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大廈東門,巷子口。
李景榮看着四分五裂的屍體長嘆了口氣:“王院長給了我們明確的提示,很可能在審訊室的時候他就摸出了差不多的原因,而領導估計也是猜到了同樣結果纔會讓我來接手這個案子。我們現在看到的屍體和義飛光在催眠中所描述的相差無幾,那麼是否就可以定案了呢?”
說完後的李景榮又好像在否定自己一般,抓了抓頭髮說道:“但是我找不到真正的原因,爲何義飛光會把貓的屍體來當成人的屍體?”
現在已經晚上九點多,涼氣吸入林行的肺中使頭腦更加清醒了起來。現在終於明白爲何黃鹿要讓自己來協助李景榮破案了,因爲這件事情也只有催眠師能解釋的通。
“景榮,你知道潛意識嗎?”
李景榮有些朦朧地回道:“我只記得差不多的意思,應該就是我們腦海中基本上不會出現的另一部分意識,對嗎?”
林行回道:“可以這麼說。具體來解釋潛意識的話,它是由原始的本能衝動與慾望所構成,隱藏在你心底最層次的一面。弗洛伊德經常拿冰山來比喻潛意識的存在,有些隱喻。那我就拿電腦來舉例子吧,若是把人比作電腦的話,那麼你在桌面上看到的文件就是你的意識,你所能感受得到的。而藏在硬盤中的那些隱藏文件就是我們所說的潛意識。”
“哦……那又和這件案子有什麼關係呢?”
林行露出皎潔的笑容回道:“你現在明白原理後,就能明白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了。還記得義飛光的資料檔案中的情感經歷嗎?其中有個紅衣妓女你還記得不?”
李景榮回想了起來:“我記得,義飛光曾經和一個妓女談過一次戀愛,可是沒過幾個月那個女的因爲吸毒死了,那段戀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沒錯。”林行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義飛光十分喜歡那個妓女,我們可以從檔案中看出,妓女是他最後一段戀情,這之後義飛光就再也沒有找過別的女人。而且也是在妓女死後義飛光開始喜歡養貓的,那麼多少可以推定,那個妓女生前也一定十分喜歡貓。”
“再想想我當時給義飛光催眠時他說的那句話‘紅裙子的女人、手中握着什麼東西、以及微笑。’而後來他又說那個女人的頭已經被摔的四分五裂又爲什麼能看到她在笑呢?其實他是在還原妓女的面容。而手中握着的東西,應該就是毒品了。當貓從高樓處摔死在義飛光腳下的時候,他的精神受到了十分大的衝擊,他在潛意識中把深愛的女友替換成了貓的這種概念。潛意識片段發生了混亂,導致他精神產生了巨大的衝擊,從而致使失憶。”
李景榮再次嘆氣:“愛之深切?”
“或許是吧。”
對於義飛光這種不與他人過多接觸封閉在自我世界中的人,發生這種事情的機率非常大,那個女人想必已經成爲了他心中的一道痕。林行見過很多這種人,自己沒辦法用同情的態度來對待他們,想必他們也不需要所謂的同情吧。
“只要驗完義飛光衣服上的血跡後就可以結案了吧?”林行向李景榮徵詢道。
不過李景榮卻沒有迴應林行,而是皺着眉頭盯着牆壁在思考着什麼。
“景德大廈總共有二三十米高吧?”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問得林行有些發楞。李景榮並沒有等待林行的回答,而是繼續沉思着。
“我記得景德大廈的天台入口是鎖住的,那爲什麼這隻貓會從樓頂掉下來?”
李景榮的發問同樣引起了林行的注意。如果真的按李景榮所說這座大廈的頂層是被鎖住的那這隻貓是從哪掉落下來的呢?這面牆壁上可是沒有任何窗戶的,那麼想要從高處墜物的話,那麼只有天台那個位置了。
但是還有探究下去的必要了嗎?對於華夏的法律來說只要死的不是人或者什麼稀有動物,也就沒有了什麼可管性,畢竟我們現在口中吃的食物也是宰殺那麼多普通動物後做成的菜餚啊。
“還有必要繼續追查下去了嗎?有可能是虐貓,或者不喜歡了想要扔掉,更甚者是內心扭曲以殺動物爲快感,但是這些都不能構成立案的條件了吧?”
李景榮點了點頭:“沒錯,但是挖掘案件的本質已經成爲我的職業病了啊。”
林行擡頭望着這堵高牆,忽然間對於爲何要在此地扔貓的想法產生了興趣,他也想知道這殺貓人爲何要麻煩到多此一舉。
“既然如此......”林行的話還沒說完,頭頂上便穿了重物摩擦空氣的聲音。
咚!
一隻雞在林行和李景榮的眼下就這麼地摔落了下來。
在落地的那一刻雞頭也早已沒了樣子,飄散在空中的幾根雞毛瀰漫着血臭味。
林行和李景榮對視一眼,沒有多說二人快速奔向了景德大廈。
京德大廈雖然只有五層樓,但是佔地平方卻是十分廣闊,林行跟着李景榮繞來繞去終於找到了電梯,電梯直達五樓,出來後的二人更是不停地狂奔,如果及時的話就一定能找到那個虐殺動物的兇手。
“喂!商場內不允許隨便奔跑!聽到沒有!”因爲二人的動作太明顯,引起了保安的注意,不過李景榮並不在乎。
五樓距離頂層的天台還有一段臺階需要爬,在爬樓梯的同時又在四處觀察着是否有可疑人物的出現,不過事情總是不那麼的順利。
當!當!
李景榮把所有的重心都傾注在右腿之上,僅用了兩腳的力道厚重得鐵門就被他輕鬆踹開。
身後的林行看得有些吃驚,畢竟多年沒見,二人之間的變化都已經太大了。
天台上的冷風呼呼地灌進了二人的領口,因爲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天台二人並沒有感覺到寒風的凜冽。
“還是沒趕上。”激烈運動的李景榮脖子上出現了細密的汗珠,微微喘着粗氣聲音中隱藏着一絲的挫敗感。
至於林行更是虛弱的半依靠在門上,沒有任何言語。
這時,保安也已經追了上來,不過當看到李景榮手裡的證件後皆都閉口而選擇在門內等候。
李景榮來到天台邊緣向下俯視,這個方向正是扔雞的位置。冷風吹過,李景榮環顧四周後嘆了口氣說道:“這兒乾淨的連只雞毛都沒有。”
既然在天台上沒有得到線索,林行也心安理得地坐在了水泥墩上陷入了沉思,他記得當時看到的那隻雞應該已經是死亡的狀態了,因爲在空中它沒有任何的掙扎,不過卻總感覺有些不對勁兒......
林行閉起雙眼回顧着當時的場景,忽然間一拍大腿說道:“景榮,你還記得那種雞掉下來時的樣子嗎?”
“嗯?”李景榮明顯不解林行這突如其來的問話。
無奈於解釋,林行拽着李景榮往回走着並說道:“我們再回去看看,我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二人直接下樓並且再次回到了東巷口,林行蹲下身子擺弄着雞的翅膀說道:“景榮你來摸摸它的翅膀,是不是僵硬了很久?”
李景榮摸着雞翅膀,上面多少還帶着體溫,不過卻已經僵硬了很久。
“確實。這又能看出來什麼?”
林行忽然間笑了起來,一瞬間全部瞭然。
“還記得這隻雞下墜時的樣子嗎?它是雙翅緊扣在身體兩側,垂直落下來的。你想一下,動物天生就是有趨利避害的本能,但是爲什麼在我們看到的時候卻是身體僵硬下墜呢?”林行狡黠的目光看着李景榮。
“額......”李景榮有些不確定地回道:“難道是在扔掉之前這隻雞已經死了?”旋即卻又否定道:“不對,如果是在仍之前就已經死了的話,那麼它的肌肉也不會這麼緊繃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林行深吸了一口氣,決定不再賣關子說出了自己的大膽猜想。
“這隻雞被‘催眠’了。”
“什麼?雞被催眠了?”李景榮忽然止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雞被催眠這種事情簡直是在天方夜譚。
林行嘆了口氣回道:“是啊,這種事情聽起來確實很扯淡,但是基本上就是這種狀態。我說的是給動物進行了催眠,其實更應該說成是讓動物進入了一種假死狀態。通過人爲的刺激讓動物停止自然運動的一種現象,電視節目裡也經常有這種騙人的把戲,而且還自稱爲催眠。”
“所以,你明白了吧?我說的這隻雞被‘催眠’可是加了引號的。”
李景榮明白林行的意思後卻又產生了疑惑:“那既然有人想對‘動物’進行催眠的話,那又爲什麼要把動物從高樓中給扔了下來?”
“如果沒猜錯的話。”林行斟酌着詞語說道:“這個人應該是測試進入‘催眠’狀態的動物在面臨真正死亡的時候,是否會做出自我保護反應吧?而且,我估計他應該不會再來了。”經過雞和貓的死亡已經證明了他心中的猜測,那就完全沒有必要再繼續做着無畏的舉動。
隨後林行又露出了讓人不解的笑容說道:“沒想到京都奇人怪事兒還真是不少呢。”
其實,林行更想說的話卻嚥了回去。
爲了測試自己的催眠結果,而進行這種實驗的人,以後會成什麼樣子還是個未知的定數。
不過,林行倒也明白。就算此刻說了出來也沒有任何用處。
畢竟他還沒有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