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閔都有些等不及了,彷彿一世紀之久後,虛坐着的張縣令纔是輕嘆一口氣,雙手下垂,陰陰道:“哼!上頭,如果真等上頭,那麼現在這歸信縣估計也已經不存在了!”
前者的話,在如今這個時代,早已經算是大忌了,可是,前者還是就這般當着王閔的面將此道了出來,從這可以就看出,前者是真的把王閔當成了一家人,雖然王閔不知道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是,從這前者的語氣,王閔還是不難感受出其內心的那種悲憤之情。
這次該王閔沉默了,他知道,既然前者已經對自己這般表態了,那麼自己無疑是被前者綁在了一起,雖然不知道前者爲什麼會在這般短短時間內就是這麼相信自己,不過,無緣無故被拉進來,王閔還是有點不滿。
這麼多天以來,前者與着吳縣丞之間的明爭暗鬥他也是獲悉了一點,從着二者的手段看,均非善類,這令的他更是心亂如麻,滿以爲找到了一個暫時的安生之所,但沒想到,竟是被稀裡糊塗的捲進了這場莫名爭鬥中。
自己這條無根的屏草,究竟那裡纔是自己的家啊?
“那這事,他——是否也知道?”
只是沉默了一會兒,王閔就是彷彿重新獲得活力似得,當下便是變得戰意滿滿。這便是王閔,既然躲不過了,那麼就迎難而上吧,就這麼幹等下去必定會死,但若努力拼搏一把,說不定還會有一絲生機,再說了,現在情況貌似還沒有那麼糟。
此刻,就是上面虛坐着的張縣令也是有些側目,不明白剛剛還是一落寞陳秋模樣的王閔怎麼在這片刻間就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似得。前者所說的那個“他”,他也是知道,無疑便是那位朝中有人一直同自己陽奉陰違的吳縣丞。
“這麼大動靜……他又何嘗不知,只不過……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這麼一說,王閔就是完全明白了,雖然前者說的模糊,但是相比那時二者也是經歷過一場無比激烈的爭鬥,其中血腥程度,即使現在,王閔有合適可以想象出來。
“我需要明確的勢力分佈!”聽到這種結果,王閔心下稍安,照着現在這般情況來看,此事倒是不擔心會此刻爆發,畢竟雖說二人敵對,可是,真要是這樣的話,縣令處斬,但,想必那位好縣丞也是難能落得個好處。
“王班頭這般包括對你惟命是從的李述春,他們是我的人,剩下的麼,就是他吳強的人!”
歸信縣總共有役卒170人,除去那些幹雜活的,剩下的50人中竟是有一多半的人屬於眼前這個相貌不露的胖縣令,這倒是讓的王閔微微心凜,看來我們這個其貌不揚的縣令貌似也不是個簡單角色啊!
可是,現在有一事王閔卻是更不明白了,他不知道,爲什麼前者誰都不找,單單就找了自己,怎麼看都像是預謀好的,而且,最奇怪的是,爲什麼自己堪堪只是上任一個月,就能得到前者這般信任,如果說前者是看自己識大體,聰明,這樣的道理王閔是萬萬不信的。
“你爲什麼要將這些告訴我?”遲疑着雙眼,王閔最終還是忍不住將心中的疑問問出了聲。
“前些日子你整理公函,近期可能有大軍調動,要經過歸信,這些你可明白,雖然現在數目尚不確定,可是,那麼一旦這些大軍將臨,那麼歸信就必須負責他們這幾日的生活飲食,而你也知道,我們歸信的糧倉內究竟是什麼情況,所以,我希望,你能靠着關家的關係,將這糧倉補滿!”
“什麼?補滿?”聽到這裡,王閔的手一抖,“咣”的一聲,茶杯落地,濺起朵朵水花,此刻內心更是猶如翻起了滔天巨浪一般。
那可是整整四萬石糧食,如今只剩四千,將近差了三萬六千石,摺合銀兩更是十幾萬貫,先不說自己與這關家只是平水相逢,就說是有着很大的淵源,可是,人家又有什麼理由去替你將自己的家業堵上啊,畢竟那可是將近五萬斤的糧食,足夠一個城池足足吃上好幾年。
饒是王閔喜怒不表於色,此刻心中還是有些被嚇到了。
“我——王閔當真有這般面子嗎?”王閔內心不由苦笑。
看到王閔的表現,張縣令無奈笑了笑:年輕人啊,什麼都好,就是不夠沉穩!自己話語還尚未說完,只不過是稍一停頓就說將的後者嚇成了那般模樣,唉!年輕人啊!
縣令胖子一邊想一邊感嘆,同時心中也是有點好笑,那麼大的窟窿,自己真的會交給你這麼個新來的尚未有什麼根基的人去辦?
像是看透王閔心思般,胖子縣令莞爾一笑,好笑道:“又不是讓你把缺損的都承擔下來,你只需要籌集兩千石就可以了,剩下的,我們都解決了,在這期間,我會全力支持你!”胖子縣令品着茶這般靜靜說道。
“還好!”聽到前者這般話,王閔暗自吐了一口氣,雖說兩千石也是個不小的數目,可是,與着三萬六千石比起來,無疑算是個好消息了。
時光將近七月,一轉眼,即使北方的寒冷天空,此刻也是迎來了一年中的暖季,此刻已臨近夜晚,天空陰沉的厲害,烏雲黑壓壓的擠滿了蒼穹,不一會兒竟是電閃雷鳴的開始下起了小雨。
雨點淅瀝,可是王閔卻是彷彿絲毫不知,絲絲雨水順着他那棱角分明的臉頰流淌下來,滴落在地,令人心疼,漫無一人的大街上,一襲瘦弱青衫就是這般彷彿行屍走肉一般在黝黑的街道上漫無目的遊蕩,誰也不知道他將要去哪裡。
自從王閔從這縣衙裡出來,就是彷彿變成了這般模樣。
雖說離着大軍到達尚有一段時間,而京中對此似乎也是沒有形成什麼定論,胖子縣令也是一再強調自己不用着急,並一再表示,將會全力支持自己,給了自己前所未有的權利。
可是,王閔渾身還是充滿了一種難以言明的迫切感。
“畢竟那可是整整兩千石糧食啊!”
自己來到歸信才堪堪一月,又沒有什麼根基,整個歸信城池,估計也就認識關少河一人,關鍵是,人家真會平白無故這麼幫自己嗎?本來之前自己就是領了人家一份情,現在,自己又將怎麼辦?
“唉!煩!”
雨下的更大了,彷彿下一秒就是會瓢潑大雨,而王閔,就這般漫無目的在漆黑的雨夜中胡亂遊蕩着,因爲今天和着秦芸娘打了招呼,因此,今天倒是不必要這麼早就回。
這時,視野中模模糊糊出現了一點亮光,透過這漫天的雨簾,王閔也是勉強看清,前方,此刻閃爍着明滅燈光的小屋貌似是一家酒肆。
王閔哂然,不覺察,竟然來到了此處。
這是歸信縣的一處頗爲有名的巷子,以前的王閔有什麼煩心事的時候,就是喜歡來此喝酒,至今還記得,酒肆的老闆貌似還是一名嬌豔的老闆娘。
就在王閔這般漫無目的的隨心來到此處時,酒肆內,此刻,卻是異常熱鬧,酒桌間,妙曼的老闆娘不斷穿梭在各個酒桌前,招呼客人,因着今天下雨的緣故,所以明明才下午時刻,依着現在的眼光來看,也纔是四五點,平日的這個時候,天氣還是喲片光亮,可是,此刻因着遲遲不散烏雲的緣故,竟是使得這天看起來彷彿夜晚一般。
這家酒肆規模不大,整體看來也只是三十多個平方,四周也是與着普通民房相差不大,更是坐落在一片民居內,可是,生意不但因此而減反而是更加熱鬧。
“噗噗”
風雨下,房檐下那一計垂落下來的“酒”字旌旗在着風雨下不斷的發着聲響,歡戲熱鬧的暢快笑聲也是時不時自中傳出。
王閔這時也是來到了這家酒肆,只不過,此時,渾身的衣衫卻是盡數的被雨水打溼,額前幾綹髮絲也是無順序的垂落下來,瘦弱的身形下,配着那張棱角分明的此刻顯得略微蒼白臉頰,稍顯落魄下倒也充滿了一種難以言明的風雅之感。
剛一進門,還未言語,一道充滿詫異的嬌呼便是當下剎那間響起,緊接着,一道香風就是倏地飄起。
“呦,這不是我們剛上任的王師爺嗎?”
王閔擡眼一看,來人不說別人,正是此家酒肆的老闆,酒娘。
酒娘原名叫貞九娘,原本並不是賣酒人,只是因着自家丈夫死去而她又不肯改嫁,最後迫於生計才拋頭露面出來做了這沽酒人,以自家房屋改成酒肆,以此勉強度日。
按說這酒娘生的並不賴,甚至是頗有姿色,今年不過才三十出頭,因着丈夫前兩年纔去世,因此也算是遭逢過雨露的女人,因而面容區別於一般尚未出閣的女子便憑空多了一股成熟的風味。
體型不弱於男子的嬌軀更是嬌柔嫵媚,衣裙下一雙大腿更是修長瑩白,此刻,前者正一臉詫異的盯着王閔,狹長美目輕斜,滿面驚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