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海孝聽了,身形一頓,緩緩轉過身來,嘴脣微微勾起,帶着淡淡的嘲諷,“父親。”
顧青大步走上前,大手會死,“啪”的一聲拍在了那梨花木桌上,震得桌子上的茶具不停地抖動,“你還知道我是你父親。”
還沒等顧海孝來得及迴應,柳兒就立馬出聲,“是呀,大少爺,您都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這麼的不知道輕重呀,非得氣着老爺您纔開心嗎?”眼睛帶着似有似無的嘲諷挑釁的落在了顧海孝的身上。
被柳兒這麼一火上澆油的說着,顧青更是覺得這顧海孝天生就是來與他作對的。
顧海孝眼神淡淡的掃了一眼柳兒,嘴脣輕啓:“你又是誰?”
如今,真是什麼樣的跳樑小醜都敢登上臺面了。
“她是你柳姨娘!”顧青見他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心頭就莫名的來氣。
顧海孝一副看着笑話一般的眼神看着顧青,“我的姨娘這麼多,我怎麼能個個都記得,倒是父親你的好記性,讓兒子佩服得是五體投地。”
顧青被說得面上一紅,當年的往事種種也浮現在眼前,倒讓他多了一分愧疚。
“老爺。”柳兒氣急的看着顧青,這臭小子,居然不把她放在眼裡,總有一天她會把他狠狠的踩在腳下,看他到時候還能不能像現在一樣平淡無痕。
顧海孝看了一眼柳兒,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把摺扇,十分瀟灑自在的扇着,眼神不落在柳兒身上,眼裡卻滿滿都是蔑視,“身份尊卑,柳姨娘如此識大體,想必是知道的,本少爺的院子,這姨娘好像還是沒有資格進入吧?”
“你……”柳兒美目滿是怒火的瞪着顧海孝,他居然敢趕自己出去!
而顧海孝好像沒看到她的眼神似的,扔自顧自的搖着扇子。於是便把目光投向顧青,滿眼盡是可憐的望着,聲音軟糯糯的道:“老爺……你看大少爺他……”
“這……”顧青也爲難起來了,可是一想到自己待會還要跟這孽障好好的說話,便一狠心,道:“行了行了,孝兒說
了你也聽到了,別恃寵而驕,快出去。”
柳兒一聽,心裡頓時像被一碰冷水從頭潑到腳一樣,不過礙着顧青,也只得悻悻的說道:“是。”隨後又狠狠的瞪了一眼顧海孝,纔不情不願的出去了。
顧海孝一副看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的表情睨着顧青,“父親可還有事?若是無事,那便請回吧。”
顧青一聽,面上頓時覺得無光,剛想要發怒,可轉眼又含笑的看着顧海孝,溫和道:“孝兒,剛剛公主與你可說了些什麼?”
“父親不是知道了嗎?”顧海孝邊說着邊緩緩走到桌子旁坐下來,也不理會顧青。
顧青頓時覺得難堪,聲音有些壓抑的道:“公主她刁蠻任性你也是知道的,可人家到底是公主,那可是皇上捧在手裡的寶貝,你呢,性子也不要那麼倔,多順從着她點,以後你的未來,還用愁什麼呢?”
顧海孝嗤之一笑,“父親可當真是爲了兒子想,只怕,你爲的,哪裡是我的未來?”
這麼多年,若他還看不懂,豈不是枉爲人了。
對自己的這個父親,他早已經是心灰意冷了。
被顧海孝說中了心事,顧青表情有些訕訕,可卻還是一副我是爲了你好的樣子說道:“兩筆寫不出一個顧字,我不爲了你好爲了誰?”
“是嘛?那父親這些年,到了母親的祭日的時候可曾有過一絲愧疚,午夜夢迴的時候可曾會覺得害怕?”顧海孝表情有些陰狠的說出了這幾句話,隨即又恢復了以往的風輕雲淡。
“是我對不起你母親。”事到如今,顧青也只得好好的與他好好說話。
想來他也是怨恨當年自己在她母親屍骨未寒的時候納了妾室,這些年又對他不管不問。
顧海孝垂下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裡的精光,“父親當真以爲當年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覺?”
二十年前的京都,依舊是那樣的富饒,那時的顧青,也是那樣的意氣風發。
因爲家裡母親病重,身爲兒子的他必須要去爲他母親祈福,真心也
好假意也罷。
顧青和平常一樣,只是簡裝出行,身邊也只帶了一個隨從,街上人來人往,可他卻無心顧及,他與隨從匆匆的穿梭在人羣中,只用了半個時辰便到了京都的福天寺。
福天寺是八朝名寺,殺戮戰爭都沒有讓它消亡,並且名聲更是大噪,在這裡祈福的人十有八九都是可以靈驗的。
顧青看着用昂貴木料製成的匾額上龍飛鳳舞的寫着“福天寺”三個字,頓時心生敬仰,傳聞,這三個字還是名垂千古的千古一帝提的字。
隨後顧青便滿心敬重的走上這用青魚石鋪成的九百九十九介臺階,雖說不遠,可這臺階走起來也是吃力,也是他來了許多次,倒也成了習慣。
來到寺內,便有一個小沙彌上前,雙手合十,對着顧青鞠了一躬,“阿彌陀佛,顧施主可是來爲老婦人祈福的?”
小沙彌對這個顧施主很是熟識,幾乎他每次來都是自己接待的,而且他最近這段時間是經常來。
顧青含笑點頭。
小沙彌微微一笑,“那顧施主請跟小僧來吧。”
“有勞師父了。”
小沙彌領着顧青走向大殿,一路人也跟顧青交流交流佛法,他對這顧施主很是有好感,特別是他有一顆孝心,這是官宦人家很難有的。
來到了大殿門口,顧青顧着和小沙彌說話,也就沒看清從大殿裡出來的人。
“啊。”隨着一聲叫喊,顧青只感覺有什麼撞到了自己,低頭一看,竟是一衣着樸素的女子。
女子慌忙退到了一邊,杏眼如同受驚的小鹿一般大量着顧青,見顧青衣着華麗,氣度非凡,知道這是大家公子,連忙道:“公子贖罪,小女在此向您賠罪了。”
顧青也同樣打量着這女子,只見女子身穿平常女子所穿的金鑼鍛,半挽着的青絲用一條白帶固定,頭上只帶了幾朵絹花,不施粉黛的小臉滿是惶恐,卻又那麼的楚楚可憐,顧青只覺得心裡“砰砰”的跳動,想到這姑娘方纔撞到了自己懷裡,臉上詭異的出現了一抹紅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