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乳白色的三層別墅裡,燈火通明,所有的賓客齊聚一堂,三三兩兩地站在一起聊天,柔和的音樂在大廳裡迴響。

白色的蕾絲窗簾輕輕地飄蕩,身穿黑色西裝的藍子軒端着酒杯靜靜地望着已經完全黑下來的天空。她應該知道今天是他的訂婚典禮吧!她會不會難過,想自己一樣的心痛?他苦笑,她說祝他幸福,那她應該不會痛纔對,心在胸腔裡撕扯,仰頭將杯中的酒喝盡。

一身白色晚禮服的趙靈玉美麗的像只白天鵝,她端着酒杯看着窗前靜靜佇立的人,輕輕地向朋友說了句什麼,便向窗前走來。

“子軒,典禮要開始了,我們過去吧!”附在他的肩膀上,她笑得嫵媚。

他看了看滿堂的賓客,又看了看手中的酒杯,便隨着趙靈玉走入人羣。

大廳的中間是一座美麗的硃紅色的旋轉樓梯。而在這棟別墅裡最耀眼的地方就是水藍色的玻璃地板。玻璃並非藍色,只是在整個地板下都注滿了藍色的水,各種各樣的魚兒游來游去,站在地板上猶如站在海上面,玻璃地板在吊燈的照射下發出各種不同顏色的光。

在大廳右側的長桌上,一隻玻璃粘合的鳳凰展翅飛翔,晶瑩剔透。旁邊擺滿了各種精美的食物。

這時,舞臺上的燈光突然更亮了,所有人都知道,主角要登場了,紛紛轉頭注視着。

一箇中年人緩緩地走上舞臺,滿臉笑容的注視着在場的所有人,略微發福的身體依然透着年輕時的風采。

“各位親朋好友。”他清了清嗓子,對着麥克風說。“很高興大家能參加我兒子子軒的訂婚典禮,呵呵,希望大家可以玩的開心,越盡興越好。”

臺下一片掌聲。

這位中年人正是藍子軒的父親藍氏集團的董事長藍英亭。想要攀高枝的人很多,無論是哪個層次的人都想借用這些高層人士舉行的聚會或者什麼來給自己找機會混入上層社會,自然的只要人家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可以引來一片的掌聲。

在藍英亭的身後,趙靈玉親密的挽着藍子軒的手臂,臉上帶着幸福的笑容。

悠揚的音樂再次響起,飄蕩在大廳的各個角落,賓客們紛紛落入舞池,翩翩起舞,裙角飛揚。

沒有人注意角落裡,一抹白色的身影靜靜地注視這一切,眼神空洞,心狠狠的撕裂,她知道薛琪請她來的目的就是要讓她徹底死心,她以爲自己不會來,可是身體似乎不受控制,等她發現時,自己已經站在別墅門前了,也許只有親眼看到了,纔會讓自己徹底死心,她這樣告訴自己。

“這位漂亮的小姐,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林子夏微怔,淡淡的青草味鑽入鼻孔。

她微笑,將手放在他攤開的掌心裡,他的手依舊溫暖。

“你還真來了。”他在她耳邊低語。

“因爲知道你會來,而我又幾天沒見你,想你了,所以就來了啊!”她輕笑,曖昧的說道。

他微怔,雖然知道她只是開玩笑,但心裡還是很開心。他咧嘴:“聽到這句話我應該開心纔對,可爲什麼我會覺得失落呢?”

“希晨哥,在國外幾年,你竟然學會奚落人了。”她不滿的撅起嘴巴,眼睛卻是飄向另一邊,這是的他應該很開心吧!

“呵呵!”他輕笑,“是她吧?”

林子夏擡起頭看着歐陽希晨漂亮的眼睛,微微的點點頭。

“她還是那麼強勢,真不知道藍伯伯是怎麼忍受她這麼多年的。”歐陽希晨嘆息的搖了搖頭。

在林子夏轉過頭的瞬間,藍子軒的目光卻落在了她身上,眼裡盡是疼惜。

歐陽希晨不再說話,帶着她慢慢的旋轉。

突然——

林子夏感到放在腰間的手用力將她推了出去,就在她覺得快要摔倒的時候卻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淡淡的檸檬香味縈繞鼻尖。

這味道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味道。

眩暈過後,她對上一雙幽藍的眼睛。

“子軒!”她低呼。

“恩!我在。”藍子軒笑得妖媚。

轉過頭,看見歐陽希晨略帶深意的笑容和趙靈玉憤怒有無可奈何的眼神。

趙靈玉只能看着子軒抱着子夏在舞池中旋轉,他看子夏的眼神溫柔似水,而他看自己的眼神從來都是冰冷的,恨意在心中漸漸涌起。

“準新郎怎麼可以抱着別的女人跳舞,還是換回來吧!”她抽身想要離開。

放在她腰間的手用力將她的身體扳回來:“我沒有同意你走,就不會讓你走。”

“我不想成爲第三者,而且你們雙方父母都在,這樣做不好。”子夏輕笑。

看着她的笑容,他不知道是不是應該高興。

“你會原諒我嗎?”他低語,似是在懇求。“你會原諒我的,對嗎?”

她不語。

將目光投向歐陽希晨,他對她點頭,用眼睛告訴她要忠於自己的內心。

她轉過頭看着子軒幽藍的眼睛,那裡有太多的悲傷,她不忍再看,低下頭說:“你並沒有錯,所以不需要我的原諒。”

“不,我有錯,我不應該裝作不認識你的,我知道我深深地傷害了你,子夏。告訴我要怎麼做,你纔會原諒我。”

他緊張的看着她,如果她不原諒他,那無論他做什麼都是沒有用的。

“你真的沒錯,我知道你是爲了保護我,所以不必再責怪自己。”她看着他笑,希晨哥說的沒錯,應該忠於自己的內心,對,沒錯,忠於自己的內心。

“那你的意思是……”他欣喜的說道。

子夏笑着點了點頭,鬆開手離開舞池。

趙靈玉快速回到子軒身邊:“她對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他低頭走開,連看她一眼都沒有。

而大廳裡的幾位長輩早已看到這一切。

“軒兒,今天是你和靈玉的訂婚,你怎麼可以和別人跳舞呢?”

端着酒杯地子軒望着眼前美麗的女人。

“媽,我的事,你還要管多久?”手指緊緊地捏着酒杯壁,指骨發白。

“你是我的兒子一天,我就要管一天。”薛琪看着酒杯說。

“媽,人的忍耐都是有限的,不要逼我好嗎?”他的眉頭皺的深深地。

“你不要逼我纔對。”薛琪狠狠地說。“她和她媽媽一樣都是狐狸精。”

“我不許你這樣說她。”他真的被激怒了。

爲什麼上一代的恩怨一定要牽扯到下一代呢?

“只要我在的一天,你們就永遠不可能。”說完,她轉身離開,在她走出幾步後又轉身說:“如果你執意要和她在一起,那麼我也不敢保證我不會做出什麼事來。”

靜靜地,他不再憤怒,放下手中的酒杯,他走向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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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朋友。”他的聲音從麥克風裡傳出來,還是那麼的好聽。

所有的賓客都注視着臺上帥氣俊朗的男孩。

令人炫目的燈光在他周身灑下一圈圈的光暈,像童話中走出的王子,令人不敢正視,卻又忍不住要多看幾眼。

角落裡,正在交談的子夏和歐陽希晨也被聲音吸引。

子夏注視着舞臺上的子軒,有種不好的預感讓她害怕。

“不好意思,可能今天要讓各位白跑一趟了。”他不好意思的向賓客鞠躬。

“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啊!”

……

人們開始議論紛紛,各種猜測在大廳中傳開。

“請大家安靜,我和趙小姐的訂婚本就不是我的意願,所以我在此宣佈我們的訂婚取消。”

“什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賓客們更加喧鬧起來,但又都礙於藍家和趙家的地位而不敢多言,紛紛放下酒杯或者點心陸續的離開大廳。

一時之間,大廳裡的空氣安靜的壓抑。

角落裡,子夏安靜的站着,微風吹起她白色的裙角,挽起的頭髮一縷髮絲不經意的滑落,拂在她雪白的頸項。

空氣壓抑的令她不安,雖然知道他的決定是爲了自己,可是擔心更勝心中的驚喜。

“希晨哥,我想離開。”她輕聲的對身邊的歐陽希晨說。

看着她略顯蒼白的臉,歐陽希晨點點頭:“好,我們馬上離開。”

歐陽希晨摟着她的肩膀,像大廳門口走去。

“等一下!”

他們停下腳步,看着向他們走來的薛琪。

小琪……”藍英亭在後面叫她。

子軒跳下舞臺跟在她身後。

看着薛琪滿是恨意的目光,她很不理解,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讓她這麼討厭她,不,應該是恨纔對。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把子夏的臉打的側了過去。

她閉了閉眼睛,緩緩地調整呼吸,嘴裡一絲腥甜。

“媽,你怎麼可以打她?”子軒心疼的看着她嘴角滲出的血絲。

子夏看着他說:“沒關係。”她轉過頭看着薛琪說:“薛阿姨,我一向都很尊敬您,可我不明白,您爲什麼這麼恨我?”

“想知道,就去問問你死去的媽媽。”

媽媽!彷彿一記雷在耳邊響起,震得耳膜轟響。

“薛阿姨,我知道你恨我媽媽,可是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您又何必耿耿於懷呢?”

林子夏的睫毛輕輕顫抖,面容更加蒼白,她對媽媽的瞭解太少,每次只要想到媽媽,就會覺離她好遠好遠,遠到她害怕的顫抖,可是對於媽媽是藍伯伯的初戀情人這件事她不覺得有錯。

“我耿耿於懷?你媽媽事狐狸精,有些事過去了,我不想重提,但是你想和子軒結婚,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她的眼睛似乎就要着火。

“媽,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麼難聽。”藍子軒無奈的看着他的媽媽,他不知道有這樣的母親是不是幸福。

“難聽?你爲什麼不問問你爸爸,當初她的行爲有多難看呢?”

那一刻所有的人都怔住了,一直在爸爸懷裡哭泣的趙靈玉也停止了哭泣。

藍英亭終於忍無可忍,他快步走過來,拉過撒潑的薛琪:“你鬧夠了沒有?早就告訴過你孩子們的事情,讓他們自己決定,你偏不聽,現在鬧的兩家顏面掃地,你很開心是不是?”

“開心的人是你吧?找到了周瑩瑩的孩子,你應該興奮異常吧!”

“夠了!瑩瑩已經死了,你能不能放過她的孩子?”藍英亭皺着眉頭,眼睛中透着疲憊。

“心疼了是不是?原來你還記着那個狐狸精啊?”

啪——

又是一記耳光。

“你打我?你竟然爲她打我。”薛琪忍着淚水吼道,完全沒有了平時的高貴姿態。

“我早就解釋過了,我們什麼也沒有,是你自己一直疑神疑鬼的。”

薛琪不在說話,她冷冷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子夏、軒兒,你們要是彼此喜歡就好好的在一起,不要爲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分開,別做讓自己後悔一輩子的事。”藍英亭意味深長的說,他的心裡一定在想着瑩瑩溫柔的樣子吧!

“是的,爸爸,我們會珍惜彼此。”

“英亭,這本是你們的家務事,我們不便留於此,但是希望你們可以好好解決,給玉兒一個說法。”趙偉安慰着哭泣的趙靈玉。

“實在是對不起,孩子們的感情,我們是無法插手的,但是我會盡快給你們一個說法的。”藍英亭歉意的說着。

趙偉帶着趙靈玉離開。

趙靈玉淚光閃閃的眼睛不捨的看着藍子軒,就差一點,藍子軒就是自己的,都是林子夏。她掙開父親的手,大步向這邊走來。

她冷冷的看着臉色蒼白的林子夏:“子軒是我的,你得不到他。”

林子夏看她一眼,就轉過頭不理她。

趙靈玉憤怒的離開,她恨不得狠狠的在她臉上劃兩刀,只是在長輩面前,她還不想成爲潑婦。

靜靜地呼吸,她讓自己鎮定下來,看着薛琪說:“薛阿姨,因爲我媽媽所以你否定我,我不怪您,但是,我不會在放開子軒的手,除非……”

她將目光轉向藍子軒。

他的眼神由開始的驚訝變成驚喜:“除非什麼?”

她輕輕地扶開擋住眼睛的頭髮淡淡的說:“除非你不再愛我。”

歐陽希晨微笑,心底卻陣陣的抽痛,他們還是會在一起的。

“子夏,你說的是真的嗎?”他開心的像個孩子。

林子夏微笑的點頭。他伸手將她擁入懷中。

“我一輩子都會愛你的。”

藍英亭會心的笑了,眉宇間依然透着他年輕時的英俊瀟灑。

薛琪笑了笑說:“你們都會後悔的。”這個林子夏是她看着長大的,她骨子裡的倔強她是知道的,只是她相信他們一定會後悔的。

“子軒,我累了,我想回家了。”

“好,那我送你。”

“不要了,你還是先陪陪你媽媽吧!讓希晨哥送我回去吧!”她擡起頭微笑的說。

“好吧!”他笑着對歐陽希晨點了點頭。

銀白色的奧迪寂靜的奔跑在華燈初上的都市街道上,各色霓虹燈交錯的在夜色中閃爍光彩。

奧迪車裡。

“真的決定重新在一起了嗎?”

歐陽希晨輕聲的問道。

“你把我交給子軒的時候不就是希望我們和好嗎?”她不答反問。

歐陽希晨輕笑。

“希晨哥,你相信我時個快樂的女孩嗎?”

“快樂?”歐陽希晨轉過頭快速的看她一眼。“我相信,有子軒在你就是快樂的。”

林子夏微笑着沒說話。

推開客廳的門,子夏悄聲地進來,看着捲縮在沙發一角睡着的姐姐,有種滿足感溢滿心間。

“姐。”

她輕輕地搖醒她。

Wωω ▪тt kΛn ▪¢ ○ “子夏,回來了。”

“怎麼不會房裡睡呢?着涼怎麼辦啊!”子夏帶着責備說道。

接下來,子夏將發生在典禮上的所有事都告訴了姐姐。

“那你們就和好了?”

“是啊!姐,我們好像是在演電視劇,呵呵!”子夏開心的笑了。

“如果阿浩知道了,也一定會很開心的。”子露摸着自己的小腹說。

“呵呵,我當然會很開心的,看你們說的那麼開心,我當然也開心了。”尹浩一邊換鞋一邊說。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怎麼沒聽到呢?”子露接過他手裡的衣服掛在衣架上。

尹浩走到子夏面前,他靜靜地看着她:“好好生活,不要再讓她爲你擔心。”

“恩,我會的。”她輕笑。

手機突然響了,她打開手機看到是子軒的短信。

“寶貝,晚安。愛你!”

她開心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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