不推辭,收下金子照樣去了。
傾城正在翻看賬本的時候,李紹明卻皺眉,“陪我坐着說說話,那些東西什麼時候看不是看?”
傾城笑笑,正好看到了景陽苑與摘月閣的樣子,卻見上面的份例並不少,一般也是每個月都有不少的份例的。比如密主子吧,每個月好歹也有五十兩銀子,而摘月閣好歹也有二十兩的,如何密主子與徐貴妾這日子過得這樣的清貧,難不成這銀子都被旁人貪污去呢?
正好李紹明問起來,傾城便順口道:“那幾日妾身見了徐貴妾,身子也差不多快養好了,摘月閣地方偏僻,冬天恐怕冷,不如仍然將徐貴妾挪出來吧!之前她推脫估摸着也是因爲不好意思,想必現在她也走出了傷心難過的。”
李紹明神色淡淡的,一邊喝鮮筍火腿湯,一邊說:“你做主吧,如今你幫着韋主子協理內院了,這些事情你自己定主意就好了。”
傾城笑笑,輕聲道:“妾身知道,只是徐貴妾素來跟妾身親厚,她的事情我問了您了,其他人也不好再亂嚼什麼舌根了。”
李紹明點點頭,正色道““那你就將她挪出來吧,之前我叫她挪出來,她不肯,這樣吧,既然你們姐妹親厚,便叫她住離風華居不遠的地方吧,你們也好說說話。
“正是這個道理呢。”傾城點點頭,吩咐九福姑姑道:“你這就去告訴徐貴妾,說是王爺的意思要她出摘月閣,叫她早點動身搬出摘月閣來吧。”
九福姑姑點點頭去了,傾城又看了一會兒賬冊方纔說:“還有密主子那裡,妾身那日瞧着密主子的一身的衣服都是半新不舊的,想必那起子奴才們也苛責密主子了,王爺——”
“密主子那個人,你離她遠一點兒,她整日閉門不出的,我知道她是故意給我吃癟,你又何必熱臉去貼了冷屁股上去!”李紹明神色都是淡淡的,實在是對密主子之前的態度很是惱火。
傾城嗯了一聲,心想李紹明既然不關注密主子,那麼她就悄悄地叫人送了東西去,想必李紹明也不會去查問的。
伺候李紹明用完膳,李紹明便在屋子裡睡了,傾城就在香爐裡蓄了一把凌曦香,便仍然轉身出去了。
九福姑姑回來,說是徐貴妾知道了,明日就搬去梨香苑。
傾城想想梨香苑那邊又有那麼多的事情沒有安排,便親自帶着九福姑姑還有一班子奴才去打掃修整梨香苑,也省得到時候什麼都不齊備,梨香苑雖然離傾城的風華居不遠,但是地段卻是有些偏僻,是一處極幽靜的小苑子總共也就有三進,因爲院子裡種着三棵梨樹而聞名,如今也是秋初,黃澄澄的鴨梨掛在樹梢上,倒是分外惹人喜歡。
九福姑姑瞧着這梨子就覺得心情不錯,說是摘一些來好做成梨子醬給歆宜送去吃,傾城便叫她自去樹上摘梨子去。
如此玩玩打打了一番,幾人這纔回去了。
回到風華居,傾城只覺得周身疲憊不堪,想要回內間稍稍休息,卻見寇仲不知道何時來了。
李紹明正坐在正殿裡與寇仲說些什麼,見傾城來了,便說:“寇仲與我說好了,這幾日便要離開京城了呢。”
“這幾日?這麼快?”傾城驚詫,話一說完,她這才察覺到她的神色微微有些不妥,便笑了笑,道:“王爺答應寇仲將軍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