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一寒回了房間,站在洗手間裡,脫掉了身上的襯衫,自己的身上真是髒的不得了,這是他無法忍受的。
他用一隻手洗了一個毛巾,在自己受傷的胳膊旁邊輕輕的擦拭着血跡。
看來有的人真是迫切的想要他的命,他的處境越來越危險,說不準什麼時候他就會被人一槍打爆了頭。誰能替他擋子彈呢?他苦笑了一聲,他從來沒想過讓別人替自己去死,禍是自己惹下的,無論什麼樣的後果都應該他來承擔。
可是安然?他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安然又爲什麼會如此的不顧生死呢?僅僅只是爲了錢?自己就算是死了又與她有什麼損失呢?還是這個女人本來就是一根筋,條條大路,她只認準一條?
“你沒事吧?”安然站在洗手間門外不放心的問:“我可以進來嗎?”
慕一寒扭頭看向了門口,這個女人要怎麼樣纔會離開這兒呢?自己對她百般刁難,挖苦她,嘲笑她,可是她偏偏就是有這麼一顆強大的心臟,無論你對她表現出多麼的厭惡,危險來臨的時候她依然會義無返顧……,他不需要她這樣,由其是不需要一個女人爲他犧牲太多。
他斂去眼中的那一抹心疼,冷冷的應了一聲:“進來!”
安然輕輕推開門,見他一個人站在洗手池前拿着毛巾擦着血跡,於是走到他身邊,從他手裡取走毛巾,重新洗了洗毛巾,幫他擦着身上沾到的血。
慕一寒的身子禁不住一顫,這個女人,究竟會不會照顧人,居然一下子就碰到了他的傷口,很痛的。
不小心弄疼了他,安然有些臉紅了,她還真是笨手笨腳的。
慕一寒看到她臉紅了,倒是覺得有趣起來,這個女人難得會有這樣的情形出現,他自然要好好的調笑一下她了。誰知還沒有等他開口,安然已經把一顆巧克力送到他的嘴邊並輕輕的開口:“吃甜的東西就感覺不到疼了。”
慕一寒一下子愣住了,安然她此刻的表情居然是這麼的熟悉,親切,與平時清冷的樣子完全是不一樣的。而他之所以感到熟悉,親切,是因爲這世上除了母親,沒有人會如此的關心他吃藥苦不苦,受傷了痛不痛。
“怎麼了?”安然見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一時之間也有些慌了,這是疼傻了嗎?
“其實今天是我不好,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我保證以後都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只要我活着……!”她說過無論怎樣都要護他周全的,可是今天卻讓他差一點喪命,現在她心裡自責極了。
“當然,你必須活着,否則我不是死的更快?”慕一寒說完,張開嘴含住了她手上的巧克力,涼薄的脣輕輕咬住她的手指,卻莫名的讓他自己有了一絲異於往常的心跳。
安然慌忙抽出自己的手指,爲什麼剛纔她的心居然跳了一下,是因爲和他距離太近了,所以有點不適應嗎?她忙轉到一旁,繼續爲他清理血污。
“人呢?慕一寒,我來了。”吳景修的聲音從洗手間外面傳了進來。
安然忙放下手上的毛巾,走出了洗手間:“吳醫生,你來了。”
吳景修站在客廳裡,打量着這間獨立的房間,他和慕一寒相交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到這個房間裡來過,他可要好好的觀察一番,順便取取經,搞不懂爲什麼他就這麼的討女人的喜歡呢?
聽到安然的聲音,吳景修微笑的轉過頭,看到安然從衛生間裡走出來,剛張嘴想要打招呼,就看到慕一寒也從洗手間裡走出來,他的笑容很快的又僵在了臉上,他們倆個居然都在洗手間裡,而且慕一寒還裸着上身,好吧,他也承認慕一寒的身材很好,但是孤男寡女在一個那麼小的屋子裡做什麼呢?想到某種可能,他的心情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吳醫生,慕少受傷了,請你來給看看。”安然向旁邊挪了一下身子,回頭看着慕一寒。
慕一寒伸手拿過掛在一旁的浴袍裹在身上,衝着吳景修微微一笑:“景修,你來的可是夠快的。”說着他便走到沙發旁坐了下來。
吳景修皺了一下眉頭,剛剛什麼意思,他居然穿上了衣服,面對他這個大男人他居然穿上了衣服,和安然在一起他不是脫的挺明目漲膽的嗎?
雖然他有一點小小的思想活動,可是心裡清楚他此來的目的。他提着藥箱走到他身邊,拆開了纏在他胳膊上的紗布,仔細的看了一下,傷口不算深,但是他一眼就看出來這是槍傷,涉槍的事都是大事,可是他就這麼自行的在家處理了,看來他的處境果然是越來越危險了。
傷口處理的不錯,他又重新給處理了一下:“你呀,做事都不知道小心點嗎?自己現在的處境還到處亂跑,就算你不爲自己着想,還是要爲身邊的人着想不是。”他一邊給他包紮傷口一邊埋怨着他。
在他心裡,他不希望他們任何人有事,當然包括安然了。
慕一寒輕笑了一聲:“難得你說這麼多話,不知道是真的關心我,還是更關心別人呢?”他擡眼看了一眼安然,他早就發現吳景修和安然的關係有點微妙,還是說她口中的男朋友就是吳景修?
不過想想也不對,吳景修家世顯赫,如果安然是他的女朋友,她還怎麼可能爲了錢來自己的身邊當保鏢呢?是自己想多了。不過這個吳景修對安然一定有不一樣的地方,除了男女之情,他還想不出別的原因。
吳景修自然是聽出了他意有所指,手上的動作不由的加重了一些,疼得慕一寒一咧嘴:“你輕點!沒被殺手殺死,差點被你搞廢了!”
“疼還不閉上嘴?”吳景修瞪了他一眼,包紮好傷口,又拿出注射器給他打了一針:“這幾天我都會過來給你打針,還有傷口不要沾水,吃點清淡的,多注意休息,別有事沒事的往外跑。”吳景修一邊收拾着藥箱一邊囑咐着。
慕一寒倒是無所謂的一笑:“該來的早晚會來,難道一直躲着?既然躲不掉,那不如迎頭而上,或許可以早些讓他們露出尾巴,也好儘快的剷除。”
吳景修無奈的搖搖頭,慕一寒的事情,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幫他解決,未來的路還很艱險,希望他能夠平安度過吧!
“好了,我走了,醫院裡還忙着呢?”吳景修提起了藥箱。
“我送你。”安然主動的要送他。
吳景修臉上揚起了笑容點點頭,慕一寒卻眯起了眼睛看着他們兩個,這心裡怎麼就有點不舒服呢?
安然和吳景修下了樓。
“慕少受的是槍傷,看來他的敵人已經到了。安然,你就真的不怕嗎?”吳景修打量着眼前這個年輕的女孩,她這麼好的年紀,本應該找個好一點的工作,然後找個好的男人嫁人,被人寵着呵護一輩子的,可是卻無辜的捲到這樣的腥風血雨之中。
“在我的字典里根本就不能有這個怕字,即使真的怕,也絕對不能退縮。”
“你不知道慕一寒得罪的是些什麼人嗎?”
安然搖着頭:“不知道,是誰對我來說都一樣。”
“那怎麼能一樣,那又不是普通的打手……!”吳景修激動了起來,這個慕一寒怎麼可以這麼自私,都沒有告訴過她,他的敵人極其強大,不是她一個女人就能應付來的事嗎?
“我沒事。”安然打斷了吳景修的話,她不想在這個話題上討論下去。
“我父親……?”安然語氣黯了下來。
“我們已經給他用了最先進的設備,但是目前來看效果並不明顯,所以現在能做的就只能等了。肇事車還沒有找到嗎?”
安然搖了搖頭,事情已經過去一年了,按說現在到處都是監控,沒有理由找不到啊?車子總不能憑空消失了吧?
“或許是外地的車,只是經過,所以查起來比較麻煩,別急,早晚會找到的。”吳景修安慰着她。
“我知道,我沒事,感謝吳醫生對我父親的照顧,以後還是免不了要麻煩你了。”對於吳景修,安然一直都是很客氣的,因爲他爲父親做的確實夠多了。
“悅兒的事真是多謝你了。”安然知道李悅兒去了吳醫生介紹的公司上班,而且聽她在電話裡那個興奮的樣子,就知道她在公司裡的待遇一定是不錯的。
“舉手之勞,你不必放在心上。慕一寒的傷雖無大礙,但是還是應該注意別沾到水,也別碰到傷口,明天晚上我在過來給他打一針。”吳景修走到門口,看着一直站在自己身邊的安然,她眉眼之中沒有太多情緒,冷靜的如同一尊石雕,慕一寒遇到了危險,可是她同樣也很危險,但是她卻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的安危,也沒有半分怨言,這樣堅強的女人,莫名的讓人心疼。
“安然,注意安全,如果以後有需要我的地方,儘管來找我,我會盡我所能的幫你!”
“謝謝吳醫生,我記住了。”安然點點頭,她知道吳醫生是個好人,自然也相信他能夠說到做到。可是她,不需要與太多的人有瓜葛,因爲她此時的命運是和慕一寒緊緊的聯繫在一起的,他的危險便是她的危險,在這個過程中,她不希望在有其他無辜的人捲進來。
吳景修默默的嘆了口氣,安然的性格通過這一年的接觸,他還是有些瞭解的,她冷靜,沉穩,她的父親病的那麼重,而且只有她這一個親人在醫院照顧,但是她從來沒有像其他女孩子那樣崩潰的哭過,也從來沒有手足無措過,她總是一個人默默的扛起這一切。他心疼,卻無法表達,或許因爲他們都是同一種類型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