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和聞言,怔了怔,他大概沒有想到我竟然會知道了,他默默嘆了口氣,點了點頭,“是的,秀英!但是這並不是唯一的辦法,只要你願意,沒有孩子,你就可以活下來了。”
“湯大哥,即便沒有孩子,我也活不了幾年了。你曾經不是說過,我最多還有兩年的光景嗎?如今,一年馬上就要過去了,還剩一年,這一年之內,我一定會將孩子生下來的!即便是自後一刻,我也會選擇孩子!”
在我說了這樣一番話之後,湯和再沒有說什麼,他低垂着頭,沉默不語。我說道:“湯大哥,我還有一件事情請求你,你一定要答應我!”
湯和嘴角揚起一抹似有似無的苦笑,說道:“和我之間還說這麼多做什麼?你有什麼事情只要我能夠辦到的就一定替你辦到!”
我抓着湯和的手緊了緊,低聲說道:“湯大哥,我若是哪一天真的去了,你一定要替我照顧好春兒!你看她如今的樣子,我真的很擔心萬一我不在人世了,春兒要怎麼辦?她真的會有可能跟隨我離開!”
“這……”湯和有些猶豫,他說道:“若是別的事情我定然可以答應你,但是這件事情卻讓我有些爲難。春兒的身份不同,她是宮中最大的婢女,又是你身邊的貼身宮女。你若是哪一天真的不在人世,我怕陛下會讓她跟着你陪葬!”
“咳咳咳……”我又咳嗽了起來,湯和連忙又替我順了順背,而後我說道:“湯大哥,陛下他不會的!我敢保證!這是我唯一求你的一件事情,也是我最爲放心不下的事情,難道連這點你都不能答應我嗎?”我死死的拽着他的衣衫,再次說道:“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有事!我不奢求你,也不會再勉強你去收了她,我只想你替我照顧她!就這一點請求你也不肯答應嗎?”
湯和此刻看到我如此模樣,他的心也跟着痛了起來,如今,我都這般模樣了,這恐怕也算是我的最後的心願了!
他艱難地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好,我答應你,無論以後怎樣,我一定會替你照顧好她的!你放心吧!”
在聽到他的肯定答覆之後,我也終於鬆了口氣,安下了心,拽着他衣衫的手也鬆了開來,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如此,我也算是安心了!”
湯和見我如此,他也鬆了口氣,說道:“秀英,你的身子如今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無論如何也得儘快回到皇宮,在那裡不僅有最好的設施,也有最好的大夫!到時候,我和御醫們聯手,或許還可以力挽狂瀾!”
我用自己尚存的力氣對着他擺擺手,說道:“湯大哥,你就不要再在我身上花費心思了。如今我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夠將這個孩子保住!不過既然你說回到宮中對我的病情有利,那我們便走吧,回去之後,一切該結束的也要結束了!”
我想此刻我的臉『色』一定是異常的慘白,不然湯和也不會在看到我的臉『色』之後,面上的表情是那樣的痛苦與無奈。他的眼中埋藏着深深地痛楚,他緊緊握着我的手說道:“秀英,你放心吧,我一定會讓你平安無事的!雖然我不敢保證最終的結果,卻會如你所願!”
湯和在說完此話之後,便在外面叫了春兒回來。春兒回到馬車上的時候臉上依舊掛着淚痕,但是她卻什麼都沒有說,也許是說得太多了已經感覺到很無助了吧!她上車之後,擦掉了臉上殘留的淚痕,全心全意的照顧我,再沒有多說一句話。
湯和自此也開始悶不做聲,一直在外面駕着車。經過湯和對我的施針診治之後,我冰冷的身體已經開始逐漸回暖,再沒有了當初的寒冷。意識也恢復了過來,腦海裡面凌『亂』的片段也胡『亂』的拼湊在一起,很多事情才逐一清晰起來。
大雪依舊在下,下個不停,我知道我們還未曾進入京城境內,否則,我是斷然無法看到這雪景了。我掙扎着坐了起來,掀開車窗簾,看了看外面的景『色』,鵝『毛』般的大雪將整個世界銀裝素裹。
只是我的身子很是疲乏,我知道依着這樣的行駛速度,再過不久,我應該就再也看不到這雪景了。手緊緊地攥着車窗簾,心中是萬般不捨,卻又無可奈何。
終於,馬車行駛了五天五夜,在這五天五夜中,一直都是湯和一個人在駕駛着馬車,日夜行駛毫不停歇。這也讓我感覺到心中難過,這麼多日子,他是怎麼過來的,他即便有再好的體力,也經不起這樣折騰啊!可是我卻無法開口,若是一開口,是不是就會分了他的心神,也許,他如今靠的就是這一點信念吧!
漫長的日子終於結束了,在回往京師的路上,我再也看不到那些銀妝素裹的雪景,入骨已經是那種『潮』溼的寒冷。好在一直都有暖爐,纔不至於讓我忍受不住這種寒氣。
在到達皇宮門口的時候,我望着眼前這座巍峨的皇宮,想一想裡面有我最親愛的人,我的心情不免又好了起來,很快,我就可以見到夫君,見到棣兒了!
在湯和駕車將我送回宮之後,他便離開了。也許他是想要提前離開去看望他的家人吧,畢竟離開也有一段時間了。臨行前,他突然握着我的手,眼神中有着濃濃地不捨之情,他說道:“秀英,你放心,我一定會回來的!你一定要相信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一定會完成你的心願!”
他的話讓我非常的感動,我想,此生能夠結識一位這樣的大哥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雖說我一直未曾尋找過我的親人們,可我知道,我身邊的湯大哥就是我的親大哥,藍玉就是我的親弟弟,而春兒則是我的親妹妹!他們都是我最親最親的人!
春兒攙扶着我走到了我所住的寢宮內,裡面的東西都是一塵未染的擺放在原處。不多時,小蘭便進來了,她在見到我和春兒之後,對着我們二人躬身行禮“拜見娘娘,春兒姑姑!”
小蘭原先看到我和春兒回宮了,心中很是高興,然而在見到我如今虛弱的樣子之後,她頗爲驚詫,也頗爲憂心,在端詳了片刻之後,她關切的問道:“娘娘,您看起來臉『色』很差,要不要爲您傳太醫?”
我淺淺笑了笑,說道:“不必了,我沒事的!你去忙你的吧!”
春兒也跟着淺淺笑了笑,說道:“小蘭,娘娘我會照顧好的,你下去吧!對了,這馬上就要到晌午了,你去吩咐御膳房做一些既清淡又營養的東西給娘娘吃。這邊我離不開身!”
小蘭聽到我和春兒都這樣說,這才微微放心了下來,對着我們躬身行禮,說道:“娘娘、姑姑請放心,小蘭這就去吩咐御膳房!”說完之後,她便退了出去。
在小蘭走後,春兒將我扶回牀上躺好,說道:“娘娘,如今回到了宮中,我這心裡也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有了太醫,還有宮中這麼多人的照顧,想來娘娘的病情很快就會穩定住的!也請娘娘這段日子不要再『操』心了,萬事以腹中的孩子爲重。這次不同往日,一定得多加註意才行!而且這次,我會親自監督娘娘,絕不讓娘娘再費心思了!”
春兒一直都是如此,即便在這個時候,她依舊事事以我爲先,我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說道:“跟着我勞累了這麼久,你也趕緊去休息吧!我沒事的!這裡這麼多宮人,無論是哪一個都可以將我照顧的很好的!”
然而,即便我如此說了,春兒依舊沒有聽我的話,她還是很不放心,她說道:“娘娘,您就讓我守在您身邊吧,我真的不放心,除了我之外,沒人能將您照顧好!”
我正要再說她幾句,卻在這時,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聲音,“那麼朕呢?朕可以將皇后照顧好嗎?”
這不是夫君的聲音嗎?我心中一陣驚喜,離別了好久,終於又見面了,我試圖撐着身子想要坐起來,卻豈料這時,一雙溫厚的大手將我按回了牀上,他說道:“秀英,你莫要坐起來,躺着就好!”
而春兒這時也跪在了地上,對着夫君磕頭,“陛下恕罪,是奴婢不好,奴婢該死!”
夫君淺笑着斜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春兒,溫和的說道:“你何罪之有啊?你不是說除了你沒人能夠照顧好朕的皇后嗎?”
春兒自知失言,連連咋舌,說道:“陛下,是奴婢一時失言!還望陛下恕罪!”
我生怕夫君責罰她,連忙替她求情,“陛下,春兒只是擔心我,一時失言,還望陛下開恩!”
夫君淡淡一笑,臉上帶着戲謔的表情說道:“朕何時說過要責罰她了?你們兩個人都想到哪裡去了?”
這時,我才知道夫君方纔只不過是在嚇唬春兒,並沒有任何責罰之意。而我們兩個人都想歪了。想到這裡,我們三個人都笑了,而春兒更是鬆了口氣。她鬆氣並不是因爲夫君沒有責罰她,而是知道這皇宮裡除了她以外,還能照顧好我的就是夫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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