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羽墨冷哼一聲,退了幾步倚靠着窗戶站着,然後纔有很堅定的語氣說道:“你沒聽錯。”
白芷怔怔的看着她,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且不說她願意不願意,光是潘羽墨有這樣一個想法便已經很瘋狂了。不論如何,穆影尊爲一國之君,身居紫禁城中,多少禁衛軍御林軍保護着,又哪兒是說殺就殺那麼簡單的?白芷實在是覺得瘋狂,又有些疑惑。她並不瞭解潘羽墨,自然也不瞭解他的深仇大恨。
“你覺得,刺殺一國之主,一代帝皇,是隨口一說那麼簡單嗎?再者,我救過你一次,但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我爲什麼要和你聯手去送死?你難道不應該說說,爲什麼嗎?”質疑完之後,白芷還是把自己所想要知道的問了出來。如果一個人讓你去做一件事情的時候,連爲什麼都不告訴你,那就連死了都難以瞑目,她白芷可不想死不瞑目。
“我可以告訴你。”潘羽墨沉默了一會,最終還是決定開口,畢竟已經提出了要和白芷聯手的提議,的確不應該事事隱瞞。
“你應該很好奇,我爲什麼會說出要和你聯手殺了當今皇帝這樣瘋狂的話。我知道,任是誰都會好奇。我曾經之所以一直沒有和別人說過我的身世,那是因爲我們一家曾被定罪,滿門抄斬。而我是唯一一個有幸活了下來的。我眼睜睜看着自己一家老小,全部死在了刑場上,卻無能爲力。我若不是福大命大,也難逃一劫。”白芷能看見潘羽墨眼裡的恨意,有些不忍。
“難怪你性格這般孤僻……”白芷忽然能夠理解,爲什麼潘羽墨一直冷着張臉,不願意說話。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之後,誰又能輕而易舉的從這樣的陰霾籠罩之中走出來?
潘羽墨恩了一聲:“我的父親本是宮中御醫,他醫術極其高明,引得了老皇帝的注意。父親忠心不二,爲老皇帝忠心耿耿的做事。因此得到老皇帝的青睞,深受信賴,成了他身邊的紅人。於是此後的路倒是走的順暢,步步高昇也不爲過。”
“那不是很好
嘛,怎麼會……發生那樣的事情?”白芷問道。
“好?自然是好的,好的讓多少貪官污吏都嫉妒?樹大招風,因爲我父親得皇上重用,周圍多少人眼紅?那些迂腐的傢伙,自己不足,卻用一顆骯髒的心去揣測別人。都認爲是我父親的存在,阻礙了他們的晉升。就因爲醫術不如人,就因爲不得重用,便可以隨意的陷害忠良。這些迂腐的老臣,又有幾個不視人命如草芥?呵呵,若是擋了他們的道,焉能苟活?父親遭人陷害,說他與外臣勾結,謀害他們皇室。”潘羽墨說到此處,狠狠的咬了咬牙,白芷自然知道他心裡不好受,便沒有接話。
“就在父親遭奸人誣陷入獄,我原以爲皇帝那麼的重用他,一定會查清事實還我父親清白。我們一家子還做着父親洗脫冤屈便能回家的美夢,卻一下子被他們所謂的皇權打破。就因爲懷疑父親,甚至未曾審問一二,便直接定了我們一家的罪!這又是何等的冤屈?因爲一個奸賊的陷害,就因爲一句子虛烏有的揣測,便定了我們一家滿門抄斬的罪名!憑什麼!人命在那些所謂的位高者眼裡就如此的廉價?”潘羽墨的眼眶有些發紅,回憶這樣的過往,對他來說的確是殘忍的。
白芷沉默了,皇權至上,在皇家眼裡的確是如此。他們就因爲所謂的皇權,而視人命如草芥。而且,自古帝王多疑,甚至不願給你任何解釋的機會。潘羽墨經歷過瞭解過的,她白芷又何嘗不明白?
“如若不是當初皇帝專斷,聽信奸臣賊子所言,連審都捨去便定了罪,哪兒會有如此慘淡的冤案?皇權至上有什麼,老皇帝害死忠貞之臣,便是昏君!”
潘羽墨放不下仇恨,滿心想着報仇,可老皇帝已經駕鶴西去,滿心仇恨無以爲報。
“是啊,父債子償。當初因爲一件猜疑的小事,害的潘太醫一家滿門抄斬。他們皇家一族又有什麼理由不償還。”白芷早已經沒了之前的氣惱,只剩下滿心的感慨。自古帝王無情,也莫過於此。她感慨着潘太醫一家的遭遇,也感慨着
自己的過往。“只是你爲何會想到,與我聯手?”
“皇家的人盡相同,穆影和他父親又有什麼不同。多疑獨斷,難道不是皇帝的通病?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更何況是我家上上下下的人命,血海深仇如何能不報!”潘羽墨稍微平靜了自己的語氣,低了低頭,開口問道:“難道你不恨他們的霸道專斷?白芷,我知道你是慈國亡國公主,既然如此,與我聯手,殺了穆影!”
白芷聽到潘羽墨發問頓時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與潘羽墨相交不深,但是聽到這樣的遭遇,她又何嘗不同情?只是同情歸同情,如果只是因爲同情潘羽墨,就答應他,幫他一起報仇,未免也太過將人命當做兒戲,太過輕率了些。
更何況,自己雖欲復國,但卻並不希望殺死穆影,於他,自己終究不忍。
“你忽然之間這樣問,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白芷猶豫不定,對於穆影,她沒有辦法不猶豫。她和穆影之間發生的事情,剪不斷理還亂,即便現在分開了都很難釋懷。
“那好……我給你時間考慮。”潘羽墨見白芷猶豫,沉吟了片刻,也不好太過逼迫。聯手這個提議是他提出來的,當讓有設想過被拒絕。潘羽墨認真的凝視着白芷,說道:“不過,不管你的決定是什麼,你我都與穆影有着血海深仇,雖不知你會如何,但我一樣會殺了穆影。希望你能考慮清楚,改日我再來問你答案吧!!”
說完,潘羽墨扭過頭看了看窗外的月色,如同他來時的方式一般,脫窗而出,身手十分敏捷。
潘羽墨走後,只留下白芷一個人看着眼前的窗臺發愁,不知如何是好。潘羽墨走後屋裡再次寂靜一片,燈火依舊在發出細微的刺啦的炸裂聲,白芷一副愁容,她實在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選擇。她想,穆影和她之間的糾葛,並沒有因爲不相見而隔斷。有些事情大概是天註定的。
“燭火啊燭火,事到如今,我究竟該怎麼做,纔是對的?”白芷嘆了一口氣,一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