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幾個虎視眈眈、凶神惡煞逼近來的海洋人,葉永強雖然表現得勇敢、無所畏懼。但畢竟面對的是一夥海洋人,他們不僅身懷異能,還力大無窮。
有關海洋人勇猛精進、力氣過人,葉永強是領教過的。不說太遠的事,就說老跟他過不去的損下巴。別看他瘦小不起眼的身子,可每回暗中報復葉永強時,都能使葉永強痛得死去活來。
葉永強就曾經奇怪過,那損下巴和另一個海洋人架自己離開小艙室時,損下巴一手已經託着自己的身體了,他另一隻手將自己的手往下拉時,竟然能痛得如同手臂快要斷裂開似的。這說明損下巴托葉永強的手能承載多少重量呀?
照理說,雙手抓住同一物體,向相反方向用力,作用力剛好抵消,是出不了多大力的。但瘦小的損下巴仍然能夠使葉永強疼痛不已,要是換了身材高大的其他海洋人,那豈不是不得了?
由此可見,這些海洋人類是令人非常難對付的一族。而自己目前就好象羊落狼羣似的孤立無援!他的心免不了怯怯的狂跳不止。他幾乎是本能地往後退去,慢慢地退到走道邊角,他背靠着牆壁,睜着一雙驚恐萬狀的眼睛,不知如何是好地等待着海洋人來抓他。
其實,在他心裡是非常明白反抗是徒勞無益的,但一種反抗到底的本能,或者說是他的性格使然,又挑起他不願束手就擒,他還是準備搏鬥。
幾個海洋人圍成一個半園形逼近來了,幾乎是同時伸出鷹爪一樣的大手,向葉永強撲上來。葉永強眼明手快,身體往下一縮,躲過來勢,然後猛然從下向上打出幾記直手拳,海洋人也敏捷地向後退去,然後老鷹抓雞似的一把抓起葉永強,押着他往陸地人類研究所走去。
呆在研究所裡一個晚上,葉永強想了許多許多,可就是想不出一個解救目前困境的辦法,他自言自語地說道“怎麼辦?怎麼辦呢?”呆站了一會兒。他就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只是不停地在窗子和前廳之間來回地走着、走着,以此來消釋心中“剪不斷、理還亂”的那種令人難以忍受的沒有辦法對付的心煩意亂。
假若海洋人強制地把他關押起來,似乎反而更好些。接着他又莫明其妙地懷着絕望的痛楚,回憶起發現海洋人密室時的驚奇與竊喜,還回憶起自己是如何束手無策地被海洋人拎小雞似的抓住,海洋人怎樣在醫院走往密室的過道里嘰嘰咕咕叫個不停,而且不停地在譏笑,譏諷,似乎表達了海洋人不可戰勝的意思,葉永強只能老實地呆着。
這不,海洋人此刻又毫無設防地把他扔回住宿部,大有如來佛不怕孫悟空跳出自己掌心的氣派。此刻,葉永強已走到臥室裡,他看了一眼那在昏暗中泛着白色的牀鋪,雖然躺在那上面確實很舒服,可他能安安穩穩地睡在上面嗎?
剛纔在海洋人的醫院裡那些一張張野獸般的嘴臉,不知什麼時候悄無聲息地闖進來把自己幹掉都是有可能的,而這種感覺在他的心裡
是揮之不去、抹之不淨。
如果不消除這種恐懼、擔驚的感覺,他怎麼可以安然入睡呢?他真有一種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無助與無奈,後來,他實在太累了,想煩也煩不起來了,才朦朧入睡。
第二天將近中午了,才聽得房門吱呀一聲響,他的頭還昏沉得要命,一剎那間,他還想是誰如此沒有禮貌呀?竟然擅闖別人臥室!
可這個念頭還沒閃過,他才猛然想起,自己是在海洋深處呢。用手揉了揉眼睛,始見契羅利所長和卡蓮麗一起走了進來。契羅利所長的後面還跟着兩個高大健壯的助手,陰沉着臉象保鏢一樣注視着葉永強的一舉一動。
葉永強渾身一顫,不禁起滿雞皮疙瘩。他意識到自己將要接受吳院長所受到的不堪設想的懲罰了,忙求助似的轉頭去看卡蓮麗。只見卡蓮麗漠然地看着葉永強,臉上青白得很,彷彿沒有一些兒血色,還毫無表情地一動不動,站在那裡無動於衷。
葉永強的猜測和感知並沒有錯。現在,契羅利的到來,就是因爲有其它部門對陸地人類研究所有了微詞,說他們只顧把陸地上的“標本”捉回來,卻不加以嚴加看管,導致“標本”到處亂跑亂動,破壞了海底世界的秩序和安寧。
若再不履行陸地人類研究所的職責,就要把陸地人類研究所告到最高行政機關去。契羅利當然不會因爲一個“標本”的不守紀律和壞了規矩而去惹下一堆麻煩來,便決定提前把葉永強再抓去進行思維數據錄製,等錄製好後就把他製成標本的。
沒料到,一件小小的事情,卻救了葉永強的命。
今天早上,契羅利所長在進研究所旅宿部之前,還在獨自一個人呆在他自己的辦公室。正在把玩着手上的一件石器,他眉頭緊皺,對着石器冥思苦想,仍然想不出所以然的時候,一早就得到通知要扭送葉永強做測試的卡蓮麗和幾個大漢,此時走了進來。
卡蓮麗顯得心事重重,一附失魂落魄的樣子。這在海洋人裡,是很少見的。特別是卡蓮麗,她一向被譽爲海洋人類的女中豪傑——以善於捕捉陸地人類而聞名海洋人中。
此刻,她一進契羅利的辦公室,見到眼前所熟悉的一切,之前曾經使她羨慕與崇拜的所長辦公室,以及辦公室裡面擺放着的許許多多的“戰利品”,過去是那樣地弄得她眼花繚亂,欣喜若狂,不知所措,現在,那種感覺不知什麼時候漸漸地離去,甚至令到她痛恨。
她知道這是一種很危險的情緒,她也嘗試過控制、強迫自己忘記這些危險的情緒,但她做不到。
她現在對於陸地人類研究所的所長契羅利,以及他的助手們,此刻就站在她身後的那幾個彪形大漢很瞧不起:他們除了那高大身軀,有一身蠻力,以及盲目服從指揮之外,人格上是不值一文的!
他們從來不獨立思考點什麼,從來不想追根溯源,以及探討問題。她也憎恨那個曾經使自己崇拜的契羅利!他是那
樣的冷若冰霜、不近人情,一副心思除了放在他的“事業”上,他似乎什麼也不懂。
卡蓮麗走進契羅利的辦公室後,就一言不發地站着,神情恍惚、神不守舍。契羅利正全神貫注地盯着手中的一塊石頭看來看去,像臺機器似的。
卡蓮麗覺得,他在研究的時候,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他手上的石頭一下。他分明已經知道有人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可他的目光就是沒有從他手上的石頭擡起來過。
卡蓮麗就不禁地想,他是那樣的目中無人。以往認爲他這種專注是男人重事業的良好表現,但現在看來,卻是那樣的不近人情,不把人當人來看。
她捲起了白襯衫的袖子,伸手到歪着的脖子去梳理一下垂到後脛上的一綹頭髮,見契羅利仍然沒有擡頭看自己,她就任性地不哼一聲兒。契羅利後來終於感到氣氛與往日有所不同,才仿如從夢中驚醒一樣,擡起頭來驚訝地看卡蓮麗,以及站在她身後的幾個彪形大漢,心想:
“這位漂亮的海洋人姑娘,今天到底是怎麼了?看她鼓着的小腮兒,都有點像金魚的兩個凸眼包了,真不知誰又惹她生氣了?不然她纔不會這樣呢。”
這一瞬間,卡蓮麗氣沖沖地開口說話了。她傲然地說:
“是不是今天一定要將葉永強制成標本呀?採錄信息還未全呢。”她這樣子說話的時候,那樣子十分冷淡,兩眼都不看一下契羅利所長,身子僵直地一動不動。
契羅利驚訝得好半天也沒有回過神來,眼睛迷茫地看了好一回卡蓮麗,才慢吞吞地說:
“他昨晚闖禍了。先是把住宿部的警衛打傷,後又闖到秘密研究室去想救濱海醫院的吳院長。從昨晚半夜到今天早上,我已被兩個部門的人投訴了,如果再不處理,不知他又會闖什麼禍來呀?我可受不了上級領導的指責甚至降職,而且是爲了一隻‘標本’!”
“可我們確實還沒有取得足夠的資料呀。”
“卡蓮麗,你別說了。請不要把個人的感情帶到工作上來。也不要忘記,怎麼說,他都是一隻‘標本’而已。而要‘標本’,我們可以再採。因此,確實採集的資料不夠,也可以在別的‘標本’身上採的。現在,你簡要彙報準備工作的情況吧。”
“可別的‘標本’沒有這樣豐富的資料呀!”
“誰說的?難道別的‘標本’就不學習不記憶了嗎?”
“這一點都不奇怪。從以往的經驗來看,‘標本’與‘標本’之間確實存在差別的,而且是很大的差別。”
“那就先採集、記錄他的信息,等採集完了,再製作成‘標本’吧。這樣,就沒有什麼異議了吧?”
“這個……”
“既然沒什麼異議了,就執行指令吧。”
卡蓮麗還想辯駁的,但看契羅利一副不容置疑的神情,就沉默不語。雖然她知道葉永強命將休唉,但她實在沒有辦法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