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條大魚。”正悠閒躺在欄杆上小憩的傢伙睜眼說道,也不驚慌。
“你叫它大魚?好啊,我這就將它捉來,讓廚房的師傅隨意做些魚羹,端到你面前,看你下得了嘴不。”大鬍子解下衣袍,一揮,露出一身結實的肌肉。
“別啊,開個玩笑,那麼噁心的東西,我怎下得了筷子。”
話才落,“呲呲”,一條足足十人合抱的百足妖蛇攀上方舟,先是露出一個頭,再下一眼看去,它已經高高揚起半個身子,那在空中揮舞着的千百觸手嘀嗒着綠色的粘液,腹部的一隻隻眼正貪婪地凝視着甲板上的每一個人。
水晶幕牆上印上一個個沾着粘液的圈,那是百足妖蛇觸角上的吸盤留下的。
觀景廳有膽大的低階修士想要上甲板觀賞戰鬥,奈何被守着木梯的衛兵攔住,只好悶悶地回來。
方舟的甲板上,聖武境修士們見到這麼大一條妖蛇,有的不自覺地退了數步,有的抱臂準備看出好戲,而其中也有走出一位青年,開口說道:“船長前輩,這條聖武境的妖蛇就交予晚輩,我想要煉製的兵器正好少了兩種材料,一種,便是這百足妖蛇的骨粉。”
青年着一身水色窄袖長衫,長髮隨意披散,微微握拳的右手環繞着一圈圈藍色的氣息。
聖武境修爲,自然之力爲水,與那妖蛇也算是旗鼓相當。大鬍子一眼便估算出了青年的實力,點點頭道:“勇氣可嘉,就交給你。”
話雖講了一堆,但也就幾個呼吸之間,大鬍子轉身就走,這在百足妖蛇眼裡是極爲挑釁的動作。
“吒”,百足妖蛇俯身疾衝,張開的血盆大嘴散發着令人作嘔的氣息。
河魚與生俱來的土腥味、腐肉殘渣隔夜的臭味、腐蝕粘液的刺鼻酸味,混雜在一起。
就在百足妖蛇那大嘴投下的一片黑影正蓋住大鬍子之時,只見河洛右手一揮,凝聚已久的藍色氣息瞬間飛向妖蛇。
“噗”,沉悶的一聲,百足妖蛇大嘴一合,倒是咬住了一顆晶瑩的水球,眼巴巴地看着到了嘴邊的美味遠去。
這水球端的是堅韌,竟在百足妖蛇恨恨地咬牙切齒下不破裂。
百足妖蛇見無法咬碎口中物,只好又吐了出來,一甩腦袋,看向這插手的青年。
打擾它用餐,怎能忍。
“呲呲”,身軀立起,千百根觸手齊舞,一道道無形的音波震盪開來。
帆布無風抖動,桅杆搖晃。
別說是正對着百足妖蛇的河洛,就連離得遠的其他聖武境修士也是腦子亂成了一灘漿糊,五感失守,若是此刻有人偷襲,不用太高境界,只要能夠破了他們的真氣防禦,他們就都成了一堆冰冷的屍體。
獵食音波,正是百足妖蛇一族的天賦。在獵食的日子裡,它們會將身子埋在河底的淤泥中,等獵物靠近,立馬揚起淤泥,將河水攪得渾濁,而快速舞動的觸手產生的音波,早早將不知往哪逃的獵物震得暈頭轉向。
在河中的時候,此招威力更爲可怕,實力稍微低一些的其他妖獸,會直接被震得腦子炸掉。
而百足妖蛇也因此有了一個別稱,不食腦者。
河洛一時間聚不起注意力,就連雙目所見也是一片迷濛。
百足妖蛇掠近,一口將他吞下,而音波也隨着觸手停止舞動而消失。
回過神的衆修士以爲一個自大的聖武境修士就此殞命了,誰知百足妖蛇的腹部漸漸鼓脹,而那一隻隻眼也是扭曲的不成樣子。
“啵啵啵”,令人作嘔的一幕發生了,眼皮裂開,如果那包裹着每一隻眼的皮可以算作是眼皮的話,百足妖蛇腹部的一隻隻眼珠脹得脫離眼皮飛了出來,留下一個個流着膿液的孔洞,密密麻麻。
一個聖武境躲閃不及,一隻眼珠恰好撞在他的鼻尖,因爲粘液的關係,竟穩穩地沒有掉落到地上。
他鬥雞眼地凝視着鼻尖那個圓乎玩意兒,而那隻眼珠子也在看着他……
“去你孃的。”他大喝一聲壯膽,正要伸手摘下鼻尖的眼珠子扔遠,誰知那眼珠子竟趁着他張嘴的功夫,一個翻滾鑽進了他的嘴裡。
“咕嚕”,鬼使神差的,他竟下意識地將眼珠子嚥了下去。
“嘔嘔”,那股噁心的味道還在嘴裡徘徊不去,他伸手按住舌根,想要催吐。
百足妖蛇痛苦地扭着身子,突然,“嘭”的一聲,腹部炸開,一團水球滾了出來,落在地上還彈了兩下。
“啵”,水球破開,河洛從其中緩緩走出,喃喃道:“差點着了它的道,還好留着一手。”
腹部裂開的百足妖蛇發了狂,竟自行碎裂爲一段段肉塊落在方舟的甲板上,那兩頭斷裂處,骨骼清晰可見。
正當衆修士莫名所以時,一段段肉蠕動起來,骨骼之中的斷筋緩緩扭曲,竟自行糾纏結合,而一段段肉慢慢地變成了一條條比原先小很多的蛇。
這就是我爲何需要百足妖蛇的骨粉了,它的骨頭中蘊含着強大的擬化能力,若是作爲輔材加入水性兵器中,那麼,以水本就有的柔性,這樣鍛造出的武器可以千變萬化,可以自我修復,只要不是承受太過霸道的力量,就不會損毀。河洛嘴角有着笑意,就好像夢寐以求的武器已經到手了一樣。
大鬍子雖然覺得事態發展的有點和自己想的不一樣,不過既然將斬殺百足妖蛇的事交給了晚輩,那自然是要相信晚輩的能力的。等真的收拾不了,再出手將殘局掃乾淨不遲。
“呲呲”,千百條妖蛇尾巴一竄,齊齊撲向河洛。
看着鋪天蓋地的妖蛇飛來,河洛並未顯得太過緊張,倒還有點躍躍欲試的興奮。
一些聖武境修士喃喃:“這是哪個門派的聖武境,都不知道害怕的嗎?這場面就算是兩個我,都不一定能應付啊。”
“就讓你們見識一下,霸道的力量。”河洛透徹的雙眸閃過藍色的光華,右手伸直,掌心朝天。
一縷縷無暇且縹緲的藍色氣息從大河析出,飄上方舟,聚在河洛的手心,緩緩旋着,旋着,自心部開始一瓣一瓣綻開一朵閃着璀璨藍芒的蓮花。
“洛水怒蓮!”
河洛右手向前揮落。
只見那透亮的蓮花緩緩旋着,旋着,就那麼旋過千百條妖蛇。
天空頓時下起了紛揚的血雨和碎骨肉末。
本還悠閒地躺在欄杆上的傢伙見此,坐了起來,饒有興趣,讚道:“水,可柔可韌可利如鋒,這小子,有點意思,讓我想起了當時乾院的一個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