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無憂這裡出來,長恭竟然有點忘了來的時候是怎麼進來的了,饒了好幾圈才找到從哪出去。等走出去的時候,長 恭才心中抱怨着,這地方七扭八拐的,還真是要找好一陣子。
心中想着按照藥方先給無憂抓藥去,路上就看見各大告示欄前都圍着不少人,長恭也湊過去看了一眼,沒想到這一 眼就看見貼在告示欄上,無憂大大的畫像。
告示上貼的是懸賞榜,重金懸賞江湖女殺手,只因今日凌晨,鏢局的鏢頭被人莫名取了人頭,衙門前去一看,正是 無憂的殺人手法。而且現場還有無憂的血跡,得知無憂也受了重傷,素日裡神出鬼沒的無憂,正好在受傷階段,衙門, 朝廷,各路人士此時都想要抓住這個爲了金錢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
“重金酬謝一萬兩……嘖嘖。”長恭咂舌的唸到,沒想到這女魔頭這麼值錢,居然有一萬兩的懸賞金。
可當他們都在躍躍欲試,想要抓住無憂藉此大發一筆的時候,誰都想不到,無憂就在不遠處的永福客棧這種扎眼的 地方。可能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況且永福客棧還是無憂自己的地方,倒也安全。
而另一邊,太傅府上。瀾若自從醒過來之後,躺在屋子裡就一動都沒有動過。夏太傅從那天起就咳的厲害,徐麗華 也哭的眼睛都腫了。
正逢徐將軍在百忙之中抽出空來,見徐麗華這般憔悴的樣子,頓時就發了火,只不過當他一直追問發生了什麼的時 候,徐麗華卻始終沒有告訴他。徐將軍也只是說,這段時間,朝中頗有動盪,自己的任務很多,很忙,幾乎沒空過來, 叫徐麗華有什麼事,就派人去給自己說一聲。
這話是當着夏太傅的面說的,也是說給在場的大家聽的。
只不過最近太傅府的事實在是有些讓人吃不消,大家也都沒有在意。而徐將軍走後,徐麗華仍舊每天都待在瀾若的 房間裡,三四天了,瀾若便是躺在那一動都不動,不哭也不笑,這可把徐麗華給嚇壞了。
哭着去找夏太傅,夏太傅見此,找了個大夫來給瀾若看病,大夫只是說瀾若急火攻心,抑鬱成疾,如果再這樣不吃 不喝,也不說話,只怕會變成傻子。
大家一聽,都在想盡一切辦法,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讓瀾若開口說句話,好在瀾若終於肯說話了,而開口的第一句 便是:“許諾還活着麼……”
其實大家誰也不知道從那天許諾被打的半死,從太傅府裡拖出去丟到大街邊上,迄今爲止究竟是死是活,可面對如 今的瀾若,大家也只能異口同聲的說着:“許諾還活着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的作用,瀾若從那天起,竟然下了牀榻,因爲多日不動,整個人都搖搖欲墜,瘦了一大圈, 看起來很讓人心疼。
而瀾雪,每天都在拼命的幹活,她也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爲了什麼,這些事也都是從錦兒的口中聽到的,只不過她 不想見瀾若,她怕自己看到瀾若現在的樣子,會不由自主的心裡過意不去。
而瀾若卻像是忽然變了一個人一樣,雖然還是不說話,但卻開始每天吃飯,按時起牀,只是不說話,不論和誰。
儘管徐麗華還在擔心瀾若不肯開口說話的事,但也只是當做她還沒從這件事裡走出來,不願意開口罷了,索性她不 再虐待自己,可以按時的吃飯睡覺起牀了。夏太傅也算是放下了一塊兒心病,只不過咳嗽的卻越加厲害了。
大夫人這幾人開始整天忙着給夏太傅抓藥,配藥,熬藥,來治理夏太傅的咳疾。
府上的事兒幾乎都落在了少夫人的身上,而瀾雪也在這個期間,終日幫着樑海棠的忙,而讓瀾雪覺得有些奇怪的是 ,樑海棠和自己說話的次數越來越少,好像全家只對自己是這樣。
只不過瀾雪也沒心情去分析原因,只想着做自己該做的事要好。
但是讓瀾雪沒想到的是,她也知道瀾若變得不愛說話的事,可瀾若願意開口說話的第一個人,竟然是自己。
還是晚上,瀾雪在府上忙了一天,準備回房休息,沒想到瀾若卻忽然出現在自己房間。
“瀾……瀾若,你到這來幹什麼?”第一眼看到瀾若,瀾雪心中一顫,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瀾若瘦了很多,和已經 顯懷的肚子明顯有些不搭調。
“瀾雪,我想求你一件事。”可能是因爲太久沒說話了,瀾若一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瀾若,你要做什麼?”瀾雪有些奇怪的看着瀾若,心中隱約覺得瀾若肯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而在瀾雪的詢問之下,瀾若卻並沒有說出來,而是起身直接跪在了瀾雪的面前。
這可把瀾雪嚇壞了,連忙慌張的想要把瀾若扶起來的。“瀾若,你有什麼話好好說,用不着這樣,雖然我們……我 們關係一直不太好,可這次的事,我們都有錯不是麼?你起來,不要這樣……快起來……”
不管瀾雪怎麼用力的拉瀾若,瀾若都是直挺挺的跪在瀾雪面前不肯起來。
“讓我說完……其實這幾天,我想了好久,我不知道還有誰能幫我。你說好笑麼,到最後能幫我的,好像就只有你 了,你要是不幫我,今天我就死在這……反正此生我已經沒有什麼任何留戀的了。”瀾若哭着說道。
明知道是一種威脅,可看着此刻的瀾若,瀾雪心中的諸多不忍讓她沒有再繼續說什麼,只是一邊試圖將瀾若扶起來 ,一邊說道:“瀾若,你到底要我幫什麼忙,只要我能幫上的,我都幫你,你先起來……”
“不,這個忙你一定能幫得上,也只有你能幫!”瀾若一口咬定的說。
而此時,瀾雪似乎已經在心中隱約的猜到了瀾若想要說什麼,只不過還沒有那麼肯定。
只是當瀾若開口的時候,瀾雪才知道,自己猜中了。
“我要和許諾一起走。”瀾若忽然擡頭看着瀾雪說道,眼神中流露出的,是異常的堅定。
瀾雪看着仍舊跪在自己面前的瀾若許久,說道:“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回答了之後,我纔會選擇幫不幫你。”
“你想好了嗎,如果你選擇和他一起走,可能就永遠不會再回來了,不會見到你娘和爹。”瀾雪問。
“想好了,娘有哥和舅舅,爹還有你和大哥。可能我太讓爹孃操心了,但是沒辦法,我不想讓孩子沒有父親,我想 要和許諾在一起。”瀾若一改往日的浮躁,認真的說。
“好,那如果你走了之後,沈家你準備怎麼交代?你要知道你不見,沈家絕對會第一個找來太傅府的!”瀾雪說。
“這個我想好了,沈家會以爲我死了,不會再糾纏我們太傅府。”瀾若說。
“你想好怎麼做了?”
“恩,想好了,這個你不用擔心。”
“以後你打算怎麼辦?”其實瀾雪也是比較關心這個問題的。
“以後?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再去想那麼多,離開渝州,走到哪裡算哪裡。”瀾若的眼中有些迷茫,但卻很是堅定 。
“好,那我最後問你一個問題,你後悔麼?或者說,如果很多年以後,你會後悔嗎?”瀾雪皺着眉問道。
瀾若卻看向不知名的前方,目光深邃的說道:“我也不知道。只不過既然我選擇了,就不會後悔。起碼現在不會, 人生如果每天都活在猶豫和抉擇當中,好像就沒什麼意義了。我只知道,我想和我愛的人在一起,不管他是盜賊也好, 是混混也罷,我只知道我愛他。他是我肚子裡孩子的爹,我想要永遠和他在一起,離開這,不管以後有多難,只要他在 ,就夠了。所以,我不後悔,因爲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快樂的。沒有他我會難過,可能就是這麼簡單……”
瀾若的話,讓瀾雪竟然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好,我答應你。”瀾雪終於同意了,她不知道是什麼驅使自己說出了這句話,更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甚至能 不能做到。只是瀾若的愛,瀾若的恨,忽然在這一瞬間,讓瀾雪有些自愧不如,她知道瀾若是真心愛許諾,就像她說的 那樣,不管他是誰,沒有他就會難過,也許只是這麼簡單。
沈家對瀾若再好,終究不能拴住她的心,也不是她想要的。或許人生真的該像瀾若一樣,有一次屬於自己的抉擇, 不管結果如何,起碼現在不曾後悔,是快樂的。
“爲什麼幫我?”瀾若以爲瀾雪選擇幫自己的機率很小很小,只是現在她求不得別人,就算有萬分之一的機會,她 也會來求瀾雪的。想不到瀾雪就這麼答應了。
“因爲我曾經認爲,你只是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不懂事,愛挑食,還特別壞。每次你和我作對的時候,也想過好好的 教訓你。但是今天,在這一點上,我不如你。所以我不想讓我沒有的東西,我的對手也沒有,我選擇幫你,只希望你能 不要後悔你今天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