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省。
林木區。
破軍幫總堂。
身體肥胖的宋金剛將茶杯往地上重重一摔。
“啪”的一聲,碎瓷片和茶水四處飛濺,打破了大堂中的寧靜。
“瑪拉個逼,狗都不日的小鬼子,打主意竟然打到黑道世界中來,這隻鬼手,老子非剁了他不可,狗-日的小雜種。”宋金剛一臉怒氣衝衝的樣子,吹鬍子瞪眼睛,望着堂下的幾個元老人物。
“啪啪啪”一連串聲響,宋金剛身邊的桌子,被他一雙肉乎乎的手掌拍得直作響,聲聲撞擊在衆人心頭。“娘希匹,怎麼誰都不說話?都他。媽。的壓了,還是聾了,沒聽到老子的問話。平常的時候,你們他孃的一個個指點江山,激昂文字,那個都是演說家,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要你們要他媽個屁用。危難關頭顯身手,你們倒是他。媽。的一個比一個還慫。”
聽着宋金剛不堪入耳的咒罵聲,堂中的七八個頭目,人人面色平靜,彷彿根本沒有聽見宋金剛的咒罵,也或者是他們早就對宋金剛的這種咒罵產生抗體,已經無所謂了。
“嘭嘭”兩聲,一張梨花木的桌子竟然在宋金剛的連番拍打下,最終不堪忍受這種虐待,散架了,一地碎木頭,落在地上。
宋金剛沒有可拍打的東西,這才停止了用手掌表達憤怒情緒的方式。
還是沒有人說話。
宋金剛心頭的怒火更是高漲如潮,豁然長身而起,站在關二爺的雕塑下,雙手插着渾圓的腰身,微微眯起的小眼睛裡精光閃爍,像是要擇人而噬的猛獸,睥睨着衆人,目光在衆人身上掃過,沒有人敢擡起頭來,與宋金剛的目光交接。
忽然宋金剛重重一跺腳,腳下一塊地磚,發出“啪”的一聲脆響,竟然碎裂出無數裂痕,一聲怒吼,“你們全都是死人嗎?怎麼就沒有人說話?”雙目充血,如盪漾着一層血光。
衆人戰戰兢兢坐在椅子上,頭,垂得更加低了。
宋金剛短短的手指一伸,指着右側最後一把椅子上一個藍色t恤的青年,冷聲道:“凌雲,給老子站起來,擡起你的烏龜。頭。媽的。”
凌雲是宋金剛的弟子,很小就在宋金剛身邊,功夫了得,只是繼承了宋金剛七八成的功夫,在“破軍幫”年青一代中威望極高,名頭最響,爲人精細,大膽而謹慎,深得宋金剛的喜愛,有人暗中猜測,如果宋金剛退居幕後,必然會安排凌雲最爲接班人。
聽到師傅嚴詞厲色的訓斥,凌雲自然不敢怠慢,從椅子上站起,而且也擡起來頭,一張略顯慘白的臉,投射出幾分英俊,雙眉斜飛入鬢,眸子晶亮,高鼻樑極爲挺秀,薄脣圓下巴,略有鬍鬚,愈發增添幾許英武之氣,只是此刻面對着怒氣衝衝的師傅,神色間露出緊張恐懼之意。
宋金剛“嗯”了一聲,“你說,狗都不日的小鬼子要欺負我們,我們該怎麼辦?”
凌雲眼中露出一絲慌亂,“我怕我說不好。”
“哈哈哈。”宋金剛極爲張狂的揚臉大笑幾聲,“媽的,連你小子也跟我玩這套,有屁就放,即使臭氣熏天,我也不會和你計較。”
凌雲正色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比將之趕盡殺絕,管他是狗-日的,還是人日的,只要敢侵犯我們的利益,就只有死路一條,我們破軍幫什麼時候怕過誰?不就是區區幾條日本狗嗎?只要師傅一聲令下,弟子願意提刀殺狗。”
宋金剛面色一怔,旋即,朗聲大笑,“孃的,還是你小子最懂我的心事。老子也是這個意思,不就是幾條狗麼?散了,該幹嘛幹嘛去。”
堂中的其他幫衆,聽到宋金剛這句話,無異於聽到皇帝下的聖旨,忙不迭地匆匆來開,誰都看得出來,宋金剛和他的寶貝徒弟有話要說。
頃刻間,走的乾乾淨淨,唯有凌雲沒有走。
藍色上衣、黑色褲子的凌雲一頭披肩黃髮,極爲飄逸,臉上掛着不可一世的神色,垂首站在宋金剛面前,就像是一條狼站在一頭老虎身邊。兩個人身上都散發出狂烈的暴戾之氣。
宋金剛深吸一口氣,平復心中的怨氣,直指一旁的椅子道,“坐。”
凌雲坐下。
宋金剛目光陰沉,“殺日本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你有沒有想過這一點。”
凌雲擡起頭望着宋金剛,沉吟着道:“師傅的意思是,如果我們真的殺了上門挑戰的幾個小鬼子,會帶來後續更多不必要的麻煩?”此時的凌雲又彷彿變了個人似的,說話措辭,極爲講究,一點也不像之前那個滿嘴粗口的混混。
宋金剛眼中露出極爲滿意的神色,輕輕頷首,“果然沒有浪費我幾十年供你念書的心血,我就是這個意思。”
凌雲雖然身在黑道,但是在宋金剛的資助下順利完成中華大學管理系的學業,心智極深,在整個k省黑道除了出國深造留學的姚雪之外,就數他的學歷最高了。這也是宋金剛最倚重凌雲的原因之一。
眼神堅定的凌雲,小心翼翼地道:“只要是小鬼子,從來都是慘無人道的畜生,我們要做三手準備。”
宋金剛面色一凝,“哦,怎麼說?”
凌雲淡淡道:“其一,殺狗;其二,聯合紅幫和蓮花會;其三,希望師傅能夠向雲深門借兵。三管齊下,或許能收到效果。”
凌雲的話,條理清晰,通俗易懂,又抓住了要點,宋金剛連連點頭,深以爲然,“不錯,你這小子果然有些能耐。聯合紅幫和蓮花會的事,還有殺狗,這兩件事就交給你辦,至於借兵一事,則由我來處理。”
凌雲點頭稱是。
宋金剛又意味深長地道:“你小子這麼有能耐,我也看到了破軍幫的希望,這件事情一了,我想我也該歇歇了。”
凌雲正色道:“師傅老當益壯正當年,就這麼退居幕後,實在是破軍幫的一大損失。”
宋金剛面色一沉,“胡說。老子只是說要退居幕後,又沒說要退隱江湖,好好表現,這個大幫主的位置我給你留着,誰也搶不去。”
凌雲向宋金剛一拱手,面容平靜地道:“師傅,大幫主的位子,我做不了,你還是另選高賢。”
宋金剛自小看着凌雲長大,當然知道凌雲的個性,此人淡泊名利,不願處於風口浪尖,一旦把破軍幫交到此人手中,以這種性格的人來領導,只有兩個結局,要麼一夜之間滅亡,要麼瞬息間發展壯大,只會出現兩個極端。
想到這兒,宋金剛擺擺手,嘆息一聲,“算了,現在不說這些沒用的,分頭行事。”
凌雲莊嚴的一點頭,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