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到一邊兒瞅着就是遭了災的小夫妻,加一條被槍聲嚇得有些毛楞的驢子,明白這是於老三踩地盤幹活,被小五爺抓着了。
再看小五爺和於老三沒動槍,那就肯定不會有什麼意外。五個人乾脆就貓在那看熱鬧。等倆人一個回合打完,才冒出頭來架秧子。
天寒地凍缺醫少藥的,一個土匪要是斷了手,下場根本不用多說。
所以,儘管於老三心裡明白,今天的事絕對不可能善了,還是一咬牙決定拼一把。反正規矩已經講好了,既然是放對兒,一溜鞭來再多人也不能插手。
心裡發了狠,也不說話“嗷”的喊了一嗓子,再次搶步向前,擡腿就是一個窩心腳。
柳辰撤步拉開些距離,在於老三一腳踹空將將着地的當口,右腳尖擡起往他腳後跟一帶。於老三瞬間沒了重心,一個大劈叉歪到了地上。
“好!”
“漂~亮!”
看着於老三抻了大筋,半天站不來,“一溜鞭”幾個看熱鬧的叫好聲一片。
“再來,六鼎山大當家的,不能就這點能耐啊。”柳辰哈哈一笑,圍着於老三轉了一圈。
“我日你……”
於老三被看熱鬧的哄的又羞又氣,身子起到一半,悶着頭猛地撞向柳辰。柳辰兩隻手撐住他的肩膀想卸力,可於老三兩隻手死死的箍着他的手腕,不管不顧蠻牛一樣的往前撞。
柳辰被頂的連步後撤,斜眼看到身後是棵大樹,右腳再撤一步,左腳向後抵住樹幹,藉着勁兒止住退勢,右腿用力身體上躍的同時,膝蓋狠狠的撞在了於老三的口鼻之間。
於老三鼻子一酸,疼的鼻涕眼淚齊流,手下意識的就鬆了勁兒。左手去捂鼻子,右手就被柳辰擒住擰到了背後。
想較勁兒掰回來,可剛脫過環的胳膊哪還能使上勁啊,關節嘎巴一聲響,又被卸了下來。
“啊~”鑽心一般的疼,讓於老三忍不住大聲慘叫。
柳辰第二次卸了於老三的肩膀關節沒再鬆手,把他胳膊拉直了一翻,左膝蓋一下壓到了他的肘關節上。
又是“嘎巴”一聲響,於老三的右胳膊肘被生生壓劈,胳膊呈一個詭異的角度向後彎着。
“好~”
一溜鞭幾個看熱鬧的叫好聲,和着於老三痛苦的嚎叫聲同時響起。
於老三兩個手下,看着自家老大跪在地上,抱着被生生掰折的胳膊疼的嗷嗷叫,嚇得大氣都不敢喘。想上去扶,不敢。想扭頭跑,更不敢。
兩條腿要能跑過子彈,那就見鬼了!
兩人驚懼的互相看了一眼,默契的同時跪倒地上,一邊磕頭一邊大喊:“小五爺,饒命!小五爺,俺們再也不敢啦~”
“閉嘴,沒人要你們命!”柳辰斜了一眼跪在那磕頭的兩個傢伙,不耐煩的說了一句。
倆土匪一聽這話頓時大喜,剛想說句討好、感謝的話,就聽到柳辰又補了一句:“把那倆的狗爪子給我斷了!”
“得令!”看人鬧的幾個人裡瞬間出來兩個膀大腰圓的,抱拳應聲。
“小五爺饒命啊~”
“五爺!不敢啦……”
倆土匪的求饒聲很快變成了撕心裂肺的慘叫,柳辰硬着心腸,看着跪在那疼的臉色刷白的於老三,擡了下下巴問:“認慫不?”
“今兒爺爺算是栽了,咱青山不改,綠……”
“你特麼還想跟小爺綠水長流?”不等於老三一句硬氣話說完,柳辰眉毛一豎,衝二林子喊:“把他左手也給我廢了!”
二林子也不吭聲,擡手就是一槍,槍聲過後,於老三左手手掌被打了個透穿。
“打蛇不死,自遺其害!”這是柳二芒教給柳辰的另一句話。
有些人是屬蛇的,一旦得罪了,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抽冷子給你一口。所以,既然動了手,就不能再留什麼餘地。
對於殺人柳辰有些硬不下心,但徹底廢了於老三這個不修陰德、禍害鄉里的惡匪,他非常願意。
於老三廢了一條胳膊一隻手,疼的臉色慘白,大冷天的汗糊了一臉。他的兩個手下一人斷了一條胳膊,也不知道是真疼的不行,還是裝慘,趴在地上叫的跟殺豬似得。
柳辰聽的有點膩歪,不耐煩的說了一句:“別特麼嚎了,趕緊給我滾蛋。”
倆小子趕緊爬起來想跑,頭都轉過去了纔想起來自己老大還跟那趴着呢,又趕緊回來扶人。
於老三一晃膀子把倆手下攙他的手抖開,費力的站起來後看了柳辰一眼。雖然眼睛裡全是恨意,但嘴上卻不敢再說,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的兩個手下,抱着斷了的胳膊,衝着柳辰點頭哈腰的說了一頓好話,趕緊追着於老三的腳步離開。
沒一會兒,三個人的背影就消失在視野裡。
“沒事兒吧?”柳辰轉頭衝着還站不起來的男人問。
男人一隻胳膊勉強支起上半身,搖了搖頭沒說話,看柳辰的眼神滿是警惕。一臉鮮血讓他看起來格外猙獰。
他身邊的小媳婦也是一臉的驚懼。
柳辰被倆人瞅的有點兒膩歪,對男人不耐煩的說:“沒事兒領你媳婦趕緊走,趴這兒等着管飯呢!”
小媳婦一聽這話,趕緊起身把自己男人攙起來。
見倆人這麼就想走,柳辰忍不住又喊了一句:“驢!不要啦?!”
男人得了准許,這才一瘸一瘸的去牽驢。轉身見媳婦不挪地方,反倒拿眼去掃死了半天的羅圈腿,趕緊使手拽了她一下。
柳辰心裡納悶,一看着膽子不大的女人,怎麼對屍體感興趣,就問了一句:“瞅啥呢?認識啊?”
“錢…還有俺的金貨…都擱他身上呢。”小媳婦喏喏的回答。
二林子也不說話,走到羅圈腿的屍首邊,在他身上摸搜了一番,把他身上藏着的銅子、銀元還有金貨都給翻了出來。
悶聲問依然滿臉戒備的男人:“都是你倆的?”
“啊!”不等男人答話,小媳婦趕緊點頭。
等小兩口畏畏縮縮的從二林子手裡,接過失而復得的財貨,這兩人才知道是遇上好匪了。
那男人腿一軟,撲通一下就跪在地上,給柳辰猛地磕了好幾個響頭,小娘子自然也隨着自家男人跪在一旁,流着淚嘴裡說着感謝的話。
小媳婦還說他爹是縣城的楊參議,回頭一定會好好感謝幾位救命的好漢。
柳辰用小拇指扣了扣耳朵,往一旁側了側身,心說這倆人還真是墨跡得很,趕緊擺了擺手說:“起來起來,趕緊該幹嘛幹嘛去。”
接着又指着地上的兩具屍首,交代那五個輪班守山的弟兄:“趕緊把那倆玩意處理了!”
……
打劫的和被劫的都沒影了,屍首也拖走了,柳辰這才和二林子一起回了山寨。
也就一個多時辰的功夫,小五爺廢了六鼎山於老三兩條胳膊的事兒,就在“一溜鞭”六十多號人裡傳開了。
柳二芒聽手下繪聲繪色的彙報完,幹了碗酒,痛快的哈哈大笑,跟身邊兒的幾個老兄弟叨咕:“小五做事啊,可算是有點兒板眼了。”
“嗯,小五本事沒得說,就是以前行事兒心太善。這回看啊,能立旗了。”
“哈哈,聽說小五今天救的是縣城裡那個…啊,楊參議的閨女和姑爺,也算給咱綹子結了份善緣,不錯,不錯。”
“……”
幾個老傢伙誇柳辰誇個沒完,陪在末坐兒的一黑大漢雖然臉上堆着笑,可視線揹人的時候,卻是一片陰彌。
大漢姓韓叫韓斌,“一溜鞭”當年開山立櫃的時候,是韓、柳兩姓一起牽的頭,韓斌的老爹韓辮子是老大。
後來綹子被張大帥給收編了,韓辮子歲數大了拿錢回家做了富家翁。柳二芒有點文化,就成了正職營長。
不過柳二芒也應了,以後等他老了,位置會交給韓斌坐。他也老早就說過,老柳家現在就柳辰一根獨苗,以後要讀書,不再吃端大槍的飯了。
柳辰細皮嫩肉的,腦子也靈光,確實是個讀書的材料,老韓家父子就信了。
韓辮子太平日子沒過幾天,一場急病死了以後,韓斌很快被提拔成營副,只等着柳二芒再老一老折騰不動了,好接營長的班兒。
誰成想九一八一場大亂,大夥從東北軍又變回了“一溜鞭”。柳二芒這個大當家當的有滋有味,讀完高中進了東北講武堂的柳辰,也蹦躂的越來越歡。
他接班的事,彷彿所有人都給忘記了。
“人在矮檐下,老子先忍着,你們叔侄倆,千萬別給老子翻身的機會!”韓斌心裡發着狠,臉上堆着笑,拿起酒罈給柳二芒的酒碗滿上。
幾個人正嘮着呢,柳辰從外面推門進來,見到屋裡的景兒眉頭一皺,不滿的抱怨:“二叔,你怎麼又喝上了?”
“唉~,就喝兩口。”柳二芒燦燦的把手裡的酒碗放下。
“你那血壓多少,心裡不能有點兒數嗎?下回腦袋再迷糊,別跟我嘟囔!”柳辰說話的功夫,直接把桌上的酒罈子給收了。
“就兩碗,就兩碗,不多喝,嘿嘿。”柳二芒理虧,臉上陪着笑,正合計怎麼對付過去呢,屋門再次被推開。
齊海打外面興沖沖的進屋,張嘴就是一句:“大當家的,來活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