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張春犯忌

大殿之上所有人,聞此言登時都愣怔住。這般急險毒辣之計,此前沒有任何人想到。就好像一個人十分着急要去異地處理要事,結果飛機、輪船、大巴、高鐵等等,要麼是票已售空,要麼時間太遲,根本來不及。結果有人提醒說,你爲什麼不自己租輛車親自開過去,既不用擔心什麼車船晚點不晚點,也不用擔心路途會走走停停耽誤時間,自己心無旁騖一路疾馳,保準穩穩當當的早日抵達目的地。

司馬保呼吸變得有些粗重起來。陳安的話,強烈的刺激到了他的神經,高嶽授首、隴西大小官員匍匐在他腳下搖尾乞憐的場面,很應景的浮現在腦海裡。這條計策,對於陳安來說很有風險,可是對於他司馬保來講,半點風險也無,最多是得而復失一個陳安罷了,就算失敗,說不定還可以震懾住那幫隴西人。

司馬保努力將身子往前探了探,“卿這條計策,堪稱又奇又險哪!”

陳安目不轉睛的望着司馬保,一字一句大聲道:“不用奇險,如何得奏奇功!”其實他心中還有最重要後半句沒有說出:沒有奇功,如何得獲重任!

張春突然又發話道:“口出狂言!襄武城想必早已是固若金湯,豈是你區區兩百人,想打就能打進去的?若是這般簡單,如今天下都在大王手中了,還怕什麼匈奴人!”

陳安陡然轉過頭來,瞪起一雙三角眼怒視張春,森然道:“你是何人?大王與我問答,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插話攪擾,哪有半點的爲臣之禮?”

張春嗔目結舌,一時倒不知說什麼好來。自從他被司馬保寵信、又升任平西將軍以來,已經沒有人敢這樣當面和他說話了。唯一有個楊韜不知好歹,與他爭吵過,也不過只是弱勢一方,張嘴辯論罷了,哪像陳安這般氣勢凌人?

旁邊有一團臉武將大怒,大喝道:“小賊這般囂張!此乃平西將軍張春,當面不識還敢出言衝撞,你有幾個腦袋夠砍!”

陳安面色不改,朝着司馬保方向一拱手,復冷冷道:“既然是平西將軍,那麼更應該懂得爲臣之道,如何還幾次三番打斷大王的話?我已忍了數次,若再如此狂妄放縱,我也想問爾等有幾個腦都夠砍!此外,你又是誰?”

“吾乃牙門將軍楊次,你便是升做校尉,在我面前,也不過是螻蟻一般,怎敢如此無禮?”

陳安輕蔑地看他一眼,“爾等在大王駕前,這般放肆,口出狂言,如此目無主上,又怎能要求別人對你有禮?再者,官銜無論大小,都是爲國效力,你如此辱罵藐視同僚,以官爵來論人高低貴賤,難道有朝一日我若是做了驃衛,便可以將你踩在腳底嗎?”

驃衛,驃騎將軍、衛將軍是也。其實更完整的說來,應該是大驃車衛,還要加上大將軍和車騎將軍。這四個名號,乃是重號將軍,位比三公,職位崇高隆重,輕易不封。由漢至三國,軍號氾濫,然則始終以大驃車衛、徵鎮安平、前後左右爲最高。

“你!

張春氣的都有些哆嗦起來,在這樣大殿之上,諸多同僚面前,被如此衝撞,簡直是將他的臉皮放在地上踩踏一般。若是就此罷休,從此以後他還怎麼保持威信,怎麼發號施令,這規矩還要不要了?

心胸狹隘、尖酸刻薄的人,無理都要佔三分,更從來都不能忍受丁點的委屈和不順。當下張春眼睛都要充血,劇烈的憤怒和怨恨,讓他腦袋都一圈圈的發緊。他猛一跺腳,狂吼了一聲:“來人!把這個狂賊拖出去亂刀砍死!”

一隊全副武裝的張春衛兵,從殿外直衝了進來,俱都是滿面獰惡,手中刀刃槍尖閃着寒光,殺氣騰騰,大殿內氣氛陡然爲之一凝。

陳安冷笑一聲,三角眼中精光四射,他根本無所畏懼,已沉起腰來放穩了下盤,準備等兵卒再走近些,便彈起反攻。他甚至一瞬間已在心中下了決心,待搶過刀矛來,便當場將張春殺死,一了百了乾脆利落,這也是他一貫擒賊先擒王的作風。

“張將軍,萬萬不可如此!”

淳于定的聲音猛地喊了出來,焦急、驚恐,帶着深深的不安。

大殿上有些歷來暗中不服張春的官員,本來見冒出個陳安來當衆斥責張春,俱都是心中暗爽,巴不得矛盾再激烈些,看他張春越受氣越好,最後無法收場才大快人心。現在見張春居然喊進兵士來要當場殺人,擔心畏懼之餘,聽到淳于定的聲嘶力竭,突然又狂喜起來——張春犯了大忌。

封建時代,從秦朝開始到清朝終止,任何一朝一代的臣工,包括王公貴戚、文武高官等,都不準攜帶兵器進入議政大殿,否則以謀反罪論處。在秦初時,甚至連宮廷帶刀侍衛沒有皇帝旨意,都不準進入大殿。至於能贊拜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的極特殊之人,自西漢以後,基本都是權勢滔天威勢無兩的大權臣的專利,享受這種待遇的,下一步基本上都等着謀國篡位了。

連禮儀性質的佩劍都不允許隨意帶入殿中,更不要說無視君主,擅自做主將全副武裝的兵卒喚進殿中了。這是赤裸裸的造反行爲,就算是無心之舉,也可以用大不敬罪名論處,找任何理由和藉口都解釋不過去。

司馬保雖然是藩王而不是皇帝,但當時紛亂之世的特殊大背景下,長安岌岌可危,司馬保在西北之地,等於是在代爲行使朝廷的部分職責,對於關隴上下官員來講,上邽乃是朝廷設在西北之地的一處分支行臺,南陽王也算是主君,非是太平盛世時候的諸侯藩王可比。

張春在狂怒之下,喪失理智,加上平日也囂張跋扈慣了,此刻張口便將自己的親兵喊進殿來,還當衆帶刀持槍,謀反、大不敬兩項罪名,一一坐實。淳于定宦海沉浮多年,經驗十足,當即便意識到張春此舉極爲犯忌,待他慌忙叫喊勸阻的時候,已經遲了,十來個大兵凶神惡煞地直闖了進來。

張春猛地醒悟過來。一旦目無君上行有反跡的罪名落在頭上,不死也要將牢底做穿,更不要說還

有個大不敬,真正追究起來,把腦袋砍掉再縫上,怕是都要重複個好幾回。饒是再狂悖囂張,張春也當即嚇得臉色發白,瞬間長出一層白毛汗來。

果然,司馬保肥厚的手掌重重的拍在了寬大的椅背上,少有的、怒不可遏的厲聲斥叫起來。

“大膽張春!沒有孤王的命令,竟敢稱兵大殿之上,耀武揚威,你可是要當衆造反,弒殺孤王嗎!”

“臣,臣不敢!”

因爲事涉謀反,見司馬保真的動了怒,張春也支撐不住,一下子便趴在了地上,連連磕起頭來。被他叫進來了十二名親兵,俱是手足無措,面面相覷愣怔片刻,也紛紛丟掉兵刃,匍匐於地,低下腦袋,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從事中郎裴詵越衆而出,表情嚴肅,“臣請大王立斬張春,以儆效尤,不然我王威何在?體統何在,朝綱何在!”

寥寥數語,像竈臺裡又添了幾把乾柴,又像一柄無形的利劍,狠狠的刺進了張春的心裡。大殿裡的氣氛沉悶肅然,人皆各懷心思,齊齊望向司馬保。

裴詵一直看不慣張春的嘴臉。他認爲張春這種不學無術品行不端之人,居然也能身居高位,簡直是世風日下,朝堂不清,常常痛心疾首。但他從來都是據事論事,有理有據——最起碼從表面上看是這樣。

裴詵生活簡單,除了公務,其餘時間都是悶在家中並不出來,大小應酬一概不參與,多餘的話一句也不多說,故而張春雖然也厭恨裴詵,不過總逮不着把柄。又想文官無足緊要,優先壓服各路武將才是重點,且因他是先帝舊臣、朝堂名望等各種顧忌,所以一直放着也沒怎麼理會他。沒想到,果真是養虎爲患,在這關鍵時刻,裴詵跳出來給了致命的補刀。

司馬保這次是真的動了肝火。適才他和陳安問答奏對的時候,張春接連三次不經稟報便插話,不僅顯得市井粗鄙,更是毫無臣屬之禮。司馬保雖然從前一直很是寵信張春,但凡事也有個度,何況他感覺自己在張春面前,已經越來越不像是主從關係了,有時候張春和他說話,簡直就沒有什麼禮制可言,司馬保漸漸不悅起來。

有些事情,一旦留了意上了心,便變得敏感起來。司馬保慢慢開始覺得張春也不像從前那般順眼。待到張春獻計,從拒絕無條件接納高嶽到指派高嶽征討氐人,又到後來賴掉答應好的賞賜不給,卻派軍意欲接管陰平等等,沒有一件不是以失敗而告終,司馬保對張春,也不再無條件的言聽計從。

按理說,張春應該有所察覺,但偏偏他是個神經大條的人,根本就毫無察覺,一些兒沒有收斂。比如當今,有個某人張三,毫無本事,眼高手低,卻有個發小當了某市委書記,於是張三天天拿市政府當家,逢人便吹噓,遇事便叫罵,每每搬出書記的名號來無端壓人。結果鬧得影響惡劣,領導發火,連門衛師傅都很厭惡他,張三自己卻洋洋得意,仍舊以某市數一數二的重要人物而自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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