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小娟目光的逼視下，王婆子只覺得自己心虛得不得了，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似乎有一把大刀就在自己的頭上，隨時可能落下來把自己咔嚓了，可是隨即想想，自己是夫人的人，不管發生什麼樣的事，夫人總是會保自己的。
這樣想着的時候，她的脖子又不由自主地向外伸了伸。
杜小娟哪裡看不出她心裡的彎彎繞？見她這個樣子，忍不住輕哼一聲：自以爲有人撐腰，呆會我會讓你知道，誰都保不了你！
“王婆子，你這些乾貨都是從哪裡買來的？山貨莊嗎？”杜小娟忽然開口問道。
“不是！”王婆子想不到她會有此一問，本能地回答道。
回答完心裡便後悔了！
可是話一出口，也收不回來：“雖然不是，可是老奴都是挑上好的採買來的！玄家廚房用的都是老婆子負責，一向不敢拿次品糊弄人。尤其是老夫人壽宴要用的東西，老婆子更是不敢馬虎。這些東西雖然不是山貨莊裡買來的，但都是一等一的好質量。”
“一等一的好質量？”杜小娟重複了一遍她的話：“王婆子，到現在你還敢說自己買來的山貨是一等一的好質量？這三樣東西里面摻雜了陳年的舊貨也就罷了，蘑菇裡摻了茄子幹，木耳裡放了發黴的次品，黃花菜用硫磺薰過，至於爲什麼薰的，不用我多說了吧？”
杜小娟的話音剛落，王婆子的臉色霎時間變得蒼白，冷汗順着她溝壑縱橫的老臉便流了下來。
林大娘的嘴角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一閃而過：王婆子，仗着自己是老夫人的人，爲所欲爲，在這大廚房，就連自己也得讓她三分！現在，總算栽了！
林大娘知道，王婆子這次是無論如何也要被趕出廚房了，只是她自己還不知死活拿老夫人做擋箭牌，她的如意算盤恐怕要落空了。
杜小娟冷眼看着眼前的這些人，敏銳地捕捉到了林大娘表情的微妙變化，她不禁在
心裡也跟着冷笑了一聲。
“小夫人英明！小夫人見多識廣！小夫人真讓人佩服！”劉婆子趁勢豎起了大拇指，拍馬屁的話一句接着一句。
杜小娟臉上的態度緩和了許多，連語氣也變得柔和起來：“劉大娘，以往玄家發現這樣的人，怎麼處理的？”
“小夫人！”劉婆子急忙向杜小娟靠了靠。
柳芽雙眉一立，擋在了劉婆子的前面：“有什麼話就站在那說吧！”
劉婆子看着杜小娟見她對柳芽的做法並沒有說什麼並，便訕笑着回話道：“回小夫人的話，玄家以往發現這樣不守規矩的奴才，都是趕出去，絕不姑息……”
“劉婆子住口，不許在小夫人面前胡言亂語……”林大娘見杜小娟這樣問劉婆子，知道事情要不好。
她本來只是對劉婆子有意見，對她仗着老夫人在大廚房作威作福十分不爽，所以這次她跟劉婆子發生矛盾，自己沒有插手，一來給王婆子一個教訓，讓她低調一點，二來也爲杜小娟出個難題，替自家夫人出口氣，她可沒想把王婆子趕走從而得罪了老夫人。
可是現在，好像事情並沒有像自己預期的那樣發展。
“林大娘！你是老糊塗了還是怎麼？剛剛這兩個婆子打成一團的時候你不管，現在反倒拿出廚房管家的派頭來了？”
杜小娟說變臉就變臉，不給林大娘任何反應的機會。
“小夫人見諒！小夫人見諒！”林大娘誠惶誠恐，不停地鞠躬謝罪：“小夫人，是老婆子年歲大了老糊塗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我們幾個老婆子一般見識！”
“哦？”杜小娟疑惑地“哦”了一聲，聲音拉得老長，帶着幾分慵懶：“既然林大娘自己說自己年紀大了，老糊塗了，我再讓你在廚房管事，有欺負老人家的嫌疑，那我只好成全你了，林大娘乘此機會回家養老，含飴弄孫去吧。”
杜小娟話一出口，林大娘和
劉婆子臉色都變了：“小夫人……”劉婆子雙腿打顫，身子搖搖欲墜，她本來也是夫人劉靜嫺的人，這次仗着林大娘的庇護，本想找王婆子的茬揭發那批次等貨，然後趁此機會買下自己弟弟家裡的山貨，她也從中獲點利，沒想到竟然連帶着把林大娘拖下了水。
她本想爲林大娘求情，可是看到杜小娟冰冷的目光，雙腿不聽使喚“撲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劉婆子，你這是幹什麼？起來！”林大娘畢竟是在玄家宅時間最久，很有幾分見識，這時候穩了穩心神，鎮靜了下來：“她是哪門子夫人？也值得你跪下來求她！我林老婆子年紀雖然大了，眼睛可沒瞎！別以爲冠着個夫人的頭銜就真以爲自己是正牌夫人了！這玄家，還輪不到一個無所出的妾說話的份。我說小夫人……”
林大娘想到自己反正已經這樣了，不如索性撕破臉皮，拼個魚死網破，也讓夫人看看自己的忠心。這樣不但掙個忠誠的好名，更能讓夫人感激自己，保下自己也說不定。
只是她只顧對着杜小娟大放厥詞，卻不提防身後一個憤怒的聲音傳來：“放肆！靜嫺，你這個當家夫人是不是該爲我解釋解釋，什麼時候玄家的下人這麼有骨氣這麼沒規矩這麼不懂進退了？靜嫺，我跟娘放心地把玄家交給了你，你就是這麼替我管家的嗎？”
林大娘嚇得急忙轉身，只見身後站着臉色鐵青的玄承業，和一臉羞愧，又氣又急的劉靜嫺。
很顯然，自己剛剛那番話他們全都聽到了。
不過人忙智短，林大娘已經顧不上看劉靜嫺和玄承業的臉色的，只覺得自己的靠山來了，她急切地向劉靜嫺表達着自己的無辜和忠誠：“夫人，這事，這事跟老奴沒有什麼關係，是王婆子和劉婆子……她們……她們惹惱了小夫人，小夫人反倒把火發在了我身上，我一時氣不過……”
林大娘見劉靜嫺並沒有開口說話，一着急更加語無倫次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