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震了震,馬上斂起表情,在護士的針管抽出後提抱起仍然哭不停的孩子,秦璐配合着給孩子穿好褲子,順勢從我懷裡抱過手,對我默默挑了挑眉,一起走出去。
凌晨朗和薛遠勝就站在室門口,他們倆緊緊盯着打針的過程!
我捏緊了包包的挽帶,鼓起勇氣越過他們,率先走去人稍少的一角站定。
兩個男人跟過來了我這邊,秦璐很識機,抱了小騰駿去另一頭的花壇邊佔了一張椅子坐下哄他玩。
我極力忍住不看向秦璐和小騰駿那邊,只擡眼看着凌晨朗,卻發現他眼眸裡射出寒冽逼人的光,犀利地直看進我眼底!
無法不心虛啊!暗咬舌根一秒,我逼着自己挑起一抹淺笑說,“謝謝凌總送我過來,現在勝哥的寶貝兒子打針後應該沒事會退燒的,那就不敢再耽擱您寶貴時間了……”
一旁的薛遠勝連忙插進來,半解釋半補充道,“是啊是啊,這三更半夜的太叨擾凌總和顧小姐了,可是沒辦法啊我老婆懷了二胎行動不方便,我和璐璐又實在搞不定這熊孩子,一生病這孩子除了要媽媽就寧寧、寧寧的哭鬧着要顧小姐陪他……”
我趕緊又接軸着薛遠勝的話尾,說,“沒關係,我很喜歡小騰駿,他平常也愛粘我,我倆很投緣。”說到這裡,打住了感覺越說越像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話,再瞄一眼凌晨朗,狠着心再次趕人了,“凌總,回去的時候小心開車,拜拜。”
說完,不敢再看凌晨朗閃爍着深淺不一光芒的雙眼,我轉身想走,凌晨朗卻伸手輕輕拉着我,不緊不慢地緩聲說道,“不忙,我陪着你們,等孩子燒退了開車送你們回去。”
我的眼角劇烈跳了跳!他怎麼趕都趕不走啊?!。
薛遠勝大約是看出我臉色不對,便搶先一步乾笑着對凌晨朗說,“那,怎麼好意思啊?您公務繁忙,我們不能這樣麻煩您的!”
“沒關係,寧寧的事就是我的事,或者你們可以考慮將孩子帶去我那連鎖醫院裡,我讓兒科專科主任給他看看。”凌晨朗淡然但篤定應道。
噢買噶!哪敢把孩子送去他那連鎖大醫院裡?!那不等於送羊入虎口嗎?!我心裡哀嚎着,將求助的目光投到薛遠勝身上!
“不用麻煩了!不用麻煩了!”薛遠勝當即連連擺手。
“對!這裡已經是兒童專科醫院了嘛!”我幫忙着強調。
英挺的身影站得筆直,凌晨朗兩口深潭似的眸子凝着我,“那好,我們過去看看孩子吧。”
我一聽,整個人更加不好了!剛剛已經有可能引起他一絲絲疑心了,覺得再讓看到孩子的臉,會加深那種——
“咳唔!”薛遠勝驟然咳了一聲!
見我和凌晨朗望向了他,他才咧大笑容,“我看着現在孩子也睡着了沒有哭鬧,而凌總和顧小姐你們二位都是大忙人,明天還得上班處理公司的事情,不如你們先回去吧,我和璐璐等孩子退燒了拿了藥就回家。”
收到了
薛遠勝的眼神暗示,唯今之計也只好如此了,我壓低了聲音說,“好吧,那你們小心點,我們先走!”
不等話音落下,我擡腳就走,生氣自己稍慢一點都狠不下心離開啊!
“薛先生,再會。”始終拉住我手腕的凌晨朗自然也被帶動着隨我走,可他向薛遠勝講完告辭之後腳步有點拖沉,還扭回頭去看向花壇邊坐着的秦璐和孩子那邊。
到了停車坪,凌晨朗掏出車鑰匙問我,“要不,我們在車上坐着等等他們?”
我咬咬脣,一絲懊惱直竄腦門,直想求他別再說這種充滿誘惑的話了,我真的真的很想跑回去抱着孩子啊。
可是理智同樣告訴我,別上當,他有可能是在懷疑了想試探我!
“不用,回去吧。”我毅然走向賓利車!
凌晨朗趕過來摟着我,一按遙控車匙,我二話不說輕輕甩開他,直接拉開了副駕座的門坐上去,他深深盯我一眼,繞去另一邊登上來,大手帶着一股強勁的力道扣緊了我手腕一拖,我便撲在他懷裡。
“聽我的,我們就在這裡等他們,”他啞聲說,見我想擡起頭,他又壓緊些我的後頸繼續說,“我還沒說完,你我這樣回去想必也是睡不着的,不如再等等看,也會安心些!”
聞着熟悉的男性氣息,我定住了身形,不能不承認凌晨朗的話有些說服了我。
我嘴巴上和行動上是下定決心要離開這裡,可心卻實在做不到離開半步!
心裡又恍惚地想,留下來又不會怎樣,他要是有懷疑都已經懷疑上了,倒不如照他說的辦,看他能整出什麼花樣來!
“好吧,你先放開我。”我說着,拿手去扯他鐵鉗似的手臂。
凌晨朗挑起我的下巴,深深望進我眼底深處,那類似高深莫測又好像洞若觀火式的眼神霎時令我動也不敢動了,任由他俯過來吻住。
他動作很溫柔很溫柔,小心翼翼中帶點顫抖,像怕傷了我那樣。
“去吧,進去看看,告訴他們我倆在這裡等着。”他輕輕咬了一口我的脣角,啞聲叮囑。
一句話,又挑引起我想抱孩子的迫切感,將自己從他懷裡拔出來,我推開門連包包也顧不得拎,快步又走進了急診樓裡。
薛遠勝和抱着孩子的秦璐坐在一起正小小聲說着話,見我去而復返,薛遠勝連忙站起來問,“怎麼了?”
“沒事,我和凌晨朗說好了,在停車場坐車裡等你們,小騰駿怎樣了?”我一邊交待一邊坐到薛遠勝坐過的位置裡,伸手去摸孩子的額頭。
滿手都是汗津津,還是發汗的好,我從秦璐手裡拿過毛巾給孩子輕輕擦拭着。
秦璐看着我,低聲說,“我們這一回肯定會讓他疑心的,唉。”
“儘量隱瞞吧,瞞不住那也沒辦法,是天意。”我幽幽說道。
秦璐望望薛遠勝,又看看我,“我們事至如今是不是要調整策略了?做好兩手準備,如果凌晨朗知道孩子是他的,會怎麼
樣做,這個我們必須要弄清楚。”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等回去再從長計議。”我給她和薛遠勝打眼色,阻止話題往深裡說。
薛遠勝也點點頭,“對,回家再說,我們坐凌晨朗的車回去時,多觀察他的動靜,看他是不是已經察覺到什麼了。”
“嗯嗯。”我和秦璐都點頭。
“寧寧你快回去吧,免得凌晨朗疑上加疑。”秦璐拿手碰碰我。
“好。”我答道,手兒卻萬般不捨地摸着兒子的臉蛋,一會兒之後才起身。
又走去停車坪,遠遠看到凌晨朗靠在那一輛流線型的車子駕駛座門邊,英挺不凡的身影瀟灑得很,一手拎着手機壓在耳側,另一隻大手的指間夾着一根點燃了的香菸,他跟對方聊得很投入,一時間沒看到我,直到我走到二十幾米的距離時才一轉眸看見我就急急跟對方說聲掛了。
手指一彈菸頭,皮鞋尖用力碾滅,揣回手機到褲袋裡,凌晨朗俊臉泛着一貫凌厲的光,繞過去副駕座手握車門把手一拉,回眸,長臂伸長來摟我,扶進去坐好。
濃重露暮的夜色下,我怔怔看着這個俊朗男人繞回去上車坐到身邊來,不禁心生恍惚,感覺自己和他就像剛纔的動作一樣。
我們本是一體的,爲了同坐一輛前去目標地,他先送我登上這邊的座位,再獨自繞回去他那邊上車,其實我倆始終坐在一塊!
這樣的認知,將我的心理防線擊垮了一點點。
嗡嗡!嗡嗡!!
我的手機在包裡震動,拿出來看看,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眼角餘光斜一斜身旁望過來的凌晨朗,接起,“喂?”
“寧寧你聽着別說話!”薛聖燁的聲音傳過來,“我知道你現在跟凌晨朗在一起,因爲剛纔碧婷打過電話給他,讓他過來醫院看看老叔,他都找藉口推託不肯!”
原來,剛纔是薛碧婷打電話給他的!
我深吸一口氣,淡聲問,“然後呢?”
“老叔心臟病發了,從你那裡回去之後他一直忍着沒去治療,現在撐不住了被送進了連鎖大醫院裡,不過你彆着急,醫生說他只需要換心臟支架,手術難度不大。”薛聖燁詳詳細細的解釋給我聽。
我隨着他的話而提吊起來的心稍稍放下些,“嗯,有什麼消息你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我有在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你的,可你沒接。”薛聖燁淺聲戳穿我。
一陣難堪涌上來,我忍着沒即時回敬他,只因旁邊的凌晨朗一直望着我講電話!
“你和他現在在哪裡?”薛聖燁再問,語氣帶着點審問意味。
“……在市兒童醫院,我特助的兒子發高燒了來打針。”我不情不願簡短相告。
話說出口了,突然間覺得這是造了什麼孽啊,我只餘的兩個至親親人,一個老一個小,同一晚上都病了!
薛聖燁氣急敗壞地說,“啊?小騰駿病了,你竟然帶着凌晨朗過去,那他豈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