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邊的黑夜蔓延開來,形成了一個看不清前方的黑色的世界。冷,無盡的寒冷包裹着,身體彷彿藏在遠古的冰原中。”
杜小娟在這漫長的黑夜和帶着疼痛的寒冷中努力蜷縮着身體,她想睜大眼睛看清楚自己身在何方,可是眼皮沉沉,卻怎麼也睜不開。伸出手去,想抓住遠方的一抹光明,手卻無力地垂下。就在杜小娟想要放棄,想要在這無盡的黑暗中沉沉睡去的時候,忽然一縷溫暖向自己冰冷的身子襲來,她本能地向那溫暖靠過去。
“好舒服!”杜小娟本想側身尋找那溫暖的來源,卻因身體撕裂的疼痛而不敢造次,她只能靠近,再靠近……
“啊!”一聲乾啞的驚呼將玄承業從沉睡中驚醒過來,迷濛地睜開眼睛,他不禁暗暗懊惱,本來是用身體貼近了杜小娟想給她降溫的,怎麼一不小心睡着了。
動了一下沉重而麻木的身子,玄承業低頭看向躺在身邊的女子:杜小娟也正睜着一雙迷茫的眼睛盯着玄承業,臉上難以置信的表情和悲傷深深地刺痛了玄承業的心。
“小娟,你醒了!”玄承業顧不上其他的,驚喜地叫道。
“啪!”杜小娟舉起原本無力的手打在了玄承業的臉上:“無恥!你怎麼能……你怎麼能……”委屈的淚水順着杜小娟的臉龐流淌了下來。
“小娟,不是那樣的,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的!”玄承業急急地解釋,匆忙地抓起牀邊的衣服往身上套去。
“玄承業,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杜小娟罵道,同時再次舉起了手向玄承業打來,可是因爲動作幅度太大,牽動了胸前的傷口,疼得她差點昏過去,臉色也在瞬間變得更加的蒼白。
“小娟,你沒事吧!”玄承業已經穿好了衣服,慌張地站在杜小娟的身邊,手不自覺地向杜小娟胸前的傷口拂去,他真擔心她這樣激動會讓傷口裂開出血。
“拿開你的髒手!”杜小娟低吼,眼裡憤怒的光
燃燒着仇恨的火焰。
玄承業伸出來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她恨自己!她怎麼會恨自己?自己只是想要救她,並沒有想其他的!何況自己是她名義上的丈夫,昨天的那種情形怎能讓別人去做?
“小娟,你別誤會,是李郎中讓我……”玄承業試圖解釋,這是李郎中暗中告訴自己的一個法子,可是杜小娟卻不再給他解釋的機會。
“滾,滾出去!”杜小娟惱怒地大罵。
“好!我出去。你別激動。事情有誤會,只要你沒事就好,回頭我再向你解釋!”玄承業開心而又無奈地說道。
到外面喚來了荷語和柳芽,玄承業苦笑了一下出了竹裡館。
杜小娟醒了,可是害她的兇手還沒有抓到,自己要儘快給她一個交代。
荷語和柳芽聽說杜小娟醒過來了,都高興地不得了,荷語一面吩咐小丫鬟去廚房準備燕窩粥,一面將前一天給杜小娟服用後剩下的幾片參片拿進了屋子。
“小夫人,您終於醒了!”荷語還沒有邁進杜小娟臥室的門便驚喜地喊道。
可是天哪,她看到了什麼?她看到的不是杜小娟醒過來後開心而安寧的臉,不是劫後餘生的喜悅,而是一張淚水肆意橫流憔悴的面龐。
“小夫人,您怎麼啦?”荷語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杜小娟不知道怎麼回答荷語,難道她能說自己因爲“自己的男人”摟抱了自己一夜而傷心嗎?難道她能說每晚的同宿同眠都是假的嗎?難道她能說此時自己如何怨恨玄承業嗎?不,不能,這些都不能說,她只是任淚水流過臉龐,打溼了枕巾。
“小夫人,是不是哪裡還不舒服,我這就讓人通知大少爺給您找郎中來!”荷語驚慌失措,她不知道杜小娟到底怎麼了,只是胡亂地猜測着。
“荷語,我沒事!大概是因爲我還活着而開心吧!”杜小娟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將最後的淚水逼了回去。
經歷了這一大早的折騰,杜小娟已是虛弱到了極點,荷語見她這樣說,安心了不少,急忙把參片塞進了她的嘴裡讓她含着。
“小夫人,您不知道,您可把奴婢們嚇壞了!您的傷口出了好多的血,整個人虛弱的好像一陣風就能颳走的白紙,大少爺比奴婢還擔心呢,從把您送回來開始,就沒離開過竹裡館半步,一直守在您身邊,就連喂藥都是親自做,昨天您發燒,大少爺也是親自給您退燒……”荷語一邊從柳芽手裡接過溼毛巾爲她擦着手和臉,一邊絮絮叨叨的說着話。
“親自爲我退燒?那昨晚他抱着我,是爲了退燒?”杜小娟雖然身體受了牀上,可是腦子並不糊塗,她快速地整理着思緒。如此說來,自己是冤枉了他了?他不眠不休地照顧了自己這麼久,自己竟然還打了他……
想到這些,杜小娟不禁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
是啊,是衝動,如果他有什麼非分之想,哪一天不可以呢?何必一定要等到自己受傷無知無覺的時候?
從假成親以來,那麼多個同眠的夜晚,他都謹守着兩個人之間的界限,從不踏雷池一步,又怎麼會做出什麼那麼無恥的事情來呢?
何況他的衣服雖然脫得一乾二淨,可是自己的身上卻衣着完整……
想到睜開眼睛看到的他裸露的肌膚,想到他驚慌之下匆忙穿衣的慌亂樣子,杜小娟先是羞紅了臉,繼而又忍不住笑了,笑過之後淚水更加的洶涌了。
“小夫人這是怎麼了?”荷語更加的害怕。
從昏迷中醒來第一件事是哭,現在先是紅了臉,然後是笑了,接着繼續哭,莫不是小夫人用的藥不對傷了腦子?
“小夫人!”荷語擔心地叫道。
“荷語,我沒事,只要修養幾天就好了!這點傷,沒有大礙的!”杜小娟安慰荷語。
竹裡館在聽到杜小娟醒過來的消息後一片歡騰,跟外面咬牙切齒的一個背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