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寬大的落地窗前,子軒靜靜的站着,望着樓下來來往往的車輛和人發呆,他好像很喜歡這樣站着。

咚咚——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將發呆的子軒拉回現實中,他緩慢的轉身。

“有事嗎?”冷冷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他走到辦公桌前坐下,低頭看着桌上的文件。

“你就是這樣對你的母親說話的嗎?”

她是藍子軒的母親也是藍宇集團的總經理,美麗而高貴,商場上的女強人,卻是婚姻的失敗者。丈夫的背叛曾讓她失去活下去的勇氣,看着剛學會走路的兒子,她差一點帶着他離開人世,可是天生的不服輸讓她活了下去,而且有了現在的一切。但是儘管有了這一切也不能溫暖她冰冷的心。

“你要我如何對你說話?”他反問,目光冰冷而倔強,他恨她,爲了她可憐的自尊心,他放棄最心愛的女孩,要他如何面對這樣的母親,他曾經那麼愛她,可現在卻只有恨,甚至不想看見她,又要他怎樣對她和顏悅色。

薛琪走上前一把扯過他手中的文件,憤怒的說:“我在跟你說話,你就給我認真的聽。”

他冷冷的笑,疼痛在心底蔓延開來,她真的很自私。

“是你要我學着管理公司的,我現在在學習,你還想怎樣?”

薛琪看着憤怒的兒子,他的眼睛越來越像那個男人了,她突然很想笑。

“爲了一個配不上你的女孩子,你竟然恨你的媽媽,真是個好兒子!”無力感瞬間涌變全身,心更加冰冷。

子軒突然安靜了,她很辛苦吧!爲了這個所謂的家,她付出了她的青春,可是爲什麼她不能接受子夏,她有什麼錯?

“你來就是爲了說這個嗎?”語氣溫柔的很多,也許他不該這麼生氣。

“下個月你就和靈玉結婚,沒有你選擇的餘地。”她的語氣鑑定不容拒絕。

又是這樣安排他的生活,他不是木偶,他真的忍無可忍了。

“我的婚姻我自己決定,不勞你費心,而且就算是結婚也不會是趙靈玉,她還不配。”他靜靜的說完轉身離開,冰冷的話語讓薛琪呆立在原地,他這是什麼態度,難道那個林子夏就配嗎?

“你給我站住,我是你媽媽,你的婚事由我決定,你只能聽。”難道連兒子也不理解她嗎?

他轉過身,看着母親的眼睛盡是傷痛:“因爲你是我媽媽,所以我尊重你,你讓我離開子夏,我做了,你讓我管理公司,我也沒說什麼,可是爲什麼連我的婚姻你也要干涉,既然我是個不能自由的木偶,你爲什麼要個哦我生命,爲什麼不讓我在車禍中死掉?”

他痛苦的瞪着她。

看着兒子痛苦的眼睛,她猶豫了,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她沒有在說話。

“我要找自己的幸福。”他轉身離開,留下薛琪呆呆的看着地面。

“我不配,那麼她林子夏就更不配。”躲在走廊一角的趙靈玉聽到了他們所有的談話,她憤怒的看着離開的子軒:“林子夏,我的痛苦會讓你加倍償還。”

她緩緩地拿出手機,快速的按下一串數字:“立刻給我查出林子夏所有的資料,我會給你她的照片。”

合上手機,嘴角勾起,我得不到的人別人也休想得到。

靜靜的走在校園的樹林裡,樹木的葉子幾乎落盡,放眼望去,竟是如此蒼涼,在這個樹林的他曾決然的告訴她,他已經訂婚了,從那一刻起她的心似乎已經死掉了,痛過之後就不會在痛了,有的只是一顆冷漠的心。

“喂,想什麼呢?這麼入神,叫你那麼久都沒有聽到。”阿黎的突然出現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淡淡的笑:“沒想什麼啊!”

“沒想什麼,就沒聽到我叫你,要是想什麼了,是不是連我是誰都不認識了。”阿黎驚呼,這丫頭又在胡思亂想了。她跳到子夏左邊,把凍的通紅的小手放在嘴邊吹氣,天已經很冷了。“是不是想姐姐了?”

“嗯,姐姐去法國兩個月了,不知道能不能適應那邊的生活。”她說謊了,因爲不想她擔心,可是提到姐姐她確實想她了。

“你們不是每天都有聯繫嗎?何況還有阿浩哥,雖然我也想她了,呵呵!”阿黎似乎在安慰子夏,可是自己心裡其實也是很想她的,想打這裡,她心虛的吐了吐舌頭,其實她知道子夏不只是擔心姐姐,還有那個人,那個被她視爲比自己生命還要重要的人。

她只是淡淡的笑着並沒有說話,可是心裡總有一絲不安,是自己想太多了吧!她有些無奈。

“哎!子夏,你看!”

順着阿黎的目光,她看到趙靈玉怒氣衝衝的朝這邊走來,這個女人已經兩個月沒來上課了,而那個人也一樣,是在爲婚禮做準備吧!可是她看起來好象不是高興的樣子。

子夏漠然的看了她一眼準備繞過她。

而她卻擋在她面前,原來她是衝自己而來,她無奈的笑。

“林子夏,你這個賤人!”

一巴掌甩在子夏臉上,她的臉被打的側過去,白皙的面容上五個指印鮮紅的刺目。

“趙靈玉,你幹什麼打人啊?”阿黎拉過子夏,看着她臉上已經開始紅腫的指印。

臉上火辣辣的疼,血絲從嘴角滲出。

“關你什麼事?你滾開!”一把推開阿黎逼近子夏。

“林子夏我告訴你,不要以爲有張漂亮的臉蛋就可以爲所欲爲,我不會放棄的。”趙靈玉狠狠地說,她恨不得讓眼前的女人立刻消失,她討厭看到這張臉。

看着眼前憤怒的女人,突然很想笑,她淡淡的笑:“你會不會放棄和我沒有關係吧!你這樣撒潑會影響你趙家的名譽的,你大小姐的名聲就這麼不值錢啊?”

她爲什麼不生氣,她的鎮定讓人害怕,明明剛剛纔被打啊!難道她根本就不在乎子軒嗎?怒火加速升級。

“不要以爲你裝作什麼都不在乎我就會放過你,子軒是我的,就算我得不到你也別想的到。”她氣的臉色發青,手緊緊的握着,身體也在不住的顫抖。

原來是爲了他,難怪會找她的事,她輕輕的走近她:“我也告訴你,我跟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你剛剛打我,我不跟你計較,但是你給我記住,我林子夏不是你想欺負就能欺負的,能不能留住他是你自己的事。”

“你——”看着她淡定自若的樣子,她快要瘋了:“我不會放過你的,我們走着瞧!”

說完,她快速的離開。

“子夏,你就這樣讓她走啊?她這樣欺負你,而你......”阿黎很是內疚,看着朋友被欺負卻只能看着,小心翼翼地用絲巾擦拭她嘴角的血,眼淚一顆一顆的滾落。

“傻瓜,我沒事,不要哭。”她輕輕的擦去她眼角的淚水。

子夏若有所思的望着樹林深處,她不會再和子軒在一起了,他們的一切只是過去,過去的一切就讓它過去吧!

樹林中一抹白色的身影向這邊走來,這個身影她一輩子都不會忘,她望着她越來越近的身影,心止不住的亂跳,身體也不住的顫抖,像大風中斷了線的風箏,看着好友越來越蒼白的臉,阿黎緊皺着眉頭,難道......

他走近她,幽藍的眼睛溫柔的望着眼前的女孩。

“子夏,對不起。”他伸手抱住眼前的顫抖的女孩。

她被他抱着,本應該有的溫暖被冰冷代替,她伸手推開他。

“子夏,是我不好,我不該說不認識你,不該用那樣的話來傷害你,原諒我好不好?”握住她的手,指尖依舊冰涼。

“原諒?你說讓我原諒你?”她輕輕的說,眼神卻是冷漠而決然的,她抽回手走到子軒身後 :“要我原諒你什麼?根本就沒必要。“

子軒僵硬的站在那裡,心彷彿被掏空一般,可是他知道錯了,難道不應該在給他一次機會嗎?

“我知道,我對你的傷害不是一句對不起就可以解決的,可是,能不能在跟我們一次機會。”他聲音顫抖,緊握的雙手指骨蒼白。

風吹起她的長髮拂在他衣服上,他低頭看着拂動髮絲,鼻翼間似乎有她淡淡的檸檬的髮香。

沉默——

空氣窒息般的壓抑。

不知什麼時候,天空中飄起了雪花。

潔白美麗的雪花靜靜飄落。

樹林中的三人彷彿雕塑般靜靜的站着。

女孩美麗,男孩帥氣。

好美麗的畫面。

子夏心痛極了,她轉過身,失神的望着此時更加幽藍的眼睛,她看到了他的心痛,腦海中閃過無數紛雜糾纏的情緒,幸福、憐惜、無措......

“我們回不到過去了。”她痛苦的說,低下頭避開他的目光,哪裡有太多的痛苦和不捨,她不敢直視。

心痛讓她忍無可忍的重重握住她的肩膀:“爲什麼回不去?我們還是我們啊!”

望着他冰冷俊美的面容,子夏有些失神,真的可以忘記嗎?昔日裡在他懷裡撒嬌耍賴的情景清晰的彷彿昨日發生,她還愛着他,深深的愛着,她可以做到忘記他嗎?脣角一抹苦澀,又低下了頭。

“看着我!”

他逼她擡頭:“你還愛着我,對嗎?我們可以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似是在懇求,聲音裡透出他心底的脆弱。

雪越下越大,周圍的樹上覆蓋一層白白的雪花。

然而望着子軒的眼睛又黯淡下來,不可以的,她不想在重複以前的生活,就像藤蔓緊緊纏在大樹上,一旦失去了大樹,藤蔓只有慢慢的等待死亡。

握緊手指,子夏避開子軒逼視的目光,忽略掉心底的抽痛:“我不愛你,也不想愛你了。”聲音飄蕩在空氣裡,目光飄向更遠的地方。

“啊!”阿黎低呼,這是不可能的,望着子夏蒼白的臉色,她在想什麼呢?

胸口陣陣冰冷,脊背漸漸僵硬,目光寒冷:“爲什麼不想愛?你的一句不想愛就可以抹殺掉我們的愛情嗎?|

“過去?你跟我提過去,是誰將過去抹殺掉的,是你藍子軒。”慢慢的,她吐出這句話轉過頭走開。

“子夏,你去哪?”阿黎叫她,可是她並沒有說話。

“子軒,我不明白你爲什麼要這樣做?一會不認識一會又說認識,真搞不懂你。”說完,她也走了。

靜靜的,他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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