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在金府金寶沁出閣前住的小院子裡,傳出一陣陣爽朗大笑聲,離不開老婆的新羅皇帝無法狠心拒絕老婆回孃家暫住一段日子的請求,於是不改初衷地換了個方式——老婆回孃家,他也來老婆娘家過夜,順便將聽來的關於自家老婆最新傳聞給覈實一番。
“當真這麼說?”新羅皇帝再一次笑着確認。
還沒離開的宋如晴跟綠袖一致點頭,一想到齊王妃的臉色就樂呵。
金寶沁也笑,端莊優雅地笑,哪兒還見得白日裡隱隱張狂的市井之氣勢。“陛下不怪妾身麼?”好溫柔的詢問,一時間金政明有些接收不良。
咳了咳,新羅皇帝很正經地說道:“寡人早有耳聞,只是礙於齊王不出面,寡人也無法管到齊王府的家事,王后如此直接俠氣深得寡人之心意,王后無須擔心牽掛此行有任何不妥。”
小心翼翼的聲音說:“可是妾身失了儀態……”
新羅皇帝抹汗了,這表現太不正常了。“無妨,寡人不介意。”快恢復正常、快恢復正常呀……
“陛下當真不怪罪妾身麼?”更加嬌怯惹人心憐。
一屋子的人都開始冒汗了,紛紛白着一張臉表示受不了,宋如晴第一個抗議:“王后娘娘,麻煩您別玩我們了。”
嬌怯地瞥了她一眼,不理,繼續嬌弱。
綠袖小聲嘀咕道:“這不是小姐風格呀……”
臨江很直接地搓身上的雞皮疙瘩,很率性地說:“娘娘,您不適合走嬌弱路線,很失敗。”
寒雲不語,不過那張不敢苟同的臉色已經明白無誤地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金政明連連點頭,一邊抹着額頭汗水,一邊道:“寡人愛機王后的真性情,豈會怪罪?王后還是回覆正常吧。”哎呀,不好意思,最後一句只是在心裡說的,咋順口給說出來了呢?
金寶沁好笑地瞄了金政明一眼,然後瞪向宋如晴:“本宮喜歡玩,不行哦?”睨向綠袖,“你家小姐我風格多樣百變。”眯眼盯着臨江,“那本宮適合什麼路線?潑婦?”最後朝寒雲撇嘴一哼,“什麼表情,難看死了,真不知道我家綠袖喜歡你什麼。”
“……”一室無語。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王后娘娘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
金政明扶額無聲地嘆了口氣:是不是懷孕的女人都是這樣?
金寶沁回金府暫住的第三日,搬去凝福宮住的金琳琅也回到了金府,姐妹二人在後院裡看似融洽且姐妹情深地聊着天。
如今的金琳琅一身素服,妝容也清淡雅緻了許多,見到柔兒難得的表現了一次母愛,雖然只是夾了塊點心放入柔兒面前的碟子裡,柔兒卻爲此開心得不得了,就算那點心不是她最愛吃的紅棗泥糕也一點不剩地吃進了肚子裡。
望着柔兒快樂地笑臉,金寶沁移開目光落在對面:“聽說姐姐去了凝福宮,可好?”
金琳琅溫婉地點點頭:“挺好,娘娘呢,聽聞娘娘有喜,琳琅真僞娘娘高興。”
端起茶
杯啜飲了口,才笑笑道:“姐姐折返回來可要多住些日子,雖然說凝福宮距離不遠,可意義畢竟不同,況且你我姐妹二人已經很久妹妹好好聊天了。”
金琳琅笑:“是啊,轉眼這麼多年過去了。”輕嘆着打量四周,“還記得這裡,曾經是我最喜歡彈琴的地方,是你最喜歡看書的地方。”
“物是人非咯。”金寶沁淡淡地飄出這句話,捻了塊紅棗泥糕放進異常安靜的柔兒的碟子裡,柔聲說道,“柔兒還想吃什麼?”
柔兒擡眼看了下金寶沁,又怯怯地瞄了眼金琳琅,小臉上滿是猶豫不決,不過最後還是做了決定,道:“母后,柔兒可不可以也去王叔哪兒玩?”
金寶沁愣了下,沒想到問吃什麼卻得到這麼個答案,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在柔兒的小鼻樑上颳了下,道:“柔兒不喜歡在這兒玩麼?”
柔兒搖頭,跟着又低下頭擺出做錯事的內疚模樣,叫金寶沁看了是那個捨不得,於是招來阿金,道:“阿金,送公主去平王府,告訴念慈這幾個小鬼,要照顧好妹妹。”
阿金有些猶豫,他不放心。
金寶沁搖頭,安慰:“無妨的,金府與平王府又不遠,況且在自己家能有什麼危險,快去吧。”
在金寶沁一再要求下,阿金還是抱起小公主動身前往平王府。
望着一大一小遠去的背影,金琳琅的表情有些複雜,再開口,語氣帶點指責的味道:“雖然柔兒還小,可是柔兒身份尊貴,怎能讓一個侍衛抱着送去平王府?”難道沒有車輦麼?
金寶沁很是訝異地挑起眉頭,表現出一幅大驚小怪的樣子,嘲諷道:“沒想到姐姐還會注意到自己女兒啊?還以爲姐姐早忘記了呢。”沒了柔兒在,金寶沁也不再擺出面子,更懶得繼續去掩藏自己的不耐煩以及厭惡失望。
金琳琅臉色變了:“寶沁,你……”
“本宮的名字是你能叫的麼?淑妃。”淡淡的語氣卻給人威嚴的氣勢,那冰冷的語調叫金琳琅怔愣了許久。
她不明白怎麼會突然翻臉,難道就因爲她丟下柔兒不聞不問麼?
實在沒太多耐心面對金琳琅,金寶沁覺得自己如今是累積了,或許可以與別的人擺足面子功夫,可是面對金琳琅她是一點都不想,。索性起身離開,她現在連與這個姐姐同處一片空間都不願意。
只因她的懷疑一直都是飽滿的,不曾退下自我否定過——明明湖邊小徑與湖邊有一段距離,中間隔着半丈寬的草地,念慈是怎麼掉下湖的?
金寶沁不否認一開始也有念慈急着見她,沒按照小徑走而失足落水的猜測,可是後來她發現念慈走路很穩妥,就算再急切依然是有路走路,沒路踩着別人的腳印走,是個很穩妥踏實的性格,斷不會明明有路卻踩一片綠油油的草地。
那麼,念慈那一次落水到底是怎麼回事?是真的失足落水還是有人趁機將念慈拋入水中以泄私憤?
於是金寶沁抽絲剝繭地推敲懷疑,最後懷疑的對象落在金琳琅的身上,雖然沒有證據,可
是金寶沁懷疑上了,甚至連照顧念慈的宮女嬤嬤都在懷疑之列,只是她沒有明白說出來罷了。
當然,這還不到金寶沁厭惡金琳琅的地步,後來,因爲金政明與柔兒不親,於是問了,才知道金政明回新羅的唯一一次放縱便是金琳琅設的計謀,也纔有了柔兒,更不難解爲何之後金政明是練看都不看金琳琅一眼了——這個女人太有心機。
金琳琅對金政明一見鍾情,金寶沁是知道的,可是愛一個人可以,但是愛到步步心機,不顧被愛的那個人的情緒只爲了滿足自己的所謂的愛……金寶沁無法原諒金琳琅以這樣設計的方式傷害她最愛的男子,更重要的是金琳琅以愛的名義!
經歷了那麼多年,金寶沁早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金寶沁,金寶沁很後悔當初的讓步,再回想過去自己的讓步,金琳琅的自殺戲碼,突然間發現疑點多多,而這些一點在當年都被忽略了!
她又不是不明白她的這個姐姐的以自我爲中心的自私本性,怎麼就傻傻地認爲她會真的自殺呢?她的玉佩又如何出現在她這個姐姐手上的?很多疑問在時隔多年後被突然挖出來,一切都不同了。
懷疑、厭惡,糟糕透頂……太多不良情緒堆積,就算金寶沁再會掩藏情緒也沒了那個心力,更可以說是懶得應付了……其實在很多年前她總是忙着收拾爛攤子的時候就已經很厭惡了,只是那時候她還沒發現自己的真實情緒。
望着金寶沁漸行漸遠的背影,金琳琅臉上溫婉的笑漸漸收斂,隨後逐漸陰沉最後是冷凝。
“回凝福宮。”一臉嫌惡地推開柔兒用的碗碟,金琳琅起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金寶沁站在角落裡將這一幕收入眼中,嘆息着搖頭,本來想給她最後一次機會,卻連裝到底都不願意,這個世上怎麼會有個當母親的討厭親生女兒討厭到連女兒用過的碗碟都一起討厭?這個女人不是深愛她女兒的父親麼?
數日後。
夜,深沉若幽冥,垂掛在飛檐下的琉璃燈隨風擺盪,孱弱地與夜風對抗,搖搖欲滅,守候在門外的下人睏倦地倚靠着牆壁,半睡半醒。
一抹微紅在不起眼的角落亮起,很快便貼着地面劃出一條長長的火龍,眨眼間竄高炸起一地火花……無聲的。
金寶沁被濃煙嗆醒,迷迷糊糊的覺得屋內濃煙滾滾,視物不清,隨後一個機靈再也沒了睡意,慌忙下牀跑去開門,驚恐的發現門竟然無法打開!
“憐兒!阿金!”用力敲門,可惜無人應聲,“咳咳咳……”屋內濃煙越來越多,金寶沁感覺呼吸越來越艱難,整個肺部都在抽·搐。
慌亂恐懼地去開窗戶,果然不出意料的被堵死了,無法打開。
“不慌不慌,冷靜冷靜……”深呼吸再深呼吸,想起屋內還有茶水,趕取來外衣將一整壺茶水倒在衣服上捂住鼻子,這才感覺舒服些。
冷靜下來透過窗戶觀察,驚訝地發現並沒有走水的現象,那麼她這屋內這麼多濃煙,被封住的門窗是怎麼回事?
要悶死她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