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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曉燕下班後,無精打采地走着。她看到大街上一雙一對的夫妻或情侶,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膽大的手拉手,臂挽臂,甚至還有搭肩勾背的,膽怯的肩並肩,用眼神交流着,他們擦肩而過,不由得白曉燕心中涌起陣陣漣漪。宋振國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他有好長時間沒有來信了。自從上次去哈爾濱,在宋振國執意的要求下,兩個人辦理了離婚手續後,宋振國就來了一封信,內容主要是讓她注意身體,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再就是詢問一下小羣的情況。信中沒有了往日溫存的話語,就像是一個普通的朋友。白曉燕的心裡,就像刀割一樣難受。

走到了家門口,白曉燕還是習慣性地翻着郵箱,裡面空空如也,白曉燕失望地看着郵箱。她最想見到的,盼望了一天的信,沒有出現。哪怕在信上看到宋振國的一句話,或者一個字,都是對她最大的慰藉。白曉燕好像突然沒有了力氣,身體癱軟地坐在花壇旁邊的椅子上。

椅子上坐着一個人,正在專心致志地看着一本書。他擡頭看了看白曉燕,驚呼道:“白曉燕?怎麼是你?我真沒想到,我們還能見面。”白曉燕也睜大了眼睛說:“李隊長,我也真沒想到,還能見到你!你什麼時候來的?”“我已經來了好多日子了。”“你是來遊玩的嗎?”“不是。是我的一個戰友,組建了一個演出隊,讓我過來,和他一起經營。”“那白老師誰照顧?”“我父親退休了。”“你住哪裡?要是沒有地方住,可以先住在我們家,我家還是挺寬敞的。”“你們家住在這裡呀?”“對,這就是我們家。”“可真是巧了,我們戰友家,就住在你們小區裡。我是在這裡等他,我暫時住在他們家裡。”“太好了,我們可以經常見面啦。你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找我。”“振國也在北京工作嗎?我挺想他的。”“我們••••••我們••••••”“你們怎麼了?”“我們分了。”“分了?什麼意思?不就是分在兩地生活嗎?”“是••••••是••••••是真的分離了。”“我沒聽明白,什麼叫‘真的分離了’?”“我們已經辦理了離婚證。”“什麼?你說什麼?怎麼會這樣?是你想和他離的?你進了北京,就變心了?”“不是。是他執意要和我離的。我拗不過他,就••••••”“這個振國呀,嗨!”白曉燕低下頭,嚶嚶地唏噓起來。李隊長疼愛地掏出手絹,替白曉燕擦眼淚。

白曉燕的母親買菜回來,看到了這一幕。她故意咳嗽了一聲,白曉燕和李隊長同時擡起頭,驚愕地站了起來。“媽 ,你回來了?”白曉燕的語氣有點緊張。“這是誰呀?你們看樣子很熟哇。”白母奇怪地問。“媽,他是我在北大荒時的荒友,我們宣傳隊的李隊長。”白曉燕介紹道。“阿姨,你好。”李隊長說完,很有禮貌地向白母點了點下頭。“噢,你有時間到家裡坐坐。我們小燕呀,經常和我說起北大荒的事情,也提到過你。”白母很熱情,這讓白曉燕很是意外。“好的,以後有時間一定拜訪。”李隊長也被白母的熱情感染,神情鬆弛下來。

回到家裡,白母追問白曉燕,“你和他在北大荒的時候,是不是關係不一般哪?”“媽,你說什麼呢?我和他就是同志關係。”“你媽我是過來人,我看他對你那麼殷勤,你又不反感他,就看出你們關係不一般。”“那是他遇到危險的時候,不顧個人安危,我特別敬佩他。”“哦,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他救過你。”“是呀。”“這個小夥子,長得真帥。”“他以前是部隊文工團的幹部。”“他是不是也想和你搞對象來着?”“他在北大荒的時候,是想和我好來着,可是,那時候,我已經和振國好上了。”“那他後來就沒再找過你嗎?”“人家是有品位的人,心胸豁達,和我還有振國,我們都是好朋友。”“哪有大姑娘和人家小夥子是朋友的?”“媽,他就是朋友。後來,我住院了,得的是傳染病。他冒着風險,來護理我。還說••••••還說••••••”“還說什麼?”“如果,要是早一點認識我就好了。”“那你怎麼說?”“我說,你是一個難得的好人,是一個靠得住的人。要是我沒有和宋振國相處在前,我一定會選擇你。”“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你現在是單身了,有權利重新選擇。”“媽,看你說的。我可沒想過和重新選擇的事。”“你不能一條路走到黑吧?他現在結婚了嗎?”“不知道。”“你怎麼不問他?”“剛見面,怎麼好問這個。”“那你聽他說話的口吻,是不是結婚了?”“好像沒有。”“這就好了。”“媽,你怎麼對人家的事這麼感興趣?”“當然感興趣。你們單位的小余,那麼追求你,可你呢,就是沒看上。這個李隊長,你不是看上了嗎?以前,有宋振國擋着,現在,你還有什麼顧慮?不就是有個小羣嗎?我們可以問問他,如果他能接受小羣,我看哪,你可以和他在一起生活。對了,他的戶口在北京嗎?”“媽,你怎麼老是問戶口的事呢?現在國家改革開放了,戶口在哪裡,已經不是特別重要的問題了。”“那他是幹什麼工作的?”“和他們以前的戰友,合開了一個文藝公司。”“那也不是正經的工作呀。”“媽,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你老是用老腦筋考慮問題。我經常接觸外地旅遊的遊客,聽他們講啊,沿海地區,經濟發展的特別快。只要你有本事,在哪裡都能有作爲。”“那他有什麼本事?”“他呀,本事可多了。他會創造歌曲,還會好多樂器的演奏。還有,舞蹈跳得特別的棒,就是腿部受了傷,不能跳了。但是,他可以編舞。他呀,特別有親和力,誰和他在一起工作,都會感到心情愉悅。還有,他有非凡的組織能力和溝通能力。要不然,他的戰友怎麼把他找來,一塊到北京發展呢。”“看你把他誇得跟一朵花似的。說起他呀,滔滔不絕的,兩眼直放光。”“媽 ,他就是這樣的人,我沒有誇張。”“讓你滿口讚美的男孩子,還真不多。那你就問問他,他能不能接受小羣?”“媽,我可不是這個意思。”“就怕你們經常接觸,日久生情。”白曉燕默認了,在她的心裡,不能否認對李隊長的好感,甚至崇拜。可是,這是愛嗎?她有點茫然啦。

幾天以來,李隊長風雨無阻地在同一時間,同一張椅子上,等待着白曉燕下班歸來。每次兩個人見面,都有說不完的話題。他們都有一種感覺,每天不在一起聊聊天,就好像生活中少了點什麼。白曉燕感到,只有在李隊長的面前,才能無話不談,甚至在父母面前不想說的話,都願意和這個男人談。她越來越覺得,這個男人,是那樣的強烈地吸引她。可是,她也時時地告誡自己,她的丈夫始終是心中的宋振國。儘管現在他們已經離婚了,不住一起生活了,可是,他的身影,始終在眼前出現,揮之不去。

白曉燕的媽媽,非常關注這一切。她催促白曉燕說:“你們一天說話沒完沒了的,你怎麼不說點關鍵的話?”“什麼關鍵的話?”“你的年齡不小了,直接進入主題。他願不願意接受小羣?”“媽,我們沒說這些。我們就是說一說工作上的事,還有,就是說一說在北大荒的時候,發生的有趣的事 。”“聊天能當過日子呀?你們都彼此看上了,就應該說出來。要不然,等有小姑娘追求他,你就沒戲了。”“他跟我說呀,現在他們公司裡,就有一個小姑娘追他。”“這麼帥的小夥子,能不招風嗎?”“可是,他沒看上。”“這不是很明顯給你一個信號嗎?你要是不抓緊,可就被別人搶走了。人家男孩子,三十歲可以找十八的小姑娘。女孩子三十歲能找十八歲的小夥子嗎?”“媽,你是知道的,我的心裡,放着振國。”“可是,你那個振國,是他提出來的離婚,好馬不吃回頭草。”“那不是你逼得嗎?”“可是,他不肯到北京來,這也是我逼得嗎?”“我相信他的心裡不會忘記我和小羣。”“可是,你和李隊長,天天在小區裡說天道地的,誰看不出來呀?小區裡的人都問我,那是你家的姑爺吧?我都不知道怎麼回答。”“那我以後注意點,到別處去說話。”“晚了。全小區的人都已經知道了。要我說,你們儘快結婚,我也了卻一樁心事。”“媽,你這是逼我。我還不容易碰到了一個可以說說心裡話的人,你就把他趕走。”“這是什麼話呀?你媽就不是可以說心裡話的人?我怎麼要把他趕走了?我是想把他留下來,永遠的留下來。”“媽,我餓了,我們吃飯吧。”“一說到正事,你就轉移話題。”白母到廚房做飯去了,白曉燕陷入了沉思,她確實需要好好清理一下頭腦裡的思緒了,她現在自己也有點搞不清楚,對李隊長的感覺是什麼,是情感世界空虛的填補,還是自己不知不覺當中,真的愛上了他?白曉燕困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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