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鏟?五(1)
李鴨子被捉了,白紙黑字的佈告貼在洛陽街頭所有顯眼的位置。
報紙也像是炸窩的馬蜂,頭條位置幾乎都是在說盜墓賊李鴨子的事兒,可見李鴨子一時間是多麼的搶眼!一個盜墓賊呀,一個像妖魔鬼怪樣行動詭秘的盜墓賊,還擁有一件傳奇般的盜掘工具,報紙稍微一描寫,坊間早已經把他說成了類似“土行孫”之類、會鑽地遁形的異人。再加上一座即將被伐開的陵墓擺在那兒,真是言之鑿鑿呀!
市民們好奇有這樣一個人,聽說還是洛陽附近的,也有人說就是洛陽城裡的,更讓人興奮不已!認識的是在琢磨,李鴨子真的那麼厲害嗎,難道還真有洛陽鏟這樣的玩意兒?回憶起他當初娶個洋婆娘的非凡得意,想看看他如今的狼狽相。不認識的相互間地傳言更是邪乎,說李鴨子長得就跟一般人不同,眼睛到了夜裡像燈一樣亮,走夜路像白天;腿像彈簧,穿山過嶺如履平地;身子上的皮膚像魚鱗,鑽地拱洞跟穿山甲沒兩樣!
當警察局再次貼出告示——要將李鴨子游街示衆的時候,李鴨子儼然成爲了一城老百姓翹首以待的稀罕物。許多的人猜測着會不會讓李鴨子走着遊街,只在繁華的大街口站站。也有人猜測會讓他站在膠輪馬車上,把幾條大街都遊遍——他肯定是要被砸上幾十斤腳鐐,走不了路的。
到了真地要將李鴨子游街示衆那天,洛陽城大街兩廂從大早上就開始有人佔位置了。住在後街的人都搬了板凳擺在前街,等着看他這個人。古玩行裡的人沒有不認識李鴨子的,真想看李鴨子被遊街的人幾乎沒有,但也算是兔死狐悲吧,大都在這天把生意關張了,來看這個舊日的生意夥伴被作踐成啥樣。
王掌櫃心裡別有一番滋味。人是他送走的,一走就落到了這步田地,內心裝得滿滿的都是自責和愧疚!他去找宋掌櫃,還找了許多行當內的玩家,唉聲嘆氣地去說悄悄話。王掌櫃說——咱都找找門道,替李當家的託託人情吧,李當家的說了,誰能救下他的人,情願拿一顆雞蛋大的千年夜明珠相送!
有人動心了,可還不相信李鴨子有那寶貝,說:“他李鴨子能有那雞蛋大的?”
王掌櫃一聽就急,紅着臉說:“咋沒有嘞,誰見李當家的啥時候打過誑語?只要地下埋的有,還能到不了他手裡?”
鑽地龍和二狗還有老鱉頭,三個人都安然無恙。他們知道了李鴨子被抓的消息,既膽戰心驚地擔憂自己的命運將會如何,又心似火燎地無法給當家的施以援手。在度日如年的煎熬中躲躲藏藏,無計可施。
這天聽說要把當家的遊街示衆,三個人商定,即使冒着風險,無論如何也要去看一眼當家的。他們從街談巷議中已經聽出個眉目,當家的這回是凶多吉少,看了這一眼,下一眼能看見不能看見還說不定嘞!
那日半晌,街道上行人正來來往往熙熙攘攘時,警察局大門口有開道的鑼聲響起,兩排荷槍實彈的警察排開隊伍,分列兩廂,一輛膠輪馬車拉着被木籠子圈起的李鴨子出來了。木籠子中的李鴨子衣衫不亂,人還精神,只是被拘架得不能動彈。徐徐行進的馬車前面有個嗓音高亢的警察扛着一個上寫“盜墓賊李鴨子”的木牌子,邊走邊喊叫:“盜墓賊李鴨子游街示衆了——”本就頗有賊眉鼠眼風格的李鴨子倒是很長氣度,不哭不泣,笑臉示人,嘴裡還不住地向兩廂的看客放開嗓子叫嚷:“知足了,知足了,李鴨子俺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