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煙滾滾薰得眼睛幾乎無法睜開,手裡潮溼的衣衫似乎也起不了多少作用了,迷糊中有些難過,人家不是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麼,怎麼她就這麼倒黴要被悶死?
“砰!”一聲巨響將金寶沁漸漸抽離的神智給拉了回來,再然後落入一具溫暖的胸膛,睜眼看不清楚來人是誰,一身黑衣,蒙着臉,只露出一雙似曾相識的眼睛……緊跟着她被抱着離開了寢室。
那黑衣人將金寶沁抱到院子裡,將隨手帶出來的披風將她包裹住,便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然而剛跨出去一步就定住了腳步。
“你是誰?”一手扯住黑衣人的衣袖,金寶沁仰着臉虛弱地問道。
黑衣人回頭看了金寶沁一眼,低沉的嗓音帶着笑意:“當年你救我一命,今日我救你一命,還記得我麼?”
金寶沁愣住,還沒完全清醒的腦子如漿糊混成一團,那黑衣人也不再多言,眼看越來越多的人被自己製造的那一聲巨響驚動,不再停留,拉下金寶沁的手塞入披風內,眨眼間便隱遁在黑暗中。
猛然打了個寒顫,金寶沁醒了,也想起來了,爲什麼那雙眼會那麼熟悉,那不是當年那個刺客麼?
“娘娘!娘娘……”金文焦急的呼喚聲穿過嘈雜聲透進金寶沁的耳朵裡。
“爹……”很是虛弱的迴應,想要站起身來,雙腿卻是軟綿無力。
不過,金文看到了也聽到了,連忙帶着侍女跑了過來,正想開口詢問卻被金寶沁阻止:“爹,阿金跟憐兒呢?”
“憐兒姑娘中了迷·藥,無法動彈。”金文慌亂的心冷靜了下來,如是回答。
金寶沁皺着眉頭在侍女的攙扶下站起身來:“什麼藥?”連憐兒都會中招?
金文搖頭,老實說他也很驚訝,如果不是方纔那一聲巨響,整個金府都不會發現這邊異常,畢竟不是走水,屋內濃煙滾滾,門窗緊閉是無人發現的。
“那阿金呢?”
“公主,屬下失職。”阿金的聲音在金寶沁身後傳來,金寶沁敏銳地察覺到阿金聲音裡透着的不對勁,猛然轉身回看,果然瞧見阿金一身的傷。
“怎麼回事?怎麼受傷了?”
雖然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但是低着頭的姿態還是表達了阿金慚愧內疚的心情。“是屬下失職,公主責罰阿金吧。”
金寶沁皺眉:“那也該得先說說怎麼回事。”
阿金沉默,片刻後,才道:“屬下愚鈍,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計。”
簡短的一句話,金寶沁便是明白了。如果是別人她會懷疑,但是阿金是絕對不可能的。引開最大的阻礙,下藥迷昏跟隨她的人,利用濃煙想要置她於死地……好一場精心設計的局,如果成功了,等天一亮,窗戶一開,一切便恢復成原樣,找不出絲毫痕跡。
而她……死得莫名其妙!
很快,王后娘娘在孃家遇險的消息傳進王宮,驚得金政明當即拋下朝臣前往金府。當金寶沁看到怒氣衝衝又憂心忡忡的金政明的時候也是一臉訝異。
她明明吩咐下去了,封鎖消息,怎麼……會知道的?
“寶沁!”金政明一看到坐在正廳裡的金寶沁,腳下步子加快。
無奈,金寶沁只好起身迎接:“陛下……”
話音未落,整個人已經落入熟悉溫暖的懷抱中。
強而有力的心跳震得金寶沁眼眶發熱鼻子發酸,一直強裝作堅強的心無法剋制地掙開僞裝暴露出真實的脆弱無助恐懼……
“日照……”眼淚奪眶而出,伸手抱住安全的港灣,決定不要再裝了,“嗚嗚嗚,日照……”
一顆慌亂害怕失去的心在將心愛人而擁入懷中的時候才稍微鎮定了些許,太害怕太害怕,害怕多年前的那一場錐心刺骨的生離死別再一次上演。那一次,他安靜地走過來,死水無波,那這一次呢,如果這一次他又失去了,那改回是怎般模樣?
感受到胸前衣襟的溼潤,手臂用力將心愛人而抱得更緊,如果可以真想將她揉入骨髓中。“沒事了,不怕不怕,我在這裡,寶沁。”
“……日照,我好怕就那樣的走了,我不想走,我想跟你一起到老的,我跟你的孩子還沒見到這世間呢,日照,我好害怕,真的不想走,可我沒辦法離開那裡。”懷中人兒淚眼朦朧,哭訴着在神智漸漸抽離時的唯一念想。
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恐懼,金政明心痛萬分,本來已經熄滅的怒火再次騰騰地燃燒了起來:“左相,寡人要知道這些到底是怎麼回事!王后怎麼會遇到這種事?寡人是如此信任左相,左相便是這般保護寡人的王后的麼?”不過就是一晚沒過來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這叫金政明怎能不憤怒。
金文本就愧疚萬分,當即跪了下來:“臣無能,請陛下與娘娘責罰。”
唉,就算她是一國之母也實在不習慣自家老父跪在自己面前啊,無奈地扯扯自家男人的衣袖,很無奈地說:“別這樣,日照。”
雖然在火頭上,可是金政明也不是不開明的人,也知道自己這樣責怪下去有失公允,金府任何人都可能傷害金寶沁,唯獨金文是絕對不會的。嘆了口氣,伸手扶起老岳丈:“左相,寡人語氣重了點,唉,實在是寡人太愛王后,一時急了。”
金文連連點頭表示理解:“那,陛下,這事可如何是好?”
那些明明被下了藥的下人都檢查過了卻奇異地查不出什麼異樣來,可那沉睡不醒的模樣擺明了就是被下了藥了嘛。
金政明看向金寶沁,金寶沁理解那眼神中的詢問,道:“阿金被引開,身負重傷,憐兒以及一幫下人都被下了藥卻查不出是什麼藥,身體更沒有什麼異樣,就是到現在還沉睡不起。”頓了下,又接着道,“門窗被人從外面封住,就在我即將窒息的時候,一個黑衣蒙面人進來救了我之後又離開……真奇怪,那個黑衣人到底是誰?怎麼知道我遇到危險?”
金文也點頭:“那一聲巨響應該是那個蒙面人故意發出來好驚動我們的。”
父女二人對視了眼,眼中都有着不解,金文是滿頭霧水的無法理解梳順這其中的始末,金寶沁是疑惑這個黑衣蒙面人的來歷以及是如何知道她遇到危險的,難不成那個黑衣人一直跟隨自己,而她卻一無所知?
金政明也陷入沉思,一切都顯得太過於詭異了。
“老爺!找到了、找到了……”金府老管家又驚又喜地絆着門檻給跌進大廳來,如果不是寒雲好心地就近攙扶著,可憐老人家的身骨不是五體投地就是直接飛進他家老爺的懷抱……
金文
很是丟臉地瞥了眼金政明,正色地問道:“什麼事?”
老管家大概是太興奮了,囔道:“老爺啊,終於找到小姐房內爲何會出現濃煙了!”
這話一出,整個大廳一片寂靜,許久之後,就聽金政明說道:“前面帶路。”
老管家茫然了一下,才注意到大廳內的皇帝陛下,緊接着老人家跟踩了彈簧似的彈了下,立即轉身在前面帶路,更緊張惶恐到同手同腳的地步,叫跟在後面的金寶沁忍俊不住地偷笑。
當然,其他人是沒這個心情的,一個個的都很嚴肅。
來到金寶沁住的院子,裡面已經被侍衛圍住,所有被下藥的下人也都在裡面,這是金寶沁脫離危險第一次見到被下了藥的下人,不過憐兒已經醒來,畢竟內功雖然遜於阿金卻也很不錯的,因此現在只有渾身使不出力的不適感,其他的到沒有什麼。
“憐兒,有哪裡不舒服麼?”金寶沁心疼地拉着憐兒的手,問道。
憐兒想了想,搖頭,有些委屈地道:“沒力氣。”
明白滴點頭,吩咐一旁侍女好好照顧,尾隨金政明進入寢室。在老管家的帶領下在牀腳牆邊看到一根成年男子拳頭大小的竹管,那竹管穿過牆壁而入,隱蔽在牀腳內側,在平日裡還真的很難發現。
“這是什麼?”金政明皺眉,“就是這個東西灌入濃煙?”
老管家點頭,接着又領着一行人在屋外、與牀一牆之隔的地方,發現那裡地地面已經被挖開來,一條丈長的竹管暴露在空氣中,而在竹管的另一端很明顯有一條一指寬的焦灼的痕跡。
臨江上前捻起一點焦灰在鼻子前嗅了嗅,眉頭微蹙,片刻後回頭,道:“陛下,娘娘,這東西不簡單。”
“哦?”金政明挑眉,“說。”
臨江走到那截主管前,打量了下,說道:“娘娘說是被濃煙嗆醒,按照屬下來猜測,這麼短的竹管想要灌進一屋子的濃煙卻不驚動任何人是很困難的,而且需要技術支持,不過屬下剛纔發現那些人竟然有這些東西,”說着指向那一段焦灰,“這是一種可引燃的藥物,在空氣中點燃不會出現煙塵,無色無味,但是,點燃後,一旦與竹子類的東西接觸,一干一溼相碰撞,這種藥物不會熄滅卻能帶起濃煙以及一種隱性毒素……”說到後面,語氣中帶了諷意,嘖嘖,誰這麼蠢,竟然想要毒死他家娘娘哎。
金政明臉色變了,變得相當難看。“查!給寡人查下去!寡人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想對寡人的王后下毒手!”接着又心急火燎地上下打量金寶沁,“寶沁,你可有哪兒不舒服?”
臨江無語,朝天空翻了白眼。
金寶沁無奈地扯扯金政明的衣袖:“陛下,您忘了麼?”
暴怒中的金政明一愣,隨即想起了什麼,怒焰下去了一點點,有些尷尬:“寡人給忘了,不過……”臉色又陰沉了下來,“一定要查!臨江!”
“屬下在。”
金政明很是嚴肅地交代:“此事交給你全權負責,寧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
“是!”臨江答得好快好歡樂。
金寶沁好笑地瞥了臨江一眼,覺得要是查到那個“兇手”,那兇手八成會寧願咬舌自盡也不要面對臨江,瞧,這人多興奮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