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梁珞氣狠狠地問:“你剛剛拔出暗器的時候,受傷了嗎?”
“沒。”
“你沒受傷,又怎麼會中了這毒?葉拂城,你竟然又騙我!”穀梁珞氣得咬牙切齒,虧她剛剛還擔心着這暗器上的毒會不會死人。
葉拂城將人推開,一雙滿是晶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穀梁珞,嘆道:“本王是中了王妃的毒。”
穀梁珞怒目相瞪,剛要開口罵人,那被她自己割了一刀的手就被葉拂城溫柔地抓住了,也順利的將她想要罵出口的話堵在了喉嚨。
葉拂城繼續溫柔攻勢:“王妃手上也受傷了?”
穀梁珞低着頭,順着葉拂城的視線,看向自己手臂上那一刀幾乎繞上半圈手臂的傷痕,上面只用布胡亂包紮了一下,勉強止住了血。
“我自己割的。”
“自己割的,那便不用包紮了。”葉拂城語氣忽變得強硬。
他轉身下了牀,將手裡取出來的暗器放到桌子上,獅貓蹲着身體嗅了嗅,剛要咬,就被葉拂城點了下額頭,會意地跑到葉拂城之前爲它準備的小窩上去了,眯着眼睛叫了一聲,便安靜地將頭窩在了毛茸茸的貂毛內。
葉拂城看着搖搖欲墜的穀梁珞,心中又不忍了,上前扶着人,穀梁珞倒不矯情,直接將頭靠在葉拂城的肩膀上。
“王妃以後還是不要出去看風景了。”
穀梁珞:“王爺管得有些寬了。”
葉拂城不再搭話,扶着穀梁珞趴了下來之後,便出了門。
……
穀梁珞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她還躺在玉竹院,葉拂城的牀上,小白蹲在桌子上與她遙遙相望。
是獅貓站着的檯面上,放了一個食盒,獅貓就蹲在食盒旁邊,時不時動嘴巴舔一下食盒外壁,可憐兮兮的模樣看得穀梁珞忍不住目光更柔和了。
身上已經不再是那一身帶血的衣服,手上的血跡也被擦乾淨了,纏着厚厚的繃帶,兩張厚厚的絲絨棉被蓋在她的身上,不重,卻異常的暖和。
這些該不會都是葉拂城做的吧?就他那比女子還要嬌柔的體質?忽而想起昨晚的那些事情,穀梁珞竟然莫名又煩躁起來,說好的契約關係,怎麼總感覺哪裡不對了?
也是時候該提醒一下葉拂城了,或者說,順便提醒一下自己,之前他們一開始就說好的,不得私自靠近彼此三尺以內的約定啊……
稍微動了一下身體,背上的傷已經沒感覺到那麼痛了,似乎昨晚到了最後,她甚至都感知不到背部傳來的任何刺激了,無論是痛的,麻的,還是熾熱的,難道是因爲那暗器上的藥?
穀梁珞掀開被子,下了牀,才走到桌邊坐下,小白就撲上來舔她的手了。
穀梁珞無奈:“小白,記住,你是貓,可不是狗。”
小白也不知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喵喵直叫了兩聲,繼續舔。
“王爺沒給你吃的?”
小白擡頭,一臉的疑惑。
穀梁珞無奈,轉口又問:“你爹沒給你吃的?”
“喵……”這一生叫的穀梁珞雞皮疙瘩都出來了,特別是這拖得長長
的尾音配上這一臉的楚楚可憐。
穀梁珞摸了幾下小白,隨後打開了食盒,邊將裡面的東西拿出來,邊說:“怎麼?我說王爺你就不知道是誰了?說你爹,你就知道了?那你知道你孃親是誰不?”
獅貓依舊迷茫着雙眼。
穀梁珞手上頓了頓,僵住了。
小白似乎發覺惹了禍,趕緊又去蹭穀梁珞。
穀梁珞無奈:“那你爹去哪了?”
問完之後,穀梁珞就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了,這就一隻貓,還能知道啥?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訴她啊。
穀梁珞好不容將食盒裡的東西都拿出來了,還沒來得及,就被一路跑進來的湘湘給轉移了注意力。
湘湘哭的梨花帶雨,一副悽慘模樣,穀梁珞見慣了湘湘哭,也沒怎麼當回事,繼續擺弄着面前的一桌子吃的。
湘湘着急地繞着桌子走,嘴張了大半天,也沒說出句話來,直到穀梁珞喝了一碗豆腐湯之後,湘湘才撲騰一下跪了下來,抽泣着說:“王……王妃……王爺……被……被抓了。”
這下子穀梁珞吃不下去了,不可置信地又問了一遍:“王爺被抓了?”
湘湘如小雞啄米死勁點頭,哇地一聲,哭的更厲害了。
“被誰抓了?”難道是昨天墨家的人?不會是真的要反了吧?或者是葉弦何要開始別的動作了?
然而湘湘過於激動,就一個勁哭了,等得穀梁珞心裡焦急萬分也不見回答,又加上昨夜見了封太師跟墨家的那些事,混合着她自身跟葉弦何的那些糾葛,這兩件事無不讓穀梁珞心中揣測萬分,於是也顧不得穿上太多的衣服,直接從旁側拿了葉拂城的披風披上,抱着貓就走了。
湘湘一路跟着,卻也是一路哭,穀梁珞更煩,顧不上身上還有傷,直接輕功飛到了正廳。
入目先是兮子月呆呆地坐在了地上,雙目無神。
旁側是左右來回踱步滿臉愁雲的管家還有一臉怒氣的侍衛長肖揚,好在四周並沒有發現昭寒的蹤跡,至少可以確定葉拂城身邊還是有昭寒護着。
管家見了從天而降的王妃,如見救星,快步往穀梁珞的方向走。
“管家,發生何事?”
自古以來,想要謀反的人,多半都是先拿軟柿子開刀的,葉拂城就是這皇城內最軟的柿子了,如果真的有人要造反,那第一個被拿下的親王肯定就是長熙王了,而且也只有這麼一個親王可以拿了。
而如果要拿下葉拂城的是葉弦何,那就更難辦了,她可相信以葉弦何的性格,還沒有什麼是他不敢做的,除了當年拒絕草原王的要求這件事。
管家也不得行禮了,焦急萬分說道:“王妃,早前兩位刑部侍郎莫大人和楊大人拿着聖旨前來,以吸食人血,禍害百姓爲罪名,將王爺收押。”
“吸食人血?禍害百姓?”這又是什麼梗?很久之前有人傳她是鬼魅兇魑,現在又給葉拂城來一個差不多的外號?
管家:“聽聞昨夜東城死了三人,其均面色黝黑,神情恐懼,奇怪的是全身的血液消失不見,而百姓均在傳言是王爺吸食了那三人的精魂血液。”
“荒謬!”說
是王爺吸的,還不如讓穀梁珞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先不說昨晚好長的一段時間她都跟王爺呆在一起,更別說王爺那弱柳扶風的身軀還能吸食三個人?他連小白都打不過吧?
“老奴也覺荒謬,但是昨夜有巡邏兵和更夫親眼看到王爺吸食了那三人。”管家臉上爲數不多的皺紋都快要爬到一堆去了。
聽了管家的說法之後,穀梁珞更覺奇怪了:“更夫爲何會跟巡邏兵走在一起?”
自古以來,更夫等級低,在瀝國可算是就比倒夜香的好一點而已,如何會跟吃國飯的巡邏兵走到一道去了?
“這……”
“他們將王爺帶往了何處?”
“帶入宮了。”
“備馬車,入宮。”穀梁珞一聲令下,令在場的所有人都怔住了,在大家都爲王爺的事情焦慮的時候,王妃不但陣腳不亂,還直接要進宮去,相對於那隻懂癱坐在地上的兮子月來說,這明顯就更得人心了。
管家刻不容緩,直接轉身就去備馬車了。
如果葉拂城真的是直接被帶入了皇宮,那麼這件事十之八九就跟葉弦何掛上鉤了,就算不是葉弦何背後策劃的,他也難免不會藉助這件事情來對付王爺,葉弦何是何等小氣狠毒的人,穀梁珞是知道的,並且痛恨着。
昨天晚上葉弦何都敢直接走到內房門口了,可見對王爺的顧慮並不算大。
王府到皇宮的距離並不算遠,其時間剛好夠穀梁珞捋清楚思路。
“管家,可知昨夜是幾時發生的命案?”時間是整個事件的關鍵點,如果葉拂城根本沒有作案時間的話,那這個案子至少還能緩一緩。
“約是丑時剛到。”現在管家可謂對穀梁珞唯命是從了,以前剛開始時候的那些排斥,早在不知不覺之間轉變成了對穀梁珞的承認。
穀梁珞一邊算着時間,一邊回想着昨天晚上遇到的事情,她記得昨晚她入了王府的牆之後,那牆外才響子時更,而她跟葉弦何在罄竹院又耗了些時間,之後就一直跟王爺呆在一起了,兩人爭執結束,起碼也到丑時了,所以王爺作案的機率根本是爲零的。
那麼到底是誰陷害王爺呢?
將穀梁珞在思考問題,管家也不好打擾,只時不時挑開窗子往馬車外看。
兩人一路無話,直到到了皇宮外。
沒有令牌,馬車自然不得入內,連穀梁珞自稱是長熙王妃也不得入。
管家雙手絞在一起,實在也想不出辦法來,只好勸道:“王妃,不若先回去罷?”
“人都來了,豈有折回之說?”穀梁珞低頭安撫了獅貓,隨後直接一個旋身,腳已經踢在了那攔着她的官兵臉上。
在其他官兵拿着紅纓槍圍着她刺上來的時候,穀梁珞已經奪走了那被打的官兵手裡的長槍,一路將前來圍剿她的官兵打飛,直闖入內。
宮門守衛深嚴,穀梁珞自然沒想着能直接闖到金鑾殿去,只見她一手抱着獅貓,一手持拿長槍,步步前進,負責守衛宮門的除了剛纔那幾個站門的官兵之外,剩下的便是羽林軍了。
而要說在羽林軍之中,那不知道穀梁珞的人,基本上也沒多少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