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如果這不算愛(中)
晉江獨家發表,謝絕轉載~
初陽乍現,嫣紅的光芒纏在染水的綠葉間,一片晶瑩而汪汪的溼潤的綠色,彷彿泛着清波的水面,一日伊始。
蘇曼畫是在客臥的牀上醒來的,日光從窗外透進來,她不習慣地擡頭覆在雙眼上,接着又翻了個身,可是枕畔的涼意讓她倏然清醒。
他又不在了。
心裡不禁有些悵然若失,這是第多少個沒有他陪着自己一起醒來的早晨了?蘇曼畫抓了抓頭髮,身子有些酸,估計是昨晚在書房的小沙發裡窩太久了,那個時候她意識朦朧,隱約知道他回來了,後來一陣炙熱的吻後,她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大概他是真的忙吧?蘇曼畫在心裡安慰着自己,要操持那麼大一個公司,上行下效,雖然人前光鮮,但背後付出的努力,也只有她知道了,高處不勝寒,莫不是一種高貴的悲哀?
如果可以選擇,相比現在,她更願意擁有一份安穩的生活,一個相愛的人,一個可愛的孩子,平凡的幸福,沉浸在美好的想象中,蘇曼畫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手竟然輕輕摸在小腹上,忍不住輕聲笑了出來。
孩子是上帝的恩賜,不可強求。
回到主臥,蘇曼畫驚異地發現裡面的大牀換了新的,連牀單也換了,她壓下心裡的詫異,進浴室梳洗。
等一下再問楊嫂好了。
“少夫人,”蘇曼畫敏感地察覺到今早的楊嫂也有些異常,眉頭緊蹙,顯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連說話也是支支吾吾的,“大概是少爺不喜歡那牀……”
這個理由連她自己都難以說服,楊嫂心裡百般爲難,活了大半輩子還要對後生說這樣的慌,真是……不過又有什麼辦法呢?她總不能告訴她,昨晚有人半夜來襲,主臥的牀被槍射壞了,所以三少爺天還沒亮就通知人換了新的牀?
這種只能隱藏在黑暗中的事情,又怎麼能讓這個如白紙一般通透的女孩子知道?何況,楊嫂相信權鐸有能力處理好這件事,說出來也是平添擔憂,乾脆撒了個無關痛癢的小慌。
蘇曼畫自然不會想到那一方面去,她笑了笑,“哦,原來是這樣,我也覺得原來的牀太軟了,對脊背不好。”
這又要追溯到前不久他們去買傢俱,蘇曼畫看中了一張淺藍色的牀,然而,在那種被調戲得臉紅耳熱的情形下,她氣急敗壞說“不要了”,但這種欲蓋彌彰的心思怎麼會瞞過權鐸,當晚,那張牀就大搖大擺地放在了他們的臥室……
只不過,蘇曼畫偷偷吐了吐舌,半個月換一張牀,這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楊嫂見蘇曼畫沒有心生懷疑,倒是暗暗鬆了一口氣,“少夫人,您先出去等一會兒,我給您準備早餐。”
“好呀!”蘇曼畫笑着應道,眉眼彎彎的樣子顯得格外溫婉動人,“楊嫂,待會兒您教我煲湯吧,我下午要去公司一趟。”
其實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不過是想多一點和他相處的時間罷了,另一方面,其實蘇曼畫心裡也好奇他平時在公司都在忙些什麼,以至於在家的時間少之又少!
戴茜停好車,體貼地從蘇曼畫手中拿過食盒,“少夫人,我來拿吧。”
蘇曼畫本來想說“沒關係”,但想想還是放棄了,雖然只有短短時間的相處,但她對這個女孩子的好感越來越多,大概她也有私心吧,權鐸相信並安排在她身邊的人,她也願意選擇相信。
昨夜的偷襲又不能和蘇曼畫明說,但禁錮她的行動也顯然不可行,戴茜心裡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所以一直謹記權鐸的吩咐,寸步不離地跟在身邊,以防她有任何的閃失。
兩人各懷心思,一起進了電梯,戴茜直直地看着旁邊鏡面反射的清麗面容,心裡閃過許多念頭,唯有一個越來越清晰,她臉上那抹甜美的笑容,如果能夠一直保持下去,那該多好?
就算,到最後不能全身而退,至少……不要沾染她的雪白吧?
戴茜在心裡無聲嘆了一口氣,一切聽天由命吧,她也無能爲力。
從電梯出來的時候,蘇曼畫又遇見了上次那個誤以爲她是下屬而百般刁難的人事部副部長,出於禮貌,她還是露出一個淡淡的笑。
????原本想着上次不過是一面之緣,她一個小小的副部長哪能這麼輕易被記住,心裡默唸着只要避過就好,被蘇曼畫這一笑弄得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原地,不知道該走進去還是走出來,只能扯出一個不太自然的笑,“總裁好。”
蘇曼畫點了點頭,看着她這一副拘謹的模樣,簡直和上次的頤指氣使判若兩人,心中大概清楚她態度明顯轉變的原因,她第一次體會這種被仰視的感覺,似乎還不錯。
如果進一步關心一下她,會不會嚇得眼前這個人大驚失色,連臉上的脂粉都嚇掉一層?蘇曼畫壞心地想,還有上次和權鐸提議的年終獎,估計如果她知道了原因,一定會氣壞了吧?
一想起這個,蘇曼畫嘴角的笑容漸漸加深,脣邊的弧度越來越大。
???用力地吞了吞口水,這段時間她是親自領教過新上任的執行總裁果決狠戾的,想來他的妻子自然也不會弱到哪裡去,加上自己上次有眼不識泰山,無意中得罪了他們兩人,待在公司十幾年了,幾乎看透所謂的潛規則,所以一見蘇曼畫的笑,她嚇得腿都軟了,忍着發麻的頭皮,她忐忑地開口,“總裁,上次都是我……”
戴茜不清楚事情的緣由,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恢復了平靜,突然察覺到什麼,她皺了皺鼻子,不動聲色地往後面退了退,蘇曼畫察覺她的動作,回頭看了一眼,眼神頗爲同情。
看來,清新口氣的牙膏作爲額外的年終獎,還是很有必要呀!
“我還有事,”蘇曼畫憋着笑打斷了她的話,“就不耽誤?部長了。”
??原本準備好說辭,顯然沒有料到她有這麼一着,很生動地愣住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連連應道,“好,好的!”
秘書室的秘書是認識蘇曼畫的,所以她一路暢行,直接推開了執行總裁辦公室的門,戴茜爲了不妨礙這小倆口你儂我儂,找了個理由沒有進去。
權鐸原本正在講電話,聽到聲音擡起頭,俊臉上閃過一絲欣喜,無聲做了一個口型,“你怎麼過來了?”
蘇曼畫露出一個會心的笑,揚了揚手裡的食盒,慢慢走過去。
權鐸繼續通着話,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他只心不在焉地應着,熾烈的目光一直鎖着旁邊的人。
桌上擺了一小盆精緻的仙人掌,是上次她放在這裡的,似乎多日沒有澆水了,蘇曼畫俯身在滿是文件夾的抽屜裡翻出一個小噴瓶,直接裝了一小瓶喝過幾口的礦泉水,小心翼翼地澆起水來。
看着那雙纖柔白淨的小手一直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權鐸再也忍不住,直接伸手握了起來,裹緊在自己的手心裡,蘇曼畫掙扎了一會兒,發現是徒勞,於是無奈放棄。
“這件事你先去處理,我還有別的事,就這樣。”
聽了這話,蘇曼畫撇了撇嘴角,心裡腹誹着,估計那邊的人根本想象不到他們的權總聽起來語氣雲淡風輕的,其實,手上還對她進行着不爲人知的“獸行”呢!
權鐸結束了通話,修長的手輕輕捏了捏她又白又軟的手背,眉含笑意地靜靜看着她,“怎麼突然過來了?”
蘇曼畫故作酸溜溜道,““不可以嗎?”作勢要站起來,下一秒跌進一個溫熱的懷抱,額頭不小心撞在男人胸口上,有些疼,她皺了一張小臉,伸手揉了揉。
見她這樣,權鐸心疼不已,移開她亂揉一通的手,動作輕柔地幫她揉起來,聲音如沐春風般溫暖入耳,“當然可以,你過來,我開心都來不及!”
蘇曼畫享受着他的“服侍”,這才心情好了些,“我給你熬了湯!”
權鐸細細地摩挲着蘇曼畫的手背,用一種“怪不得”的眼神看着她,“以後這種事不必親自動手,讓楊嫂去弄就好。”弄傷了自己,他會心疼。
蘇曼畫其實也沒有別的意思,不過是一份遲來的心意,想要彌補昨晚的遺憾罷了,她努了努嘴巴,打開食盒,一陣清新的氣味散了出來,她貪婪地吸了一口,偏頭說,“熬了很久呢!所以,你待會兒一定要全部喝光哦!”
話音還沒落,脣邊便遞了一個小小的銀勺,蘇曼畫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張開了嘴,果然味道很清甜!她連連點頭,“嗯,好喝!”
大概是受蘇曼畫臉上的盈盈笑意影響,權鐸也心情大好,嚐了一口,果然味道不錯,看來三叔公說他的小女人有熬湯的天賦,也不是空穴來風呢!
於是,兩人你一口我一口,甜甜蜜蜜地互相喂着,很快,那湯便見底了。
任務圓滿完成,蘇曼畫打算回去了,剛站起來,見男人一臉不捨,猶豫了一會兒,她纔開口,“要不,我在那邊多坐一會兒?”
權鐸是很忙的,午休過後,短短的半個小時內已經有好幾個秘書進來彙報了,蘇曼畫不想打擾他工作,但又萬分珍惜兩人相處的時光,所以只能想了個折中的法子,能遠遠地看着彼此也是好的。
權鐸公務纏身,也無可奈何,只能點頭同意。
蘇曼畫坐着看了一會兒書,不經意擡頭瞥見不遠處男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而且似乎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了,她氣鼓鼓地走了過去,一連戳了他胸口好幾下,“權先生你不認真工作,你一直看着我幹嘛呀?”
死寂無聲,蘇曼畫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筆記本,上面正開着視頻,就是說剛剛自己那些類似“潑婦”的行爲都被別人看了去?她頓時窘得滿臉通紅,迅速閃到一邊去。
權鐸忍着笑意,淡定地對視頻裡一臉驚訝的男人說,“是內人,讓你見笑了。”
唔!蘇曼畫站在原地蹬了幾下,丟死人了!她甩甩裙襬,奪門而去!
權鐸終於笑了出來,他的合作伙伴難得一見他開懷大笑的樣子,忍不住嘖嘖稱奇,這權太太,可真是厲害啊!輕而易舉地把這樣一個清冷自持的男人磨了棱角,讓他終於有了尋常人的情緒。
蘇曼畫匆匆從公司離開後,沿着一條小徑走了一會兒,心中的鬱悶便消得差不多了,戴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緊緊地跟在她身後。
走着走着,蘇曼畫有些累了,看見前方臨湖處有一個別致的咖啡廳,便想着進去坐一會兒,反正平時也難得出來一次。
空氣裡瀰漫着淡淡的香氣,音樂悠揚,蘇曼畫愜意地喝着咖啡,一邊看周圍形形色`色的人。
佛說,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換得今生一次擦肩而過,那麼她和這些芸芸衆生,哪怕只是一面之緣,上輩子又曾結下多深的緣分呢?
她跟權鐸在今生有幸結爲夫妻,大概也是前世種下很深的因吧?
戴茜也在悄然觀察周圍的環境,掂量着似乎沒什麼危險,神色才鬆了鬆,目光又回到對面的人兒身上……
“戴茜,”蘇曼畫突然擡起了頭,眯了眯眼,語氣半真半假地問,“有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感覺你是權鐸派來監視我的!”
戴茜心中“咯噔”一聲,笑了笑,“少夫人,怎麼會呢?您想多了。”
其實哪裡是監視?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保護罷了,戴茜默默想,這周圍說不定還有不少三少的人呢!爲了保護她的安全,他不知道費了多少心力。
有戴茜陪着說話,時間也過得比較快,蘇曼畫也只是開玩笑,沒有非要探究的意思,聳了聳肩,繼續低頭喝咖啡。
半個小時後,戴茜去了洗手間,蘇曼畫察覺對面有人坐下,她擡起頭,入目是一個西裝筆挺的陌生男人,他禮貌而紳士地微微頜首,“請問這位美麗的小姐,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坐在你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