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林行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就算患者發狂最多也就是暴起打自己一頓,但是在家中一切還都可以解決。
但是現在完全不一樣了,自己身處在人生地不熟的京都,處在無人經過的郊區,而面前的患者竟然想要殺掉自己!這是林行想都沒想過的事情!
“哈哈哈哈,你還真是頑皮呢。”又讓林行躲開攻擊的樑偉鋒忽然間嬌笑了起來,在林行聽到的笑聲只能用嬌笑來形容,因爲樑偉鋒的嗓音忽然間變得尖細而又帶着一股子女性氣質上的轉變。
這神態以及氣質上的變化轉換的太快,樑偉鋒終於把之前的虛僞全部撕掉露出了最本來的面目。
“真不希望你糊里糊塗的死去……我是王澤,初次見面。”樑偉鋒媚眼如絲,以嫵媚地語氣吐出了實情。
“爲了讓你死的心甘情願一些,我可是把名字都告訴你了。所以,放棄抵抗吧,全屍估計是不會留給你了,我可不想爲我的兒子留下麻煩。”
王澤……林行腦海中想起了李景榮給自己的樑偉鋒資料,這個名字不正是樑偉鋒的媽媽麼!
原來在六歲時樑偉鋒母親的去世後,他並沒有放下執念,而是培養了母親人格,可能是對母親逝世時的悔痛也可能是在不知不覺中仍舊以爲母親還存在於世所創造出來的人格。至於爲什麼這個母親人格會如此暴虐以及她口中的那個朱易斯人格又到底是怎麼回衍生出來的,現在林行已經沒有了思考的餘力。
地上稀稀拉拉的鮮血,蜿蜒扭曲彷彿被林行拉成了一條紅色的蜈蚣,捂住傷口的手卻再也止不住腹部涌出的鮮血,意識開始變得模糊了起來,林行已經意識到自己快要堅持不住了。
林行看着露出原本面貌的樑偉鋒……此刻更應該用“王澤”來稱呼她,瞬間陷入了失神,他忽然間想起了自己的媽媽。自己的母親在四年前陷入了人格分裂,而且沒有辦法來治療。
那種人格分裂的痛苦,根本不是一個人所能承受的,那種絕望,那種無助……在外人的眼中看來一個人能分裂出那麼多種性格各異的人格,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而只有最親近他們的人才知道,患上這種令人絕望的精神疾病,是對精神、對肉體上有着多麼大的摧殘。
林行關掉了褲兜里正在通話的電話,那是給李景榮撥通的。在之前和樑偉鋒對質的時候知道事情有些不受控制,爲了以防萬一所以在十分鐘前就已經打通了李景榮的電話。
沒想到王澤的人格竟然果斷決定要殺掉自己,而李景榮迄今還沒有出現……應該是趕不過來了吧。
窗外的這場暴雨經過許久的醞釀終於像是在發泄般一股腦地瘋降了下來,伴隨着雷鳴的將至,閃電憤怒地滑過天邊的黑雲,一閃而逝。
母親喜歡的一副畫是達芬奇的《最後的晚餐》,在小的時候自己坐在母親的臂彎裡聽着母親給自己講着其中的故事,
“耶穌最後一次到耶路撒冷去過逾越節,猶太教祭司長陰謀在夜間逮捕他,但苦於無人帶路。正在這時,耶穌的門徒猶大向猶太教祭司長告密說:‘我把他交給你們,你們願意給我多少錢?’猶太教祭司長就給了猶大30塊錢。於是,猶大跟祭司長約好:他親吻的那個人就是耶穌。逾越節那天,耶穌跟12個門徒坐在一起,共進最後一次晚餐,他憂鬱地對12個門徒說:‘我實話告訴你們,你們中有一個人要出賣我了!’12個門徒聞言後,或震驚、或憤怒、或激動、或緊張,於是就構成了這幅畫。”
“你看,這個身體向後傾斜碰倒瓶子的就是猶大,你說他長得是不是壞蛋?”
“是個大壞蛋!”小時候的林行奶聲奶氣地高舉着雙手錶示着自己的立場。
眼前的場景如走馬燈般的褪去,林行再次看着向自己一步一步走來的王澤,內心的恐懼、害怕已經消失不見,剩下的只有平靜。
“咳咳!”林行用力咳嗽了起來,卻因爲牽動肌肉又不禁齜牙咧嘴。
不知爲什麼,林行忽然間又想起了好多事情,和蘇巧的火辣身影、尹怡的那場海龜湯遊戲,王清源和自己的見面……
林行看着眼前的畫面逐漸變得模糊了起來,腦袋越來越昏沉,失血過多導致林行的意識上已經有些錯亂了。
“你確實是個不錯的年輕人,不過馬上就要跟這個世界說再見了。”王澤已經舉起了手中的尖刀,對準了林行的脖頸。
林行睜開了雙眼,看着眼前猙獰的樑偉鋒,忽然間把所有的問題都想透了:“到底是誰在害你……你絕對不是自身原因患上的人格分裂,因爲沒有一個人格自主意識會強到這種地步……”
而此刻的樑偉鋒並沒有迴應林行,他現在腦子裡的聲音一直是在迴盪着殺了林行、殺了他……
林行深刻地品嚐到了死亡的逼近,刀尖上的寒氣讓林行感受到切膚的陰冷,有如被打進了十八層地獄般地冰冷徹骨。
“林行!!!!”哐的一聲房門被踹開,正好看到樑偉鋒的刀尖對着林行的脖子。
李景榮快速地端起手槍對着樑偉鋒的手臂直接開出了一槍。
砰!
擦着槍膛飛出的子彈,以詭異的弧線向着樑偉鋒的肌肉深處鑽去,但是李景榮並沒有一擊斃命,只是想讓他暫時失去行動能力。
只是沒想到的是,樑偉鋒並沒有鬆開手中的尖刀。超乎常人的忍受能力,讓李景榮都不禁有些發愣,但是隨即又向着樑偉鋒衝了過去。
樑偉鋒不甘地看着闖進門來的警察,他知道有些事情要敗露了,而林行已經殺不掉了。
而計劃不能被發現,甚至一點兒蛛絲馬跡都不能留給他們。
一切都爲了將來!
“下一個就是你……”樑偉鋒身體不動扭着脖子,以一種詭異的弧度對林行露出了一個笑臉。
確切地說,更像一張鬼臉,嘴角上咧的弧度更是陰森側骨。
噗嗤!
樑偉鋒用尖刀扎進了自己的大動脈!
血柱如噴泉般向外噴涌,當李景榮再過去制止的時候,樑偉鋒的氣息已經進少出多了。
“你他媽的……”李景榮喘着粗氣,腥紅的雙眼彷彿一尊發怒的火神。
最後,樑偉鋒那彷彿從地獄而來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昏迷中的林行,臉上佈滿了不甘,直到身體變涼再也沒了呼吸。
李景榮再次拋下樑偉鋒去看林行的情況,發現林行面色蒼白,已經昏迷不醒。
“救護車!快!送林行去醫院!”
林行在慌亂之中,睜開眼睛看到滿臉血跡的李景榮,以爲這一切都是幻覺剛想要說些什麼不過卻又昏過去了。
看到剛纔睜開眼睛望了自己一眼的林行,李景榮有些脫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吐了口氣,問身邊的小警察要了根菸,緩慢地點上後,因爲不會吸菸而導致嗆得嗓子有些難受,隨即又把煙扔在了血水裡,再次緩緩地吐了口氣。
“媽的,嚇死我了。”
而就在這時,一股巨大的力氣把自己從地上拽了起來,當李景榮看到揪着自己脖領子的正是黃鹿的時候,剛要罵出口的話卻又生生地憋了回去。
“把煙掐了,我們回警局。”
黃鹿皺着眉頭看着眼前死透了的樑偉鋒,心裡不知道在想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