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紫薇根本就懶得去理會他。
“難怪一直都不嫁人呢,原來早就有了老相好……”
“說不定肚子裡連孩子都有了呢!”
“真是傷風敗俗!”
“真不要臉!”
看紫薇沒什麼反應,衆人變本加厲,說的越發的難聽了。
“你們怎麼這樣說呢?我們爺,以前根本就不認識這位小姐。”一旁的小茗急急地辯解道。
歐陽紫薇不禁嗤之以鼻,人總是這個樣子,總喜歡把自己的臆斷和猜測,強加給別人,他們以爲他們是誰?就憑他們,就可以任意往我的身上潑髒水嗎?
不反駁,是因爲我懶得和他們計較。懶得和他們計較,並不代表我不計較。如果實在有必要,歐陽紫薇也會不遺餘力地還以顏色,她也不是省油的燈。
“紫薇謝過諸位今日的”關心“!今日咱們”紫薇錦繡坊“要暫時歇業一天,諸位請回吧!改日紫薇一定會親自好好的”謝謝“大家的。”紫薇福身一拜,淡淡地開口下着逐客令。
望見衆人陡然色變的臉龐,紫薇的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快感。人果然是現實的,遇弱則強,遇強則弱。
此時,在他們眼裡,我歐陽紫薇不再是任人唾棄的娃,儼然成了足可以毀滅他們一切的女煞星。不爲別的,因爲紫薇爹爹是京城富商歐陽老爺。
看着落荒而逃的衆人,歐陽紫薇露出了輕蔑的微笑。絲毫沒有注意到,不遠處,正有一雙滿是玩味的眼眸,久久地凝視着我……兜惡人無膽,看來果然如此!
轉眼間整個茶樓,除了小二,就只剩下了三個相對而立的人,四周頓時變得空蕩蕩。
“公子請吧!”紫薇漠然地下着逐客令。不怕是非,不代表我喜歡是非,而今天的一切,全都是因他而起。
“紫薇,這是你的名字嗎?很可愛的一個名字。”他彷彿什麼也沒聽見一般,自顧自的問道。
“紫薇錦繡坊”今日歇業一天,公子請自便吧!”紫薇冷着臉淡淡地說道。
“你傷的不輕。”他的眼神瞟向我受傷的那隻腳。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要趕着回府。”我急急地轉身向茶樓外走去。
“你傷的不輕。”他看着紫薇,再一次認真地說道。
見鬼!我自己的腳,我會不知道傷成什麼樣子了嗎?滾燙的熱茶,灑在我的腳上,我的傷不嚴重才奇怪。
“那又怎麼樣?”我沒好氣地反問道。感覺自己的耐性,在一點一滴的消失殆盡。
不知道爲什麼,平日裡懶得和人多費脣舌的我,此刻竟劍拔弩張的,象一隻隨時準備應戰的刺蝟。
“現在,你應該擦點藥。”他心平氣和的說道。
“別忘了這是什麼地方?該不該擦藥,我自己知道。”紫薇咬牙切齒地說道。看來不把我逼急了。他似乎不會善罷甘休。
“你不是歐陽家的大小姐嗎?別太孩子氣了!”他溫雅的一笑,露出了潔白的牙齒。
紫薇終於知道,爲什麼春兒會說:“樓下那個公子笑起來迷死人了!”看見他和煦如春風的笑容,我的心“咯噔”一響,隱隱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慌。
也許他已然看出我有逃跑的企圖,利用他身高腿長的優勢,先一步擋住了歐陽大小姐的去路。
他指望看紫薇驚慌失措的樣子嗎?我想他也許會失望的!我故意揚起一副不所謂的表情,懶懶地看向他。
“小茗,快把冰
晶凝露燙傷膏拿來。”他扭頭對一旁的小茗吩咐道。
“是!”小茗聽話的應承道。
“不必了!”歐陽紫薇彎下腰,死死地抓住裙襬不放。
“不要我動手,那麼你就自己來。”他毫不妥協地說道。
今天究竟是個什麼日子?是煞星擋道,還是諸事不易?紫薇遇到的這個男人,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表面上一片溫和,骨子裡卻絲毫不肯讓步。
“我自己來!”我伸手接過了藥瓶。權衡利弊,我終於還是做出了妥協。反正好女不跟惡男鬥,正常人不跟瘋子多廢話。
一股浸骨的冰涼,迅速在我腳上蔓延開來。好舒服!剛纔還是火辣辣的痛,我禁不住輕嘆了一聲,果然是好藥!“謝謝!”我由衷地感謝道。
“這是療傷的聖品,你的腳很快就會好的。”他一臉得意地說道。
不過就是一瓶治燙傷的藥而已,也不知道他在臭屁個什麼?
“這是你的藥。”歐陽大小姐伸手將藥遞還給了他。
“謝就不用了,現在咱們就來算算,咱們之間的另一筆帳!”他凝神靜氣,一本正經的說道。
“我說這位公子,請恕小女子愚鈍,實在不記得,和公子之間,還有什麼帳可算?”大小姐紫薇耐着性子問道。
“你忘了,你剛纔打翻了我的茶,那可是難得一見的好茶。千金難求啊!所以……”他無賴的說道。
“所以……你打算怎麼辦呢?需要多少銀子,儘管開口!”紫薇輕蔑地一笑。
搞了半天,終極的目標還是爲了錢。他難道不知道?我歐陽紫薇的爹,如今窮得就只剩下錢了。要別的倒不見得有,若是銀子,那就好說。只要他敢開口要,我就敢立即給他。
“我不要你的銀子,只要你坐下來陪我喝杯茶,咱們之間的帳,就此一筆勾銷。”他一副奸計得逞的模樣。
“陪你喝茶?你當我是什麼人?公子,你要來的地方,不應該是茶樓。兩百步外,有一家”天香樓“,是全京城城,甚至是整個江南最大的院。那裡的姑娘環肥燕瘦,應有盡有。不要說找人陪你喝茶,找陪你幹嘛的人都有。如果公子手頭上不方便的話,我替你出銀子。”我劈頭蓋臉地數落了回去。
“你比我想象中還來得有趣!”他不怒反笑,一副莫測高深的樣子。
“什麼意思?”歐陽紫薇懊惱地低吼道。
我今天真是衰神附體了嗎?明明在屋中蟄伏了整整一個冬季,春天來了,第一次出門,第一次撇下春、夏、秋、冬,還沒出“紫薇錦繡坊”,就遇見了眼前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難道是天要亡我嗎?
“只是一杯茶而已,我以爲我們應該是朋友了。”他咬着下脣,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我的天!這麼高大健壯的男人,他竟然敢給我露出這種表情!委屈?難道我有欺負他嗎?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誰叫他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他卻偏要闖進來。
喝茶是嗎?好!咱們走着瞧!我不知道他是哪裡來的那份閒適,居然妄想讓我陪他喝茶?難道他是衝着我來的嗎?亦或是衝着歐陽家那一半的家產?但願是我多想了吧!
看他的穿着打扮的樣子,貌似並不是出身於尋常人家。他身上那件青色的長袍,輕如雲,薄如紙,素雅而不張揚,簡約而不簡單,分明是價值千兩黃金一匹的“天蠶絲”所織。
這樣的衣服,自然不是出自普通的富豪之家。想必他
應該是個高門貴地的貴人。他究竟是誰呢?
還有他喝的那杯茶的茶葉,葉形微卷,狀似雀舌,綠中泛黃,銀毫顯露,且還帶有黃金色的魚葉,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專門進貢皇室的“龍井茶”。
這樣的茶,茶葉自然不是出自“紫薇錦繡坊”。想必應該是他自備的茶葉,難怪端茶的會是小茗。
只是他進了“紫薇錦繡坊”,卻又瞧不起這裡的茶葉,他到底將我們置於何地?
“公子,我們這”紫薇錦繡坊“裡的茶樓,自開業以來,網絡了八方名茶,雖不敢說是應有盡有,可卻也算是彙集了南北名茶。
既然公子遠道而來,紫薇理當以盡地主之誼,只是不知公子究竟想喝一杯什麼茶?”爲了探測虛實,紫薇咬着貝齒,努力地擠出一張笑臉。
既然無路可逃,我也只有安下心來接招。我會讓他明白,讓我陪他喝茶,是他這輩子最不明智的一個決定。
“客隨主便!他微笑着坐了下來。
“紫薇看公子剛纔自備之茶,是我大明朝最負盛名的”杭州龍井“,此茶專供皇室及達官貴胄飲用。想來公子必然是系出名門,想當然,普通的茶葉,恐怕也很難入得了公子的尊口,所以紫薇今日想爲公子獻上一杯更爲特別的茶。”我眼波流轉,一臉詭異的笑道。
他若是知道天高地厚,那麼現在就應該知難而退。不過,他若是真的視死如歸,那我也就沒什麼好客氣的了。
“小姐真是好眼力!就那麼一瞬間,你也能瞧出來,灑在你腳上的是”杭州龍井“!”他一臉驚訝地說道。
“不是紫薇的眼力好,而是公子這杯茶,着實是讓紫薇印象深刻。不知公子可願賞臉?”歐陽紫薇輕笑着問道,言語間皆是挑釁。
“在下已經恭候多時了!”他一臉不怕死的表情。
“好!歐陽總管,上銅壺!”大小姐紫薇淡淡地一笑,朗聲叫道。
“是,小姐!”歐陽總管恭敬地應道。
歐陽總管這隻老狐狸,剛纔有事的時候,就不見他的蹤影,現在沒事了,他又堂而皇之的跑了出來。不過,他的辦事能力倒還不差,少時,火爐、銅壺便被依依地送上了大堂。
“小姐這是?”本來一派鎮定自若地他,面上終於露出了疑惑之色。
“當然是請公子喝茶啊!”我懶懶地瞟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
“喝茶?”聽了我的話,他是越發的驚訝了。
“公子,”杭州龍井“固然珍貴,紫薇卻還有一種,異族的飲茶方式,請公子品評。此茶雖不及”杭州龍井“滋味醇甘,香氣如蘭,韻味深長,倒也別有一番滋味。”我耐心地等魚上鉤。
“如此說來,那在下可就一定要好好品評一番。”他的眼中,果然露出了期盼之色。
我就知道,對喝茶如此講究之人,必定是好茶之人,既是好茶,又怎麼會願意失去一個品佳茗的良機?只怕我現在擺明其中有詐,他都會甘於冒險一試。
紫薇指揮小二將銅壺置於火爐上,注入七分水後,靜待壺中水開。
“紫薇姑娘,這水可有什麼特別之處?”見只有清水,並無其他,看了半晌後,他認真地問道。什麼時候,我從小姐變成了他口中的紫薇姑娘?
歐陽大小姐從來不知道,認真的男人看起來,竟是如此的賞心悅目。他因爲疑惑而糾結在一起的眉頭,讓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替他撫平。眼睛因迫不及待地期盼而熠熠生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