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會客

雙吉拎着食盒回到了院子裡,她平時一來一回也就一炷香的功夫,這次卻花上了小半個時辰。

等到飯菜擺上桌的時候,已經沒冒多少熱氣了。

雙吉搓着雙手,爲難地對高斕道:“不然我給您放到爐子上溫一溫?”

高斕道:“算了,拿點熱水來吧。”

雙吉就去爐子上提了熱水來,高斕讓她把熱水澆到飯上,把飯變成了泡飯,就着菜吃了一碗。

雙吉收拾碗筷的時候,心裡已經十分不安了,今天夫人還沒說什麼呢,她們就被欺負成這樣了,過兩天要是真吩咐人做什麼,她們可怎麼活啊。

正好這時候有兩個丫鬟捧了些衣服和首飾來。正是從袁璐那裡來的。首飾是袁璐妝奩裡選出來的,衣服是她前頭給全家人做的時候給高斕做得,只是怕拿出來會讓老太太不高興,故一直留着。這時候拿出來倒是正好。

來送東西的丫鬟一個是袁璐身邊最得力的青江,另一個卻是不太在人前走動的、名喚碧溪的丫鬟。她是袁璐陪嫁的二等丫鬟,也是陳氏精心挑選的,只是沒有青江、綠水那麼用着放心,故而一直沒能被提到袁璐身邊去。

兩個丫鬟把東西放下以後,青江道:“夫人說明日府中事多,姑娘身邊又只有一個丫鬟,特地送了碧溪過來伺候。”

碧溪屈膝行禮,不慌不忙地道:“奴婢碧溪見過姑娘。夫人讓奴婢明日侍奉在姑娘左右,奴婢資質駑鈍,還請姑娘指點。”她十五六歲年紀,容貌妍麗。雖然說話處事還不如青江那麼老道,但已然是出挑的。

高斕讓她起來了,自己看了看托盤裡的東西。都是好東西,尤其是衣服,料子和做工都是上好的,竟然不是倉促下制好的。

東西送到,話也帶到了,青江也不多留。

高斕讓雙吉送送她,並且使了個眼色給她讓她遞個荷包。

雙吉一路送到院門外,從袖子裡拿出個荷包,要遞到青江的手裡,口裡道:“姐姐辛苦了,我家姑娘請你吃茶。”

青江伸手擋回去,“爲夫人辦事,不敢討姑娘的賞。你留步吧。”說着就自顧自走了。

雙吉看了看手裡繡工精緻的荷包,不說裡面的銀錁子,就是光這荷包,在外面也是能賣上幾錢銀子的。她這心裡也犯嘀咕呢,怎麼這夫人的人眼睛就這麼高,連這些東西都不看在眼裡了?

青江回去後,把高斕的反應和雙吉要給她塞荷包的事都一五一十說了。

袁璐聽了,笑道:“她要給你,你就拿着唄。怎麼還把賞錢推回去?”

青江笑了笑,也沒再說。她性子穩重,不像綠水那樣想什麼就說什麼,不過綠水今天說的話卻是跟她想的差不多。

袁璐讓人奉了茶,跟她說:“你在我這裡坐一坐,喝會兒茶再回去。我看這夜裡風也大了,你暖和會兒再回去。“

青江道:“這兩日風大夜涼,綠水半夜老是踢被子。奴婢要是不回去,她能把自己凍出病來。”

她們兩人住一個屋子,年紀雖差得不多,平時卻都是青江照拂綠水。

袁璐聽了便道:“那你早些回去吧,注意保暖。這幾日正是忙的時候,你可千萬不能病倒。”

“夫人放心,奴婢可不敢多懶。”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袁璐就讓青江去了。她今天下午和晚上一直都在忙明日會客的事,因是頭一遭沒有經驗,事無鉅細都得在手下過一遍,從奉什麼茶到插什麼花都要一一研究過,晚上又找了呂媽媽來,給她講講這些夫人家裡的關係。

明日要來的夫人一共有五家,除了鎮國將軍夫人王氏,兵部右侍郎夫人高田氏,還有刑部左侍郎夫人、左都御史夫人和齊國公府的世子夫人鄭氏。

侍郎是正三品,左僉都御史是正四品。鎮國將軍是爵位,待遇相當於正二品到從二品之間,而世子夫人鄭氏,雖然說起來還算不上是大家夫人,可她家齊國公府卻是本朝開國第一大功臣。走到哪裡,也不會有人敢把她小瞧了去。

五個人裡,袁璐完全不知道的是刑部左侍郎夫人和御史夫人。

史媽媽道:“刑部左侍郎和左僉都御史是國公爺的舊友,國公爺掌都督府事,三人多有打交道的時候。不知您還記不記得,您大病剛愈那會兒,這兩位夫人也是送了幾次拜帖要來府上的,只是那時您說府上事兒忙,便給推去了。”

袁璐沒料到史媽媽連這些都知道,史媽媽便解釋道,“來之前,太子妃娘娘特地多打聽了一些事讓老奴仔細記着,就是爲了有朝一日夫人能用上。”

“勞娘娘掛心了。”袁璐輕輕嘆了口氣,到底是自家人,心裡總是互相牽掛着的。

翌日下午,下過拜帖的幾位夫人如期而至。幾位夫人地位雖然差不多,輩分卻是差着的。像兵部右侍郎夫人高田氏,年紀只比老太太小上一點,卻因爲丈夫的品級並沒有高出多少,也不能在幾位官夫人中託大。

也因爲這樣,雖然知道是約了其他幾位夫人的,心裡卻是不太高興,想着早知道是跟這些個年輕的夫人一道,還不如只讓自己的兒媳來。卻也不想想以她現在和成國公府的關係,能被這樣請進來已經十分不容易。

袁璐一品誥命在身,也沒有必要在門口候客,便派了青江在門口迎接衆人,五位夫人先後到達,被丫鬟一路帶着去了花廳。

袁璐已經讓人準備了熱茶,自己也坐在花廳裡候着。

先到的兩位夫人相攜而來,兩人俱是二十五六歲模樣,看起來頗爲熟稔。袁璐便猜想這二人應該是刑部左侍郎夫人和左僉都御史夫人。只是這二人具體哪個是哪家的,就實在猜不到了。

好在這兩位夫人並不刻意爲難,其中一位穿茜素青色衣裳的便對袁璐道,“我家大人刑部左侍郎,我身旁這位是左僉都御史御史夫人。說起來,咱們三人的夫君還是多年的舊友了。”

袁璐讓丫鬟奉茶,對她二人笑道:“我多年臥病在牀,眼拙得很,竟認不出兩位姐姐。讓你們笑話了,這裡以茶代酒賠罪。”

兩位夫人對了一個眼神,意思是本以爲幾次要來拜訪都被打回去了,這位常年不路面的成國公府人肯定是個性子冷、難相與的,此時看着倒是溫和的很。

袁璐又道:“今兒的茶也就是普通的雀舌,泡茶的水卻是我附庸風雅,讓人收集的院中梅花上的雪水。喝起來倒是別有一番味道,還望兩位姐姐莫要嫌棄。”

兩位夫人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還未嘗出茶味,就已經是滿口的清香。再看花廳裡的佈置,亦是典雅大方,不落俗套。

這裡剛說了沒幾句,鎮國將軍夫人王氏和齊國公府世子夫人鄭氏、兵部右侍郎夫人高田氏,也都在門口遇上了,一同進來了。

幾位年輕的夫人見了面先是見過禮,又是姐姐妹妹地親親熱熱喊過一遍,這才紛紛落座。

只有高田氏最是尷尬,這些夫人當她女兒都嫌小,卻因爲丈夫官位差不多,也只能按平輩坐到一處。

幾位夫人品過雪水泡的茶都說不錯,其中齊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卻十分納罕,“我在家時也用過這法子來泡茶,可是泡出的香味竟沒有你這裡的一半。”

袁璐便有些赧然地道,“說來幾位姐姐定要說我焚琴煮鶴了。我這梅花雪水收集了幾次,一共六七罐子,我自己嘗過一罐子,卻覺得味道太淡,於是便在雪水裡放了些洗乾淨的梅花花瓣,泡上幾天,

,煮茶前再把這放了花瓣的雪水一起煮過一遍,味道卻是濃上了許多。”說着她又輕笑了下,“想來這外頭的文人雅士喝的便是其中的趣致風雅,到了我這兒就……”

這番話一說,幾位年輕的夫人都跟着笑了起來。鎮國將軍夫人王氏算是跟她最爲熟稔的,便笑道:“文人是借了梅花的香氣來入茶,那是大雅!到了你這兒,是直接把梅花都折了放到了茶裡,那就是大俗了。”

袁璐便作害羞狀,“姐姐可別說了,我這都要臊死了。”

齊國公府世子夫人道,“昨兒你回帖是說府上老太君大好,我家婆母還在擔心呢,如今看來有妹妹這樣的妙人,老太君就是每日笑一笑,那也是立時能好的。”

袁璐道:“勞諸位掛心了,老太太日前醒過來,大夫看過一切都好。如今雖然臥牀養着,卻是一日比一日好了。”說到這裡她復又嘆息一聲,“老太太身子素來康健,若不是前幾日進宮了一遭,也不至於突然發了這樣的病。”

老太太進宮後回來就病倒,本就是衆所周知的事情。只是其中的內裡糾葛,卻是大家不知道並且十分關心的。這也正是袁璐把幾位夫人一同請過來的主要原因。

她這話一說,衆人便立刻問起來那日到底發生了何事。

袁璐便一臉悲慼地把那日的事情複述了一遍,最後總結道:“老太太和我都想着本是好事,她老人家還特地陪着入宮一趟,就是怕哥兒御前失儀。可誰知道她進去了見到的卻是那番場景呢,我們府上你們也是知道的,老國公爺去得早,老太太就只有一個兒子現在也在前線無法分丨身,家裡孤兒寡母的,竟也沒個主持公道的……”

她頓了頓,嘆息一聲,片刻後又勉強笑道,“好在現在老太太身子並無大礙,哥兒也沒衝撞了聖人。事兒總算過了。老太太勞各位夫人掛懷,特地請了諸位來,說與你們聽一聽,也好教你們安心。”

幾位夫人眉一挑,眼珠子一轉,心裡雖也有幫着十分不值,嘴上卻是什麼都沒說。仍湊在一起說些無關緊要的話。

喝過一盞茶,袁璐道:“說起來我們府裡還有個姑娘,也是我這做嫂子的不好。府里老太太年紀大了,我往日自己身子又不好,深居簡出,竟也累得她未有出門交際。”

鎮國將軍夫人王氏便道:“你府上的姑娘,我們自然是要見一見的。不僅要見,以後咱們聚着,你可不許把她藏起來。”

袁璐便讓人把高斕請了出來。

高斕身穿一件瑩白色彩繡菱錦對襟雞緞子袍,逶迤拖地水綠色彈墨萬字不斷頭紋襦裙。雲髻峩峩,插着鑲絲喜上眉梢白銀步搖,腰間繫着一個百蝶穿花錦緞香囊,行動間那香袋隨着她身姿搖曳,那繡着的蝴蝶竟逼真地像在飛舞一般。

幾位夫人雖然都知道國公府有個不得寵的庶女,卻沒想過她會是這副模樣,光看衣着打扮,就是權貴家的嫡女也不過就是這樣了。

高斕和她們見過禮,坐到了袁璐身側。

袁璐便惱了似的道:“這丫頭昨日還說自己櫃子裡的衣服都舊了,沒有好衣服出來會客,央我給她做兩身新衣服。我說這臨時做也來不及,就讓她隨便穿身半新不舊的衣服來,這可倒好,她這衣服一穿,倒顯得我身上這條石榴紅的裙子再豔俗不過了。”

她這話帶着玩笑,衆人也並不當真,只是心下卻想,這庶姑娘身上的衣服竟只算半新不舊的家常衣服?難道從前她不得寵的傳聞有誤?

袁璐又對高斕道:“這可不行,你必須要給我繡個香囊。”說着又對其他幾位夫人道,“她身上的香囊,幾位姐姐都見過了吧。那圖案是再逼真不過了,她自己繡的,我第一次見就十分歡喜,可這丫頭愛拿喬,說什麼也不肯多送幾個給我。這下好了,幾位姐姐給我作證,可不許她賴了去。”

刑部左侍郎夫人都笑得合不攏嘴,“不就一個香囊,竟教你這樣了?”

話是這麼說,幾位夫人的眼睛卻不約而同地往高斕腰間望去。高斕曾經給澈哥兒繡過一個大黃的香囊,還別說,真的是栩栩如生,活靈活現。昨日袁璐讓碧溪過去之前,就交待過她讓高斕拿出一個最得意的香囊,今日掛在腰間戴出來。

袁璐便笑道,“好東西難得哩。”

高斕出來前已然後堂等候了一會兒,本有些不適應,此時幾位夫人都開始聊起了繡工之類的話題,她反而覺得也不是那麼插不上話,遂也跟着說上了幾句。

兵部右侍郎夫人高田氏,就等於是完全被晾在一邊。如果說之前她還以爲這成國公夫人找她們來只是爲了倒倒苦水,那麼現在她可以肯定了,不管她請其他幾位夫人是爲了什麼,請自己來就是爲了來打自己的臉的。再想到那日這成國公夫人上門討要玉佩時的高傲蠻橫,一時再也坐不住,站起身告辭道,“既然老太君已經無恙,我便也安心了,府中還有事,先告辭了。”

袁璐眼睛都沒擡,一掃之前同其他幾位夫人攀談時的熱情模樣,只神色淡淡地道,“青江,送兵部右侍郎夫人出府。”

刑部左侍郎夫人和左僉都御史夫人眼神一對上,十分默契地朝對方眨了眨眼,意思是這裡頭還有戲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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