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勳走下車,十分紳士的打開了車門。 看到女兒和兒子坐在車裡,蔣斯喻緩步走了過來。
“怎麼不進去?這麼晚了,你們坐在車裡曬月亮嗎?”
母親居然開玩笑,看來她的心情很不錯。
只不過,陸雪漫很想知道誰能讓親媽如此愉悅。
推開車門,司徒信笑着戲謔,“媽,你還好意思說。連招呼都不打就把孩子們扔在家裡,害的我和漫漫擔心的要死。你老實交代,跟誰約會去了?”
“你這張嘴越來越沒遮攔了,誰家的兒子會這麼編排自己的媽?”
橫了他一眼,蔣斯喻示意蔣勳抱孩子們上樓。
小心翼翼的打開車門,陸雪漫輕手輕腳的把顧雅熙抱進懷裡,抽身向兒童房走去。
小小姐的睡覺氣和起牀氣大的驚人,除了大小姐,誰也擺不平。
看着女兒背影,蔣斯喻輕輕嘆了口氣,望向司徒信,本想說些什麼,卻怕吵醒孩子而沒有開口。
給兩個小魔星蓋上被子,陸雪漫吻上他們的額頭,轉身要走,卻被顧明軒拽住。
“怎麼醒了?”
“媽,我有件事要告訴你。”摟着媽媽的脖子,他壓低了聲音,把權慕天交代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複述出來。
人小鬼大的小魔星!
才見了他一面,就這麼聽那個魂淡的話,真心沒救了!
“你從他那兒得到了什麼好處?”
“我哪有?我是出於愧疚才幫忙的。再說,他扔下我和妹妹不管,我腫麼可能要他的東西?”
下意識的摸了摸褲子口袋,他發現限量版奔馳車模不見了,頓時緊張到不行,跳下牀去翻褲兜。
看着他猴急的樣子,陸雪漫低低的笑了。從抽屜裡拿出車模,在兒子面前晃了晃,小傢伙眼前一亮,跳起來去搶,卻撲了個空。
“我問你,這東西從哪兒來的?”
顧明軒緊緊盯着媽媽手裡的東西,抿了抿脣瓣,打定主意死扛,“這個是我用攢起來的零用錢買的。”
“多少錢買的?”
“這個……我忘記了。”
“編,繼續編!”
“真是我攢錢買的……”
戳了戳兒子的腦門,她板着臉訓斥道,“你是個小守財奴,捨得買這麼貴的玩具?我給你三秒鐘考慮時間,如果你不說實話,這東西就歸我了!1——2……”
媽,你這麼坑兒子,真的好嗎?
“是他給我的。”
就知道是車模是權慕天用來收買兒子的!
小小的車模看上去不起眼兒,卻是微縮版的真車。這個車模還是限量版的,與奔馳豪車的價值不相上下。
這廝爲了籠絡孩子,可真捨得血本!
“他是誰?”
“我用辣椒油整的那個人……”
“你整的人多了,送你車模的到底是哪一個?”
“是你的前夫,我的親爹!”
哀怨的看了媽媽一眼,顧明軒眼中滿滿的都是鄙視,彷彿在說,你這麼裝傻合適嗎?
“人家有名字的,叫權慕天。”
陸雪漫把車模還給兒子,催促孩子回去睡覺。
把車模藏在枕頭底下,他問的十分認真,“媽,你跟權慕天分開是不是因爲你不喜歡他,移情別戀了?”
噗……
顧同學,你真的知道的太多了!
“這也是他讓你問的?”
“不是,是我自己想知道……國內的家庭劇都是這麼演的。夫妻分開要麼是男人變心,要麼是女人有了別的心上人,你和權慕天屬於哪種?”
關掉牀頭燈,她颳了刮兒子肉呼呼的鼻尖,淡淡說道,“我們屬於第三種。”
“第三種是神馬意思?”
“大人的事情小孩兒不要管。睡吧。”
“不說算了。”哼了一聲,他把自己裹成蠶蛹,翻過身,閉上了眼睛。
陸雪漫走出兒童房,手機屏幕上跳出了一個無比熟悉的號碼,雖然沒有保存在通訊錄裡,可她知道來電話的人是誰。
快步走進書房,她才按下了接聽鍵,“有事嗎?”
“小軒都告訴你了嗎?”
“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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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話另一端陷入沉默,陸雪漫摸不清他的意思,卻不想跟他耗下去,“你還有別的事嗎?”
“包子很好吃。”
其實,權慕天打電話只是單純的想聽聽她的聲音。
“你要是沒有其他事情,我就掛了。”
小女人迫不及待的想收線,他急忙問道,“漫漫,孩子們放春假的時候,能不能讓我帶他們回海都?”
她看得出來,兩個孩子很需要權慕天這個父親,也並不反對他與孩子們接觸。
可春假馬上就到了,突然讓她把兩個孩子交出去,無論是心理還是情感,她都接受不了。
況且,他們從小沒離開過她,要去海都那麼遠的地方,讓她怎麼放心的下?
“你沒有撫養權,我不能答應你。”
權慕天本能的認爲她不希望兩個孩子接受他這個父親,便打算用交換的方式讓她用意。
“漫漫,我已經無條件把核心技術轉讓給司徒集團。作爲回報,你是不是可以重新考慮一下我的提議?”
原本她還有些猶豫,而男人的話讓她瞬間鐵了心。
“權慕天,你還是這麼精於算計!你幫的是司徒集團,不是我!就算你是因爲孩子們才放棄了鉅額利潤,我也不會領情!你給我記住,他們是我的孩子,跟你沒有半毛錢關係!”
他本想再說點兒什麼挽回局面,聽筒裡卻傳來嘟嘟的忙音。等他再撥過去,發現對方已經關機了。
煩躁的把手機扔在桌上,他擡眼看到大周侷促的站在門口,招手示意他進來。
“少爺,按照少奶奶留的字條,您該吃藥了。”
掃了一眼便籤紙,清秀的字跡早已刻在了他心裡。可是,他越來越搞不懂陸雪漫,既然她關心自己,爲什麼要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少爺臉色陰沉,鬱結的表情讓大周整個人都不好了。
“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吧。”
“那我說了,您別生氣。”他清楚少爺的脾氣,開口之前必須拿到免死金牌,否則後果太慘烈,他承受不來。
“嗯。”把藥片混着水吞下去,權慕天隨手翻閱文件,並沒有擡頭。
“我有兩個孩子,雖然不是雙生子,但也是我老婆的心頭肉。小少爺和小小姐是少奶奶用命換回來的,她看重孩子們,也在情理之中。”
目不轉睛的看着少爺,他深吸了一口氣,硬着頭皮緩緩說道。
“我聽說,孩子出生以後在保溫箱裡住到百天,中間醫生曾經三次下達了病危通知書。要不是少奶奶堅持,只怕您就見不到他們了。您纔跟孩子碰了一面就要把他們帶走,少奶奶怎麼能受得了?而且,您還是那種口氣……孩子不是物件,不是隨隨便便用什麼就能換來的。”
他的意思是碰了一鼻子灰是我活該嘍?
狹長的鳳目迸出陰冷的寒光,嚇的大週一縮脖子。他自知多嘴了,轉身想走,卻被權慕天叫住。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我老婆說,只要能讓老婆、孩子活得開心,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丈夫。”
讓陸雪漫和孩子們開心並不難。
他倒是很想知道呆在司徒信身邊,他們過得是不是如意?
微微揚起脣角,他擡眼吩咐,“我要知道他們這些年生活的所有細節。事無鉅細,全部給我查清楚。”
“是。”
掛斷電話,陸雪漫坐在寬大的窗臺上,看着蘇黎世迷人的夜色,思緒不知不覺飄回到六年前。
那時候,她是個落魄的小法醫。男友被最好的姐妹撬走,不僅被迫辭職,還被人跟蹤。
如果不是權慕天施以援手,天知道她會變成什麼樣子。不管當時他接近自己出於什麼目的,都是他一次次把自己從死亡邊緣拉回來。
要不是她被深度催眠,他們也不會鬧到這個地步。
嫁給司徒信,他會把他們母子照顧的很好。
可作爲司徒家族唯一的繼承人,他始終需要一個自己的孩子,而這恰恰是陸雪漫給不了他的。解決辦法無外乎兩種,外室或者代孕。
如果她承受不住這些,他們的婚姻遲早會土崩瓦解,三個孩子也會再一次受到傷害。
看來,她需要重新考慮他們的婚事了。
正想着,書房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蔣斯喻不徐不疾的向她走來。遞給女兒一杯安神茶,她靜靜的望了一會兒,欲言又止。
淺淺抿了一口,渾厚的茶湯驅散了她內心的寒意,擡眼望着母親,她嘴角勾起一抹菀兒。
“您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被女兒看穿心事,她有些不自然,“我今天見過你夜伯伯了。”
權慕天一如既往的腹黑,連親爹都被他拉出來幫忙,這廝真是無恥到家了!
“他找我是爲了c&g的事情。”
母親的話如同此地無銀三百兩,欲蓋彌彰的表明了她與夜雲山會面的目的。
“如果您在家,小天哪有機會把小軒和西西帶出去?”
微微一笑,她不留情面的戳穿了真相,令蔣斯喻分外尷尬。點了點女兒光潔的額頭,她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
“漫漫,答應我的事情你都做到了。倒是我太固執,讓你爲難了。”
作爲蔣家大小姐,溫柔、善解人意這些詞彙統統與她不沾邊。冷豔高貴,低調奢華有內涵纔是她的本色。
親媽突然轉性讓她很不適應,摸不清她葫蘆裡買的什麼藥。望着她,陸雪漫不放過她任何一個表情,小心翼翼的問道,“媽,你到底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