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劍影自天邊由遠及近,瞬間而至。劍影飄飄然落於李慕寒面前,正好將李慕寒二人護於身後。劍影落地,立時化爲數把飛劍,在半空中盤旋片刻,便是消散於無形。而隨着劍影的消失,一名白衣男子出現在三人眼前。
白衣男約莫四五十歲年紀,雖身穿白衣,但衣服上卻沾滿了泥土,與其說是白衣,不如說是灰衣。只見其背上揹着兩把寶劍,一把烏黑,一把雪白。一頭長髮披散在肩頭,兩鬢斑白,臉上遍佈的鬍渣也掩蓋了其有些英俊的面容。能夠讓人印象深刻的,就是那對劍眉和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這雙眼睛不論何時,都彷彿可以看穿你的內心。
此刻,白衣男子正面對着李慕寒,臉上露出一絲玩味。
“師傅,你……咳,咳……”
李慕寒欲要說些什麼,但心中激動,又扯到了傷口,當下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胸口泛起一陣劇痛。
“李公子,你要小心啊。”慕容林熙在一旁攙着李慕寒,關切地說道。
“好了好了,不要太激動了,你現在這個狀態,可經不起這麼激動啊。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你要表達什麼。師傅我來得這麼及時,你是不是很感動啊,嘿嘿。是不是想立馬給爲師來個大大的擁抱啊。”白衣男子笑道。
白衣男子正是李慕寒的師傅,歐陽瑾。放在平常,李慕寒一定會嘲諷幾句,但如今傷勢太重,實在是不能說太多,當下也只得無奈地搖了搖頭。身旁的慕容林熙聽到歐陽瑾的這番話,也是一頭黑線,想不到李慕寒的師傅都這般年紀了,還像個小孩子。
“這位小姑娘是你什麼人啊?紅粉知己嗎?還是,嘿嘿,你懂的。”
歐陽瑾看了看慕容林熙,對着李慕寒戲謔道。
“師傅,你,咳,咳。你不要亂說。咳,這位是慕容林熙,慕容姑娘。我們,咳,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樣。”
李慕寒被歐陽瑾的這番話說的頓時血氣上涌,着急道。
一旁的慕容林熙此刻也是面紅耳赤,嬌羞欲滴。對於歐陽瑾這個人,平時自己多多少少都有所耳聞,在這江南一帶,如果有人說自己不知道歐陽瑾的大名,只怕會被別人笑掉了大牙。只是想不到,堂堂的江南名俠,竟然是李慕寒的師父。
“小女子慕容林熙,見過歐陽大俠。”
慕容林熙雙腿微曲,行禮道。
“你們不是那種關係啊。不會啊,我的眼睛怎麼可能看錯呢。”
歐陽瑾用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說道。
“師父,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李慕寒急道。
“哎呀,好了好了。爲師知道了。”
歐陽瑾擺了擺手,示意李慕寒不要再說下去。然後用手指着黑袍人,接着道:
“我現在就把他趕跑!”
黑袍人自歐陽瑾現身,直到現在,一直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靜靜地看着,但那雙泛着血色的眼睛,卻充滿了濃濃的忌憚。雖然歐陽瑾方纔似乎一直在談笑風生,但黑袍人明顯感覺到,對方的氣息一直鎖定着自己。這股氣息,竟是讓自己不敢輕舉妄動!
“江南名俠,歐陽瑾!”黑袍人沉聲道。
“你認得我?”歐陽瑾問道。
“歐陽瑾的大名,這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黑袍人道。
“哦,這話倒是句大實話。不過你知道我是誰,可我卻不知道你是誰。是不是不太公平啊。嘿嘿,要不,你把你的來歷告訴我,這樣子公平一下,我也可以放你離開啊。”歐陽瑾笑道。
“哼,少廢話。今日老夫倒是要看看,這名滿天下的大俠,究竟有多少本事!”黑袍人冷冷道。
“唉,你這老頭,真是冥頑不靈。吶,是你自己不肯走的啊,待會兒可別哭鼻子。”歐陽瑾笑道。
“我呸!”
黑袍人霎時間便被這句話激怒,而且自己也深知,在鬥嘴的功夫上,自己是根本沒辦法跟歐陽瑾相提並論的,於是索性不再多言,啐了一口唾沫,便動起手來。只見黑袍人露出自己乾枯的手掌,周圍隱隱包裹着一層血氣,施展身法,朝歐陽瑾抓去。
“好徒兒,好好照顧自己,和你這位,嗯,好朋友,儘量躲遠一點!”
歐陽瑾叮囑了一番,飛身迎了上去。
“真是沒個正經!”李慕寒無奈說道。
“慕容姑娘,我師父向來心直口快,說話一直是這樣,跟個孩子似的。請你不要見怪。”李慕寒略有歉意,對着慕容林熙尷尬說道。
“不會啊。我倒是覺得歐陽大俠性子直爽,跟這種人一起,一定有很多樂趣!”慕容林熙笑道。
“唉,好吧,慕容姑娘不介意,自然是最好不過了。”李慕寒笑了笑,接着道:
“我們聽師父的,躲開一些距離吧。這裡交給我師父就可以了。”
“嗯。”
慕容林熙應了一聲。扶着受傷的李慕寒,朝不遠處的一顆大樹下走去。
此時,歐陽瑾和黑袍人已經交上了手。李慕寒和慕容林熙坐在大樹下,緊緊盯着戰圈中的二人。繞是李慕寒已將精力全部集中在眼部,卻依然難以看清歐陽瑾二人的身形。只看見兩道影子相互交錯,一道白影,一道黑影。戰鬥所迸發出的餘波,使得李慕寒心驚膽顫。單單是一道波動,若是打在自己身上,只怕所造成的傷勢也不會比自己挨的那一指輕上幾分。
“老傢伙,我看你還是趁早逃了吧。就你這點本事,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啊。”
歐陽瑾輕鬆躲掉黑袍人的攻勢,笑道。
“混蛋,休要再逞口舌之利!”
黑袍人此刻顯得略微有些狼狽。身上的黑袍也被撕開了幾處。
“凝血指!”
黑袍人大喝一聲,將一身血勁集中於右手食指,猛地朝歐陽瑾點去。這一指正是剛纔重創李慕寒的那一招。不過,現在這招的威力相比於剛纔,無疑大了許多。只見濃郁的血氣包裹着黑袍人的手指,指尖也已變成了血紅色。隨着手指的移動,周圍的空氣也傳出一陣陣音爆聲。
手指幾乎在一瞬間,便到了歐陽瑾面前。然而,歐陽瑾的反應似乎更快一些。只見歐陽瑾身形暴退,也是在瞬間,便脫離了黑袍人的攻擊範圍。黑袍人一擊未中,當下右手一翻,指變掌,向前狠狠一推。
“血魔大手印!”
隨着黑袍人一聲咆哮,一隻巨大的血手印自掌中發出,衝向歐陽瑾。這隻手印,比先前的兩次足足大了一倍。
“墨竹,殘雪!”
歐陽瑾沉聲喝道,左手掐起劍訣,霎時間,背上的一黑一白兩把寶劍自劍鞘飛出,交互盤旋,朝血手印飛去。
雙劍瞬間與手印碰撞在一起。然而出乎意料的爆炸聲並沒有出現,只見兩把寶劍直接撕裂了血手印,洞穿而出,繼續朝着黑袍人飛去。血手印停在原地,再未向前推進一步,慢慢消散於無形。而雙劍的攻勢,卻是未曾受到半點阻礙,眨眼間,便飛到了黑袍人面前。
黑袍人也的確有着和歐陽瑾叫囂的資本。就在雙劍快要接觸到自己身體之時,黑袍人體表立時出現了一層血紅色防禦罩,竟是硬生生地將雙劍的攻勢抵擋下來。寶劍嗡嗡作響,劍尖緊緊頂着血色防禦罩,劍身不住地顫動。黑袍人雙手支撐着防禦罩,身體微微顫抖,似乎已經有些撐不住了。
“墨竹,殘雪,再加把勁!”歐陽瑾沉聲道。
雙劍似乎聽懂了歐陽瑾的話,當下墨竹泛起黑光,殘雪泛起白光,攻勢也更加猛烈了一些。“咔擦!”在雙劍的這般威力下,防禦罩竟是裂開了一道縫隙。而隨着這道縫隙的出現,防禦罩便是再也抵擋不住雙劍的攻勢了。瞬間,雙劍如摧枯拉朽般,撕裂了防禦罩,朝着黑袍人刺去。
就在防禦罩被撕裂的瞬間,黑袍人趕忙轉身,堪堪躲過了雙劍的致命一擊。但雙劍的速度實在太快了,這一切不過發生在一眨眼的功夫。黑袍人雖躲開了,但左手依然被墨竹劃開了一道口子,右手竟是被殘雪直接削去了一根中指!
黑袍人倒在了地上,兩手兀自汩汩流血。而雙劍則是在擊中目標後,在空中交互盤旋片刻,又重新歸鞘!
“唉,你這老頭。讓我說你什麼好呢?你先前重傷我徒弟,害得我徒兒險些丟了性命。我這都不願意跟你計較了。你還非要自討苦吃。”
歐陽瑾說到此,不禁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我現在真的是想問問你,你說你到底賤不賤啊!”
“你!噗哇!”
聽到自己竟被如此羞辱,黑袍人怒火攻心,本就受了傷,如今更是血氣上涌,頓時,一口鮮血自口中噴了出來!
“好,好,好!”
黑袍人站起身,低着頭,連說了三個好字,接着道:
“不愧是歐陽瑾。果真名不虛傳!”
“既然你都見識過了,就趕緊離開這裡,別讓我再看見你了!”歐陽瑾笑道。
“哼,老夫承認你武功蓋世。但老夫也不是你可以任意**的!老夫就讓你嚐嚐,這招血染江河的威力!”
說罷,黑袍人緩緩閉上了眼睛,身體騰空而起。霎時間,狂風大作。而歐陽瑾,臉上此刻也沒有了先前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嚴肅。
真正的殺招終於來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