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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妖的鼻子天生靈異,吻着髮絲的味道便能尋得其人。

溫詩仙將銀子拿到大街上,逢人便問:“能不能換些銅錢?”大部分人搖搖頭道:“小兄弟,我沒那麼多銅錢啊。”

終於有個人看他呆呆傻傻,試探着問:“你想換多少銅錢。”

“換多少都行,能買東西的銅錢。”

這人摸索了一陣子,掏出一串銅錢笑道:“這些夠不夠?”

溫詩仙歡天喜地地謝恩,丟下銀子拿起銅錢就跑了。四處兜兜轉轉,在鬧市裡左顧右盼,看到什麼都稀奇。看到熱氣騰騰雪白的滿頭,他肚子咕嚕嚕叫起來,伸出手就上去抓。夥計看到了大眼一瞪,喝斥道:“喂,你這個小賊,想在我眼皮底下偷東西?”

這一喝不要緊,周圍立即圍了幾個人,虎視眈眈地看着他。

溫詩仙嚇得縮回了手,忙不迭喊道:“不偷,不偷……”被他摸過的白麪饅頭立即出現了五個黑黑的手爪印,夥計氣得眼睛冒火:“嘿你這個小賊!這饅頭被你摸黑了,叫我還怎麼賣?”

溫詩仙立即縮着脖子,顫顫巍巍地掏出一串銅錢,說道:“我買,我買。”夥計一看一串沉甸甸貨真價實的銅錢,於是樂呵呵地包了一包饅頭給溫詩仙,喊道:“去去去,拿到一邊去吃。”夥計知道自己賺大了,生怕這傻頭傻腦的傢伙回來秋後算賬,讓他走得越遠越好。總之就算是他回來翻舊賬,夥計也咬緊牙不承認。

就這樣,溫詩仙口袋裡的銀子換成一串銅錢,銅錢又換來一包饅頭。也就是說他身上除了饅頭就一無所有啦。

他坐在路邊,十分仔細的吃着白麪饅頭,一個又一個,吃的最後肚子圓鼓鼓,幾乎要撐爆,他才放棄最後一個饅頭。猛一擡頭,發現一個乞丐正虎視眈眈地看着自己,飢餓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一般。他嚇得一個激靈,把最後一個饅頭扔給乞丐了。也就是說他現在一無所有了。

擡起屁股剛走了兩步,便聽到有人大喝一聲:“你這個小兔崽子,就是你半夜三更偷了我的衣服!”

回頭一看,一個面目可憎的男人氣勢洶洶地朝他走來,揪住他的頭髮朝四面八方大喊道:“他身上穿的就是我的衣服,什麼狐妖作怪,原來就是你這個多手的小賊裝神弄鬼。快,還來我的衣服!”

不由分說地將他按倒在地,將他衣服脫光,轉眼間被扒得光溜溜,只剩下一條馬褲,要不是嫌有傷風化,怕是最後一塊遮羞布也不給他留。

周圍一羣圍觀的人對他咒罵:“我家的衣服也被偷了,就是這個小賊,你真是不怕被雷劈啊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

“這次逮着了可別讓他跑了!”

“抓去報官!”

……

“這窮小子,身上一個子兒都沒有!”

扒他衣服的男人抖了抖衣服,什麼也沒撈着,只抖了些灰塵下來,免不了氣急敗壞。

果然是窮山惡水出刁民,這些窮人也不是那麼好惹的。

見溫詩仙確實是窮得不掉渣,再纏着也纏不出銀子來。一羣人起鬨了一陣都悻悻離開。

扒他衣服的莽漢臨走之前還在他身上踢了一腳,對他身上一個子兒都沒有表示及其憤慨。其他人看過熱鬧起鬨之後也一鬨而散了。

溫詩仙身子打着冷顫,找到一處巷子,哆哆嗦嗦地鑽進一個草框裡取暖。

心地單純的他怎知自己的行徑已經被有心人盯上了。

三個滿臉流氓相的人走進巷子裡,見此人面色桃紅,粉嫩可人,不知道是誰家的公子小哥跑出來。

流氓們圍過來,欺身向前,其中一人伸出手摸着溫詩仙的下巴笑道:“小兄弟,看你怪可憐的,哥哥們好好疼你好不好?”

另一個人接着說:“來,讓哥哥抱抱,抱抱就不冷了。”

一聽“哥哥”,溫詩仙以爲是恩人來了開心得跳起來,沒想到是一個個面目可憎的人不懷好意地看着他□□,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溫詩仙皺着眉怒道:“你們不是哥哥,哥哥纔沒你們那麼醜呢。”

此人下流地說道:“醜不醜沒關係,一會兒讓你舒坦就行了。”說罷便扯着溫詩仙的褲子往下扒,溫詩仙驚慌之下狠狠咬住那人的手背,“啊”的一聲慘叫,片刻間那人手上多了一個血紅牙齒印。

此舉激怒他了,他二話不說給了溫詩仙一巴掌把他打翻在地,猛地壓在他身上,撕扯他的褲子。溫詩仙知道來者不善,在他身下打滾兒掙扎着,可惜他太瘦弱了,不一會兒就被那三個人高馬大的漢子制住了。

“我先上我先上……”

“憑什麼你先上,滾開,我先發現他的我先上……”

“混賬!你們別吵了,一起上,上完了還有我呢……”

“兩人一起?”此人眼中淫光乍現,抹了抹嘴說道:“恐怕這小兔爺兒受不了吧,哈哈哈……”剛張着大嘴巴狂笑,猛然停住了,嘴巴卻再也合不上。

三個人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便倒地不起。

可惜幾人還沒吃到嘴裡,就把性命丟了。

三人倒下後,身後便浮現出一亭亭而立的青衣公子,手持摺扇,輕紗翻卷,仿若仙姿。

青衣公子將溫詩仙扶起,溫詩仙只感到一陣淡淡香氣吹過,宛若青蓮吐芳。青衣公子見他脊背沾滿了泥土,還被荊草劃出了道道血絲,頓時心生憐憫,立即脫下外衫給他披上。不料卻被溫詩仙一把推開,說道:“不要!”

“爲什麼不要呢小兄弟,你這樣會凍壞的。”青衣公子的聲音十分溫和。

“穿別人的衣服會被別人扒掉,就像我現在這樣。”溫詩仙一臉倔強和委屈。

青衣公子啞然失笑:“我不是別人,我是你的朋友,我的東西就是你的。”見溫詩仙不再推辭,他慢慢地幫他穿好衣服。不小心碰到他脊背上劃破的嫩肉,溫詩仙“嗷”的一聲叫喚,轉瞬便疼得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往青衣公子的懷裡鑽。他聞到一股淡淡清香撲鼻,於是鑽得更起勁兒了。

青衣公子見他像小貓一樣滾在懷中,委實可愛,便不推不拒一手攬住他。懷中之人邊哭邊口齒不清地說:“他們爲什麼要壓我,嗚……嗚……弄得我好痛……”

青衣公子臉上露出憐惜之色道:“唉,因爲你長得太美。”

“爲什麼我長得美他們就壓我……嗚……嗚”

青衣公子咋舌:“這嘛……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

青衣公子驚異地看着他,此人看上去也有十七八歲了,就算是未經人事也該明白人事了,怎地會問出這樣的話來。

青衣公子好奇地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我五百歲,不,現在已經五百零一歲啦。”

青衣公子心下釋然:果然不出所料,此人是個呆子。唉,可惜長得這般俊俏,人卻呆呆傻傻。家裡人怎麼能讓他獨自出門呢?明知道這副相貌要惹出是非的。

“告訴我你家住哪裡,外面壞人多,我送你回去。”

“我沒有家。”

青衣公子心下悽然:唉,定是家裡人不想再受他牽連,將他騙出家門,隨手棄之。這麼可愛的一個孩子,怎麼捨得扔下呢?再說丟棄之前至少也該給他備上足夠銀錢,用來謀生阿。唉,真是人心不古。

“沒有家,你一會兒要到哪裡去呢?”

“我要去找我哥哥。”

“你哥哥?你哥哥叫什麼名字?”

“哥哥就叫哥哥。”

“噗”的一聲,青衣公子忍不住笑出來:“好吧好吧,告訴我你哥哥住在哪裡?我送你回去。”

“我哥哥住在前面不遠。”溫詩仙細長的手指往前方一指,青衣公子順勢看去,不免好奇。隨即說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溫詩仙從他懷裡蹭了蹭又站起來,一臉高興地往前走。青衣公子的衣衫落在他身上十分肥大,後襬拖到地上,走起路來也是磕磕絆絆,一不小心就要摔跤。青衣公子攙着他胳膊問道:“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問完了便沉聲一嘆:看這孩子的癡樣,未必記得自己的名字。

“我……我忘記了,我好像叫……叫小仙。”

果然不出所料,他忘記了自己的名字。而這小仙也未必是他的本名。姑且這樣叫了吧。

“小仙阿,你說那人是你的哥哥,可確定?一會兒認錯了人平白捱打,可是要吃痛的哦。”

“他就是我的哥哥。”溫詩仙哪裡聽得進青衣公子說什麼,認準了自己要找的恩人,低着頭就扎去那個方向了。

青衣公子陪同下兩人繞過鬧市,在一處清幽之地停下。溫詩仙努了努嘴示意:“哥哥就在那裡。”說罷小手一撒,直往大門跑去。

青衣公子一把把他抓回來,緊張道:“前面可是尚書大人的府宅,不能隨便去的。”

溫詩仙扭着身子掙扎道:“放開我放開我,我哥哥就在那裡,我要去找他!”

青衣公子半信半疑道:“你真的是……溫尚書溫流袖的弟弟?”

“哥哥,哥哥……”溫詩仙不停地叫喚,哪裡聽得見青衣公子的問話。一雙腿在地上猛撲騰,一門心思擺脫青衣公子的糾纏,好撲進門內找他的哥哥。不一會兒兩人周身泛起了塵土。

青衣公子見他鬧騰不休,便屈服了:“好吧好吧,我現在帶你進去,不過不能亂喊亂叫,尚書大人的脾氣可不太好,惹了他心煩要挨板子,知道嗎?”

溫詩仙笑着點頭,水汪汪的雙眼直打轉。

侍衛見到青衣公子立即俯首拜見:“見過侯爺!不知侯爺來此,有失遠迎,望侯爺贖罪,卑職這就進去通報一聲。”被稱作侯爺的便是青衣公子李靖遠――靖遠侯。

“不必了,今日來此沒有公事,是朋友之間的探望。”

青衣公子徑直向府中走去。溫詩仙剛一溜小跑闖進去,剛踏入門口,看見溫流袖伏在案子上,眉頭緊皺,凝神思索着什麼。他也不會看個眼色,撒歡似的撲上去,還不等溫流袖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在他脖子上一陣亂舔。

溫流袖一出手便把他推得遠遠的,看清楚是他之後渾身一哆嗦,嚇了一跳。心道:不過是一夜風流,該給你的銀子也都給了,怎麼還像年糕一樣難纏。

心中不滿,臉上表情也好看不到哪裡,他喝問道:“你怎麼來了?”

“哥哥,我忘了我的名字了。”溫詩仙癟着嘴,微微垂下眼瞼,濃密細長的睫毛像羽扇一般撲閃撲閃。

溫流袖立即流露出厭惡的表情,隨口說道:“你叫溫詩仙!”不遠處的李靖遠徐步趕來一臉笑意道:“溫尚書,我聽聞尚書大人回家省親今日纔回來,沒想到將令弟帶回來了。方纔我在集市上看到令弟,見他走迷了路特地帶他回來。早聽聞尚書大人的弟弟溫吞憨厚,呃……單純可愛,今日一見果然不虛。”李靖遠一邊說一邊暗自怨恨自己:言不由衷真是罪過罪過。

溫流袖心中痛斥:總而言之一句話,你說他既癡又傻就是了,又何必拐彎抹角!

他哪裡有什麼親人可省,全家早在多年前都死光了。昨日上山正是去孤墳一拜,不料下山之時下起了大雨,這才結下了孽緣。

溫流袖一把將溫詩仙拎起來,畢恭畢敬地朝青衣男子作揖:“多謝小侯爺擡愛了。”

心中暗暗憤恨:若不是你從中作梗這個傻瓜豈會這麼容易便找上門來?

溫流袖面無表情地說道:“今日多謝小侯爺出手相助,他日定當登門造訪,專程答謝。”

李靖遠也客氣作揖道:“哪裡哪裡,舉手之勞罷了。”他還想繼續說什麼,不料溫流袖一轉身,面色陰鬱地喊道:“春兒,送客!”

李靖遠不尷不尬地晾在那裡,見自己不受待見,只好默然離開。臨走之前還頻頻對溫詩仙回望,似乎是努力回憶起什麼似的,那溫詩仙卻從未看他一眼。

李靖遠走後,溫流袖一臉怒色再也藏掖不住。這下可好,哥哥哥哥叫順了口,方纔恰好被李靖遠裝個撞着,可不把他當作自己的弟弟嗎?這麼一來便要假戲真做了。

可他堂堂的禮部尚書,竟然有這樣一個傻弟弟,傳出去不落下話柄?若是方纔死不承認,這小子定會隨口道出風神廟一夜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傳出去也不甚光彩。總之這次是啞巴吃黃連,暗虧是定了。

正當他凝神之際,溫詩仙冷不防撲上來,在他胸前撒歡。湊起鼻子聞了聞嗅了嗅,開口道:“哥哥哥哥,那個小侯爺身上好香啊。”

溫流袖玩味笑道:“哦,哥哥身上不香嗎?”

溫詩仙搖搖頭道:“不一樣,哥哥身上是濃郁的花露之鄉,而公子身上是淡淡的甘露之香。”

“小仙,以後還想不想聞?”

溫詩仙認真地點了點頭:“想。”

“好,哥哥教你,下次見到他就撲到他身上說,你很喜歡他,不想離開他,他就帶你回家去了。”

溫流袖心想:李靖遠這個濫好人,定是願意收留他的吧。儘管帶走他好了,免得以後對我糾纏不休。

哪知溫詩仙憋起嘴生氣了:“哥哥討厭我,要把我送人嗎?”

溫流袖見他雖然癡傻卻識趣,忍不住笑了:“哥哥哪裡會討厭小仙呢,喜歡還來不及呢。”

於是一把將他橫抱而起,向靈犀池走去。

“哥哥,哥哥,你要帶我幹什麼呢?”

“想給你洗個澡,看你渾身髒兮兮的。”說到這裡他仔細盯着溫詩仙的身子看,忽而想起什麼似的,沉聲問道:“這身衣服好像不是你的吧?”

“是小侯爺的衣服,我的衣服被人扒光了。”

溫流袖死死扣住他的手腕,厲聲問道:“被誰扒光的?那個小侯爺?”

“不是,是一羣壞人,他們扒光我衣服,我鑽進籠子裡取暖,又有一羣壞人把我拉出來,他們壓在我身上,弄得我很痛。小侯爺幫我打暈了壞人,把自己的衣服脫給我穿。”

“那羣壞人壓在你身上,有沒有……有沒有欺負你?”

“他們欺負我了,弄得我渾身都痛。”

“怎麼欺負你的,你做給我看看?”溫流袖心頭一陣火往上竄,心臟緊張得蹦蹦跳。

“哦。”溫詩仙呆頭呆腦地應了一聲,隨即對溫流袖說:“哥哥,你乖乖躺下。”溫流袖便躺在草地上。溫詩仙自己躺在寬厚的肉身之上,細嫩的臉往他的鬍子茬上蹭了半天,擡頭一笑,說道:“他們就這樣壓在我身上。”

溫流袖緊張地問道:“小仙,他們出除了壓在你身上,其他什麼都沒做?”

“沒有,後來小侯爺就過來救我了。”

“那小侯爺有沒有壓在你身上?”

溫詩仙搖了搖頭。

溫流袖自言自語道:“那我就放心了。”

隨即喊來春兒,讓侍女們爲溫詩仙洗澡更衣。

溫詩仙被洗得乾乾淨淨,身上搽上香噴噴的香粉,用雪白的被子包好放到溫流袖的房間裡。溫詩仙站在諾大的房子中央,看到什麼都稀奇,忍不住上前摸了又摸。最後身上包裹着柔軟的蠶絲被興高采烈地在寬大的牀上打滾。

不多時候溫流袖進了門,溫詩仙笑盈盈地問道:“哥哥,這麼大的牀,我們要一起睡嗎?”

溫流袖哼了哼,露出不懷好意的笑:“你今晚還想睡嗎?”

說罷便扯開白花花的被子,溫詩仙光滑纖弱的身子盡收眼底。

其實溫流袖今夜本來沒什麼興致,不料一看到溫詩仙一雙狐媚的眼,□□便熊熊燃燒起來了。他用力擎着溫詩仙的脖頸,熱切地看着他:“你知不知道自己哪裡錯了?”

溫詩仙十分無辜地搖搖頭:“哥哥,小仙哪裡錯了?”

“誰叫你長得那麼美的?是你勾引我,不要怪我!”說罷狠狠壓住溫詩仙,在他脣瓣上一陣□□。

“啊……痛……”溫詩仙身子猛勁兒地打滾,一張小臉因爲疼痛變而扭曲得皺巴巴。

“哈,你想跟我耍賴是不是?我還沒開始呢就喊痛?再不老實一會兒有你痛的時候。”

“哥哥,我的後背很痛,就像火燒了一樣。”

溫流袖頓感不妙,將其扶起,一看他後背有道道血絲,不免心疼起來。溫流袖將溫詩仙的身子扳過來,讓他趴在牀上,這樣就不會碰到傷口了。

溫流袖命令道:“把屁股翹起來!”

溫詩仙緩緩擡起屁股,他還不知道等待他的將是一場暴風驟雨呢,還天真地問:“哥哥,這裡臭臭,你要幹什麼?”

“哥哥給你檢查身體呢,看看你這裡爲什麼臭臭,是不是藏了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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