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韋主子就已經預想到了這件事兒說出來的後果,要不然,李紹明和王妃娘娘也不會這樣瞞着了,畢竟做錯事兒的是林大將軍,而並非是段傾城,不對,現在已經是林傾城了,只是她就是見不得王妃娘娘與傾城一副同仇敵愾的樣子,她倒是要看看,若是王妃娘娘沒有了傾城這枚棋子,王妃娘娘還能笑到什麼時候去!
如此,她瞥了一眼跌坐在地的傾城,繼續說道:“先前我就聽說過林大將軍聰明果斷,要不然也不會這麼些年都沒有被禁衛軍找到,只是他卻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不對,我倒是覺得他心繫女兒,爲了見女兒一面,所以這才鋌而走險,明明知道來到寧王府之中有多麼危險,依舊來到了寧王府中,不過縱然林大將軍死了,但是他在臨死之前見到了自己女兒安然無恙,怕也是安然無恙了吧!”
話說到這兒,傾城臉上已經是淚如雨下了,她只覺得自己的心好像有無數人用尖刀一刀刀戳下去似的,她不想聽,不想聽到韋主子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只是饒是她多麼想逃離這個地方,卻發現自己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她不知道自己在這兒坐了多久,就在她覺得自己這輩子的眼淚都流乾淨的時候,她終於顫顫巍巍站了起來,說着連自己都想不到的話,“多謝韋主子相告。”
說着,她更是頭也不回地走了,這一路上,雪依舊紛紛攘攘的下着,鵝毛般的大雪落到了她的臉上,與她的淚混爲一團,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風華居的時候,倒是墨玉與素芳見着她這個樣子,早已經嚇傻了,忙問道:“主子,您這是怎麼呢?”
傾城緊咬牙關,從嘴裡逼出來了幾個字,“去查查那日我爹爹來了王府之後到底去哪兒了。”
素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仍舊不死心地問道:“好,奴婢馬上就去,只是主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傾城流着淚,厲聲說道:“現在就去!”
素芳頓了頓,卻是忙去了,後來得到的結果自然是林老爹有去無回,這樣一來,傾城心中便是什麼都明白了,接下來她將自己關在屋子裡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等着她再次出來的時候,她已經想明白了很多事兒,什麼愛,什麼關心,都是假的,在寧王府之中,有什麼真心真意,她所看到的,所見到的,都是虛情假意罷了,就好比是當初的韋主子,將所有的一切告訴難不成是爲了她好嗎?她心裡清楚,韋主子所做這一切,只不過是想要看着她和王妃娘娘勢同水火罷了,畢竟王妃娘娘雖不是罪魁禍首,但好歹也是一間接的劊子手,若不是王妃娘娘,那她的爹爹也不會死了,而到了現在這個地步,王妃娘娘卻還是選擇不告訴她一切,真的將她當成傻子嗎?
這樣想着,傾城只覺得心裡一陣難受,但難受歸難受,她心裡還是有些理智存在的,現在她的當務之急是要除去韋主子,畢竟現在李紹明和王妃娘娘還以爲她什麼事情都不知道,若是韋主子以此威脅她,那她豈不是完了?
如此,她突然想着韋主子身邊還有一九福姑姑,當即便差素芳去找了九福姑姑一趟,約着九福姑姑在老地方見面。
素芳點點頭便去了,傾城自將墨玉叫進來伺候她寬衣入睡,這一夜陰孌一夜皆是噩夢,索性便睜眼便到了天明。
早晨起來丫鬟們伺候傾城洗漱完畢,現在的她已經打起了精神,要知道,若是她真的一蹶不振的話,到時候誰爲她的爹爹和弟弟報仇,如此,她便斜倚在牀邊的繡塌上看着丫鬟們煎茶,這紅泥小火爐在這大雪的日子燃燒得這樣的旺,真叫人心裡暖洋洋的,只是她的心,卻是冷的,是啊,心都已經死了,怎麼還會有溫度呢?
自從傾城知道王妃娘娘喜歡煎茶,她便更是要刻意練習以便以後好藉此討王妃娘娘的歡心,於是她認真學習了一天,其間只跟墨玉閒話過幾句,到了晚上她便照常歇息了。
不過到了午夜時分,傾城便悄悄起身披了一件青灰色的緞面披風便出去了,更是連燈籠也不打一個,就這樣,她踩着厚厚的積雪來到了梅園,果然在約定的地點見到了九福姑姑。
“主子!”好些日子不見了,九福姑姑一見着傾城,激動地趕緊迎上來要給她行禮。
“快些起來。”傾城急忙扶起她來,一時間倒是悲欣交集,輕聲說道:“這些日子你還過得好嗎?韋主子她有沒有對你起疑心?”
九福姑姑卻是笑了笑,搖搖頭,輕聲道:“自出了那件事之後,奴婢就一直低調做人,平日裡能不多說話絕不多說一個字,所以韋主子也不會疑心到奴婢的身上。只是主子,上次奴婢看得分明,韋主子確實是將寒石粉放進了那玉容丸裡,怎麼後來王爺檢查又沒有發現什麼呢?”
傾城思忖了片刻,這才搖搖頭,輕聲說道:“或者韋主子根本就是故意做給你看的,也許早就懷疑你我暗中勾結,所以才故意做給你看,等你跟我說了之後,她再將玉容丸裡的寒石粉去掉,這樣便造成了裡面還有寒石粉的假象。後來,等到王爺檢查發現沒有了,她便可以順利脫罪,將所有的罪過全都推給楊主子,到時候,不但扳倒了楊主子,而且還平白害了我肚子裡孩子的一條命!”
九福姑姑聽聞這話,卻是皺皺眉道:“如果韋主子真的懷疑奴婢了,那麼爲何不及早將奴婢從身邊調離反而還讓奴婢負責研製給她服用?依奴婢看,韋主子當時舉動並不是給奴婢做出來看的,而是給其他人看的。”
這下子,傾城倒是有些聽不明白了,驚詫道:“其他人?你的意思是當時韋主子身邊伺候的人中有人是楊主子或者徐貴妾的奸細?韋主子做給其他人看,放鬆楊主子或者徐貴妾等人的警戒之心,讓楊主子或者徐貴妾放心大膽地指證她,接下來的時候便也就順理成章了。”
九福姑姑點點頭,猜測道:“依奴婢來看,很有可能是這樣的。”
傾城見着連九福姑姑都這樣說,便知道這件事是八九不離十了,便冷笑一聲,這才說道:“那你能不能看出來到底韋主子身邊誰是奸細呢?如果能查出來到底是誰的奸細,或者可我利用一番,來完成我的計劃。”
九福姑姑想了一會兒,這才推測道:“這些天奴婢知道瑞祥居風聲緊,奴婢便不敢隨意出來見您,這些日子便一直老老實實地待在瑞祥居里爲韋主子奉湯奉藥的,順便也在暗中觀察着到底誰可能是其他人的奸細,還真叫奴婢發現了一點苗頭,韋主子身邊有四大侍女,其中雨晴、雨花這二人是最緊要的,也是韋主子最得力的兩個人,其他兩個人倒是不那麼常在韋主子的跟前,三個中有一個叫雨兒,不知道您還記得嗎?”
“雨兒?”傾城微微思忖了片刻,這才說道:“我記得,是一個總愛穿紫色衣衫的丫鬟,怎麼,難道她有什麼問題?”
九福姑姑點點頭,神情肅穆,說道:“那日韋主子調配方子的時候身邊只有奴婢、雨晴、雨花在,雨兒是後來忽然闖進來的,說了一件不輕不癢的事兒,當時還被韋主子責備了一頓呢!奴婢當時並沒有在意,可是事後想想,焉知不是她故意闖進來的?奴婢又多加註意了一下這個雨兒,她是負責分發各個院子物品跟查點的,奴婢仔細看了一下這雨兒記得賬本,果然見她之前篡改了給徐貴妾的份例,數目雖然不多,但是卻比之前的要豐厚許多,奴婢覺得這個雨兒很可能便是徐貴妾之前安插在韋主子的奸細。”
聽聞這話,傾城卻是冷冷一笑,低聲道:“我還以爲只有我有這個能耐安插人在韋主子身邊呢,原來這徐貴妾早就先行一步了!不愧是當初左右逢源的徐貴妾啊!”
聽聞這話,九福姑姑卻是有幾分擔憂,她看着陰孌,低聲道:“主子,若是雨兒真的是奸細的話,那她之前可以爲徐貴妾賣命,之後定然又會爲別人賣命,您,您打算怎麼做?”
傾城卻是伸手將擋住她前進道路的紅梅一下子折斷,語氣森然,微微有幾分戾氣,“怎麼辦?先前韋主子與徐貴妾她們那樣對我,害得我沒有了孩子,這筆血海深仇我當然要她們血債血償!”
九福姑姑見她模樣,倒是微微一愣,但也沒有多想,便問道:“主子,難道您已經有了主意呢?”
傾城淡淡笑笑,從袖口中摸出了一包粉末遞給她,道:“你看看,這是什麼?”
九福姑姑接過那包粉末,打開來仔細聞了聞,忽然臉色變了變,顫聲說道:“這是曼陀羅的花精,主子,您是如何得來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