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着,於是傾城粉臉逼出幾分羞澀的怯意,低了頭,只用手指繞那帕子,似乎纏着無限的少女心事一般,低聲說道:“姐姐莫要取笑妾身,妾身不知道如何引得皇上留心呢,還請姐姐指點一二纔是。”
韋主子輕笑一聲,吩咐雨晴道:“去,把那馥郁膏拿來。”
“馥郁膏?”傾城心一沉,不知道這又是什麼要命的東西?然而臉上卻仍然裝出一副懵懂的樣子來,輕聲問道:“什麼是馥郁膏?先前姐姐賜給了妾身玉容丸,妾身已經很是感激了,不知道這馥郁膏又是什麼好東西?”
“這馥郁膏啊,可是個好東西,傳說當年是趙飛燕用來保養身體的,沐浴之後擦在身上,可以使得皮膚光滑潤澤,男人無不愛慕的。”韋主子笑笑,將那一罐子藥膏遞到傾城的手上,滿臉笑意,含笑道:“你打開來聞聞看。”
傾城裝着笑,輕輕揭開蓋子,果然聞見一陣撲鼻的異香,有銷魂蝕骨的妙用。
只是,她裝着聞這馥郁膏的片刻,卻偷眼看了看站在遠處的九福姑姑,見九福姑姑輕輕朝她點點頭,她便知道這馥郁膏果然只是一般的膏,並沒有其他東西添加在裡面,所以便放了心。
“好香,怨不得叫馥郁膏呢!可是這樣的好東西,妾身不敢專美。”傾城故意裝出推辭的樣子,若是她一下子歡歡喜喜的接下了這東西,怕是也會惹得韋主子懷疑的。
聽聞這話,韋主子卻是微微笑笑,溫煦道:“其他人呢,我果然是不捨得給的,但你我投緣,又有云珠這樣的緣分在裡面,你就只當我是你的姐姐,姐姐疼你,這樣的好東西給了你,自然是理所應當的。”
傾城聽聞這樣的一番話,自然是自千恩萬謝了,又跟韋主子說了一會兒子的閒話,這才轉身出了院子,由雨晴親自送回了風華居。
她先前雖與李紹明情投意合,但那個時候不管怎麼說都是名不正言不順的,更何況今日還是李紹明第一次來到她風華居的日子,她怎麼能夠不小心打扮呢?
一身藍色的翠煙繁華綾緞襦裙,散花水霧綠草坎肩,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頭上倭墮髻斜插一根鏤空金簪,綴着點點紫玉流蘇灑在青絲上,果真是傾國又傾城啊!
看着鏡中的自己這般嬌嫩的模樣,傾城有些愣神,這是我嗎?鏡中的這個麗人,是她自己嗎?
就連在一旁伺候的素芳,忍不住讚歎道:“主子好美。”
“是嗎?美則美矣,卻缺少神韻。”傾城輕蹙娥眉試圖擠出一個淺薄的輕笑,她知道,現在的她怕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傾城。
這樣想着,傾城只得在心中冷笑,罷了,罷了,就讓我穿着一身的媚俗,變成一個俗世麗人的模樣,安全而緩慢地討得王爺的歡心吧!
想至於此,她便對着鏡子獨自練習起了待會要對李紹明要展露的微笑,笑不露齒,盈盈淺笑,溫婉一笑……這個時候的她才明白,原來當一個承歡的女人,卻是這樣這樣這樣難的事情。
“王爺駕到!”頓時,永順的聲音驚醒了在鏡前的傾城,她這才慌忙擡起頭來,吩咐素芳道:“快去準備一下。”
素芳點點頭,先跑出去,帶領着墨玉出去了,而傾城呆在屋子裡,對着鏡子照了一會兒,這才朝着外頭走去。
傾城慢慢來到門口,不知道等了多久,卻還是沒有見到李紹明的身影,當即她不知道這是怎麼了,正準備差素芳前去瞧一瞧的時候,卻見着永順慌忙來了,臉上更是帶着幾分尷尬的神色,訕訕說道:“段主子,您還是別等了,王爺……王爺她去了若惜居?”
頓時,傾城只覺得心頭如滾過一個驚雷,霍然展眉看向他,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你說什麼?”
永順縱然是跟在李紹明身邊多年了,但現在似乎被傾城眼中的冰雪之色嚇了一跳,忙說:“剛王爺就要進來了,誰知道剛纔楊主子身邊的人來了,說是楊主子肚子疼得厲害,所以要楊主子去看一看,小的也知道今晚是王爺來您這兒的日子,可說到底楊主子的身子骨也很重要,所以……不多了,小的要去催一催孫大夫了。”
他說完這話就慌忙朝着外走去,若是旁人不知道,還真的以爲楊主子生了什麼大病一般。
素芳聽了這話,神色間更是難看得緊,當即更是沒好氣地說道:“什麼肚子疼,我看她就是見不得主子好,這天下怎麼會有心腸這般歹毒的人……”
只是當她正說的忿忿不平的時候,只感覺袖子被一旁的墨玉輕輕扯了一下,她下意識朝着墨玉看去,卻見着墨玉朝她使了個眼色,當即她看了傾城一眼,卻見着傾城眼中寫滿了悲愴與無助,這樣的神色,她還是第一次在傾城眼中看見,先前不管發生了什麼,就是傾城被貶到瀟湘苑之中,都沒有流露出這樣的神色來。
當即,她這才察覺到方纔是自己說錯了話,現在忙說道:“主子,您別難過了,也許是楊主子真的生病了呢?”
“這樣的話,說出來怕是誰都不會相信吧!”傾城心中一片清明,她知道,李紹明去誰那兒楊主子都不會在意,唯獨她這兒,楊主子卻是忍不了的,所以這才使出了渾身解數吧!
縱然是知道李紹明聽到了這個消息會去看楊主子,但作爲一個女人,聽到這樣的話,想必心裡都不會舒服的吧!
傾城長長嘆了一口氣,淡淡說道:“既然這般,那我梳洗梳洗就睡吧!今日費了這麼長時間的功夫,倒也是累着了。”
墨玉與素芳兩人卻是對視一眼,但終究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照着傾城的意思去做了。
只是梳洗完畢之後,傾城卻是怎麼也睡不着了,回想着李紹明出征的這些日子,她日也盼,夜也盼,卻總也是盼不到盡頭,好不容易等着李紹明回來了,他卻是忙着處理朝堂上的事情,忙着去赴慶功宴,忙着安撫尚在病中的王妃娘娘,忙着褒獎這些日子辛苦了的韋主子,好不容易分出一點給自己的時間來,卻還被楊主子搶去了。
這樣想着,傾城更是一點睡意都沒有了,遂一人坐起身來,點了紅燭,坐在撫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她的語氣中帶着一股深深的惆悵,在這寒夜聽來,越發的叫人覺得冷意森森了。
“你若是去了,叫我一個人怎麼辦?”李紹明的嗓音倏地響起,傾城嚇了一大跳,轉頭看向她,眸子中皆是一片驚詫,驚愕道:“王爺,您,您怎麼來呢?您不是在若惜居陪着楊主子嗎?”
聽聞這話,李紹明的嘴角卻是扯出幾分無奈的笑容來,淡淡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非得鬧出點事兒來,我若是不去,她怕是會一直鬧下去,所以我明明知道她是裝病,還是去看看她,也好安撫她一下。”
一時間,傾城心中的陰鬱卻是一掃而空,當即更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這會兒子時辰已經不早了,外頭更是一個人都沒有,她看着李紹明靴子上那厚厚的一層雪,知道李紹明是摸黑過來的,當即心中半是感動,半是愧疚,嘴上更是埋怨着,“夜都已經深了,王爺又何必趕來呢?若是出了什麼岔子,可如何是好?”
李紹明看着她一臉欣喜,卻還是說出這般言不由衷的話來,當即臉上的笑意更甚,打趣道:“我怕我不來,你會坐在這兒一直撫琴,若是你明兒生病了,我可是會心疼的!”
說着,他更是輕輕湊近傾城,吻了下去,接下里的一切便是水到渠成。
等着翌日傾城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日上三竿,她只覺得自己的身上好像是被野獸肆虐過一般,又像是被大石頭狠狠地碾過,每一寸肌膚都透着酸楚和微痛。
她掙扎着起來,卻見着門外影影綽綽的,似乎跪了好些人,她覺得有些詫異,打開門,果然見着外面烏壓壓站在了不少人。
傾城有些驚奇,忙將門闔上,不解道:“素芳呢?素芳呢?”
“主子,奴婢在這兒了。”素芳從屋子外走來,輕輕攙扶着傾城,輕聲說道:“主子,您可算是醒了。”
“外面那些人是怎麼回事?一大清早的,還不打發了她們出去。”許是經過了一夜的折騰,傾城只覺得全身上下都痠疼得很,連耐心也少了不少,好像心底的秘密被人窺探了一般,好不舒服的感覺!
倒是素芳掩嘴嗤笑了一陣,這才說道:“若是將她們趕出去了,豈不是對不起王爺的心意?今早王爺起身之後,見着院子裡只有奴婢與墨玉兩個人,當即臉上的神色就有些不大對勁了,後來,院子裡就多了這麼些奴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