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於這面鏡子,我們每個人並不陌生,這面鏡子的另一個名字,我想大家都能耳熟能詳——孽鏡臺,孽鏡也,乃是天地靈氣所潔而成此臺,凡人魂魄到此,即可照耀其本身面目。絲毫不能隱藏。實則這並非孽鏡臺之利害。只因世人自少到老,一生罪孽重重。但人亦爲靈性之物。所做之事,自己明白。正所謂心知肚明。將自己一生的罪孽盡攝於心。心中有數、手足行動。不離心之指使,人死魂到孽鏡臺,本因孽鏡陰陽成,碰到魂魄二氣,可將人之一生罪孽映出。佛經有言‘萬法由心生’!,故謂‘孽鏡臺前無好人’。
這一衆人,不是呆了是‘死了’,魂魄已被攝入這鏡中,真正的孽鏡臺自然不會出現在這裡,這面孽鏡定是哪位高人用作護墓只用,將衆人的魂魄‘偷渡’到十八層地獄中,除之後快,換言之,在場的衆人哪個是好相與之輩,恐怕這十八地獄是要走上一遭了。
此時侈畫焦急的同時也在權衡箇中厲害,如若拿了葛洪身上的地圖自己去尋那寶貝,當如何?侈畫心中暗想,此時還未進入地宮便已是磨難重重,恐一人之力……,侈畫一咬牙,脫下長衫,只見其背上赫然出現一幅紋身。
這幅紋身端是古怪的很,只見面目猙獰的神官腳踏祥雲、身披金甲居中坐下,神將一個個一個個凶神惡煞,使人們憎惡,而那些妖怪們卻面目和善,多爲嬌弱女子女子,或爲老弱稚童。
只見侈畫眉開紫印面若金紙,胳膊青筋四起,大喊道:“二郎搜山,羣仙迴避,屍狗、伏矢、雀陰、吞賊、非毒、除穢、臭肺出。”。
只見七魄離體衝入背上的神將之中再而衝出,於這廟中四處盤旋飛舞,齊唱到:“名鷹搏拏犬騰齧,大劍長刀瑩霜雪。猴老難延欲斷魂,狐娘空灑嬌啼血。江翻海攪走六丁,紛紛水怪無留縱。青鋒一下斷狂虺,金鏁交纏擒毒龍。神兵獵妖猶獵獸,探穴搗巢無逸寇。平生氣焰安在哉,牙爪雖存敢馳驟。我聞古聖開鴻蒙,命官絕地天之通。軒轅鑄鏡禹鑄鼎,四方民物俱昭融。後來羣魔出孔竅,白晝搏人繁聚嘯。終南進士老鍾馗,空向宮闈啖虛耗。民災翻出衣冠中,不爲猿鶴爲沙蟲。坐觀宋室用五鬼,不見虞廷誅四凶。野夫有懷多感激,撫事臨風三嘆息。胸中磨損斬邪刀,欲起平之恨無力。救月有矢救日弓,世間豈謂無英雄?誰能爲我致麟鳳,長令萬年保清寧”
侈畫的二郎搜山圖只是小成,此舉端是無奈之舉,這七魄神將皆爲神魂陰神,傷及其一,輕則從此癲狂而瘋,重則身死道消,不過以此護佑衆人肉身亦爲大善,二郎搜諸仙迴避,羣鬼辟易神降左道皆不舉的死局,若是這山中人慾對齊不利,術術不通,臂上一條青蛇足以,只恐那能傷及神魂之物,暫且不表。
見一切就緒,侈畫雙腿便坐,雙手合什道:“仁者,此者皆是南閻浮提行惡衆生,業感如是。業力甚大,能敵須彌,能深巨海,能障聖道。是故衆生莫輕小惡,以爲無罪,死後有報,纖毫受之。父子至親,歧路各別,縱然相逢,無肯代受。我今承佛威力,略說地獄罪報之事,唯願仁者暫聽是言。”語畢只見三魂之天魂離體頭生肉簪,狀若彌陀佛飛入孽鏡中。
白光一閃,此時侈畫已是身處十八地獄之中的孽鏡地獄,舉目四顧,侈畫不覺一呆,什麼都沒有?對,除了到此的魂魄,就是什麼都沒有,地面完全被一整面大鏡子所取代,一面望都望不到邊的大鏡子。
鏡中的侈畫是一個寶相莊嚴的金泥菩薩身面容模糊,周身卻是詭異的暗金色,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泥菩薩是菩薩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泥菩薩以衆生業力爲食,幾身做舟,渡人成佛,卻不是金身是泥身,古老的傳說,凡有求與泥菩薩者,當永陷苦海之心,永世遙望西方極樂。泥菩薩,是佛門修行者隨着修行不斷褪下的業障,修行者最後成佛有泥菩薩之成全,所以當有大功德。
然則業力之身,不能入極樂淨土,從泥菩薩出世時便已定下,當永世沉淪,然佛過不滅,泥菩薩神魂永生不死,其傳承方式是師傳徒,當厭世之時奉出神魂融入徒弟魂魄之中,而自己則以記憶的方式長存,每一代泥菩薩都是記憶的搭載體,對自己的師傅,只有恨,因此是師傅而不是師父,當你不是你的時候,你是菩薩,當你是你的時候,你將永世沉淪,這便是泥菩薩的宿命。
記憶的搭載是苦難,瘋狂着自是不計其數,其中猶有流於史書者,北魏的三武滅佛,正是其中一代泥菩薩險些刺殺了老而無道的太武帝,而令其後的當權者紛紛將其視作懸在頸上的刀,太武帝更是發誓掃空佛國也要讓泥菩薩身死道消,於是轟轟烈烈的三武一宗,歷經三朝的滅佛運動便因此而展開。
此時侈畫只想儘快找到衆人所在,卻不料這孽鏡無法照出他的因果,自然無法進入其他地獄,眼睛一轉,侈畫心中便有了計較,左手握拳,金光四起化作掌二金剛,一拳砸在這孽鏡地獄之上,只聽咔咔咔,裂紋四散。
只聽一聲“呔,還不助手”,只見來人,牛頭人身手持鋼叉,被身後一衆小鬼擁簇,腳踏黑雲,身高仗八有餘。
待此‘人’站穩,見此牛眼中含笑,露出一口齙牙道:“小的是這孽鏡地獄的巡邏牛頭,不知佛使如何來此?”牛頭心中是暗罵連連,誰這麼不開眼把這小爺請來了,哎?轉念一想不對呀,所謂孽鏡臺前無好人,思慮至此,哪還見剛纔的討好神色,破口大罵道:“好賊禿,險些被你糊弄過去,即來地獄不伏法還敢逞兇搗壞孽鏡,看爺爺擒了你”說罷迎身而上。
這牛頭的人生準則就是惹不起的我就是一坨屎,惹得起的就吃爺爺的屎。一衆鬼兵見到牛頭的變臉速度無不打心眼及驚歎,其中一個小鬼更是豎起大拇指對一衆小鬼道:“知道什麼叫爲官之道嗎?牛差爺這就叫爲官之道”。
此時侈畫已經和牛頭鬥做一團,你來我往好不熱鬧,衆小鬼連連叫好,其實侈畫幾招只能便可滅了他,只是還有事情要問他,只好生擒,而且傷了鬼差茲事體大,小鬼魂燈一滅驚擾判官閻羅可就熱下大禍。
幾經交鋒此時牛頭已是氣喘吁吁,但爲了保留自己在衆小弟心中的高大威猛之形象只好挑叉再戰,此時侈畫嚴重多了幾分笑意和戲虐,看的牛頭是勃然大怒,鼻噴白煙,眼睛通紅,擡頭就朝着侈畫撞去,侈畫雙手結無畏獅子印,不退反進,眼看就要撞上,只見侈畫變印爲抓,一把就把仗八許的牛頭摔在地上。
所謂猛鬼怕惡人,何況這牛頭此刻已經不‘猛’反而蔫兒了,拉出來的屎沒能讓對方吃下去自己就得吃下去同樣是牛頭的人生格言,此時侈畫一腳踩着牛頭的腦袋正欲發問,只見牛頭斥退上前的一種小鬼,連連開口求饒道:“爺爺饒命,爺爺饒命,小的有眼不識泰山,爺爺你就當我是個屁把我給放了吧?”
對於眼下這個之前還大義凜然的牛頭一時差點沒緩過來,憋住效益故作兇狠的道:“爺爺有話問你?”
此時的牛頭已經是嚇得屁滾尿流,忙答道:“爺爺儘管開口,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侈畫問道:“怎麼去別的地獄?”
牛頭趕忙遞上一塊腰牌道:“爺爺只需閉目一想,士兵把地獄便想去哪就去哪?”侈畫也不疑有他,閉目握着令牌,一道白光便消失在孽鏡地獄中。
牛頭起身冷笑道:“爺爺怕有變,你那牌子是一次性的,此層爲定罪之用,才我一人看守,其餘十七層皆重兵把守森嚴,不論你去了哪層,我看你不死”,說完又從懷裡磨出了一塊,接着對衆小鬼道:“爺爺剛纔是怕他敵不過爺爺,拿你等出氣,爲救爾等性命才忍辱負重,此時不可外傳,爾等明白?”
衆小鬼連連稱是,高盛讚嘆牛頭仁義,心中卻緋腹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