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溝今夜下起了今冬的第一場雪,李記扎材鋪裡只有一盞小油燈在飄飄忽忽的亮着,侈畫一個人坐在堂中,一下一下的推着刨子,好像在等什麼人,又好像不是,畫眉和紅袖以早早的睡下,只餘侈畫一個人在堂中,靜謐中,夾雜着一絲詭異。
侈畫只是低着頭在不斷地推着刨子,忽然有人在外面扣了扣門板,侈畫恍若未聞,仍然低着頭一下一下的推着刨子,絲毫不做理會。叩叩,叩叩叩,門板在不停地響着,侈畫無奈起身,搬開門板,入眼的是一個雪天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怪人,而且不是一個,是七個,侈畫彷彿沒看見一般,非常自然的道:“對不起,今天小店打烊了,要買扎材明天請早。
侈畫正要重新扣上門板,卻被一隻手攔住,只聽最前面的蓑衣怪人道:“這位老闆,我們不是壞人,我們只是過路的,天寒想討碗熱茶去去寒,你看,我們這七個瞎子能做什麼”,侈畫這才重新打量這幾個人,七人皆是一模一樣的斗笠蓑衣,彷彿真的看不見,一個扶着一個肩膀,侈畫道:“你擡起頭來,我看看你,我們還像見過”,蓑衣瞎子聞言笑了一聲道:“瞎子看不見,小友看看與我有沒有面緣”,說罷,瞎子擡起了頭。
並不是侈畫預想的那樣沒有眼珠,而是沒有眼白,漆黑的眸子裡,沒有哪怕一丁點眼白,黑漆漆的眸子,就像一個擇人而噬的黑洞,侈畫彷彿什麼都沒有看見,讓開身體道:“外面冷,七位遠方的客人,進來說話吧。”
爲首的蓑衣人道了聲謝,七個人尾隨侈畫,一個把着另外一個人的肩膀,一個個邁過門檻,走進堂屋,七人也不客套,圍着屋中的小火爐便坐了下來,屋中明滅不定的小火苗,將七個人的影子拉的老長,這時其中一個蓑衣人道:“你是做扎材生意的?”
侈畫一邊繼續做着木活兒,一邊稱了聲是便不再多做言語,然後又陷入了安靜,屋內剩下侈畫不斷推動刨子的聲音之外,就是燃燒燈芯的劈啪聲,侈畫忽然起身,在一旁的架子上摸出八個大碗,放在桌上,從懷裡摸出一包包好的茶葉沫倒在了爐上水吊子裡,繼續回到原來的位置做着自己的木活兒。
其中一個蓑衣人拿起放在桌上的碗道:“呦呵,用茶葉末喝茶葉沫,兄臺好雅緻啊,瞎子要是沒摸錯了,這是茶葉末釉吧,茶葉末釉起源於唐代黑釉,初似爲燒黑釉瓷過火而出現的特殊品種,並非有燒造。明御器廠所產茶葉末釉,釉色黃潤,帶黑色或黑褐色斑點,似鱔於魚皮色,稱鱔魚黃”。
茶葉末是我國最古老的結晶釉之一,茶葉末釉其標準樣品在大多數情況下是一種棕黑色底或綠黑色底釉中泛現一種錯落自然,金光燦爛的黃綠色晶點。茶葉末的燒成難度較大,低溫階段用氧化氣氛燒製,到980c左右以後,若轉爲還原氣氛燒製,則發墨綠色晶點俗稱";甲青";。
這茶葉末釉製品多爲景德鎮官窯所燒,傳世品中,以雍正和乾隆時期最爲多見,並以乾隆時的燒製最爲成功。雍正時製品多偏黃,有茶無末,稱“鱔魚皮”;乾隆時則茶末兼有,釉色偏綠者居多,俗稱“蟹甲青”、“茶葉末”等,也有的掛古銅鏽色,具有青銅器的沉着色調,常被用來仿古銅器,稱“古銅彩”。
見侈畫沒有搭話的意思,這蓑衣人倒也識相沒有再說話,不一會,每個人的手裡都捧着一碗熱氣騰騰的茶,雖然只是一碗茶,但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陶醉,彷彿這是難得的休息一般,忽然,這七個人一起低語,似講述,似控訴的道:“我們並非外來者,我們原本就存在於這片土地上,我們被從牢籠裡釋放出來,在山巒、人間上游蕩。我們是一連串前所未見的災難……不曾被史書所記載的災難。我們是獨一無二。由人心親手釀造出的魔鬼。”
侈畫嘴角一翹道:“傲慢、妒忌、暴怒、懶惰、貪婪、饕餮、**,世間七罪”,排在倒數第二位的黑衣人站了起來道:“修道之人乃天地大盜,索取無度,當受暴食之刑”,說罷,猛地朝着侈畫撲來。
見竟然被侈畫躲開,這人索性摘掉了蓑衣、斗笠,之後身子竟然無故消失,只剩下一顆碩大的頭顱,“饕餮”是中國古代傳說中的神獸,它最大特點就是能吃。它是一種想象中的神秘怪獸。這種怪獸沒有身體是因爲他太能吃把自己的身體吃掉,只有一個大頭和一個大嘴,十分貪吃,它是貪慾的象徵。
侈畫雖然不知道這七個不是人的“玩意兒”,怎麼找上了自己,但既然找上了門,侈畫就沒理由怕,泥菩薩從來都是隻有別人怕自己的份,自己什麼時候怕過。左手一招,過河卒飛射而來,侈畫我住過河卒,心中當下竺定了幾分,腕了個劍花一劍就朝着從頭頂咬下來的頭顱穿了個通透,忽的侈畫眼睛一縮,一把將插在劍上的大腦袋給甩了出去。
只見被甩出去的頭顱憑空消失,一個更大一些的頭顱漸漸出現,彷彿是吃了剛纔的頭顱而變大的一般,侈畫將過河卒插在地上,雙手作金剛拳,右拳仰,左拳覆其上;此外,儀軌有言,以右或者是左手四指握拇指,而置於頭上,此乃結髮之形,做頭印念道:“南麼三曼多伐折鬱齪貳保身後七輪乍現,雙手內縛,兩食指豎合,以兩拇指壓無名指之甲,做獨鑽印,朝着追來的頭顱狠狠地鑽了過去。獨鑽印亦稱爲針印。兩食指爲劍,兩拇指、兩無名指爲索之義,或是把兩無名指、中指爲四魔,而以兩拇指傾壓爲降伏四魔之義。
大頭一吃痛猛地向後退去,兩小指內挾,兩無名指壓於小指之上,兩中指並伸,兩拇指加於各異名指之甲,亦把兩食指加於各中指之甲,將此印置於口一道佛光便從嘴裡射了出來,這代表着七罪饕餮的頭顱,哼的一聲鼻音響若洪鐘,鼻子兩道白光合並一道,猛地破開侈畫的佛光朝着侈畫射來。
侈畫左食指豎立相離而搖動,右食指開立是爲獅子奮迅之形,結獅子奮進印,猛地朝着那頭顱飛去,右手拇指壓於中指、無名指之甲上,食指豎起抵於左掌上,以右食指壓在中指根,即表示以佛大悲之風,發衆生之智,口中真言道:“南麼三曼多伐折穎ê貳薄
那頭顱猛地着起了大火,此乃滅除衆業煩惱之火,那頭顱在火中翻滾了幾下,變化爲飛灰,剩下的六人一齊說了一聲恭喜,便漸漸虛幻,直至消失不見,侈畫背後七輪華爲熒光,坐在板凳上繼續一下一下的推着刨子,喝了口茶,低語道:“怎麼還沒來?”
一處巷子一個大腹便便富商模樣的中年人搖搖晃晃的在街上走着,忽然揉了揉揉眼睛道:“我還以爲自己喝多了呢,怎麼一眼留個一樣的人,原來真是六個一樣的。”六人置若罔聞,忽然在富態中年人面前停下腳步,這中年人打了個酒嗝道:“怎麼死瞎子,想找打嗎?看什麼看,反正你也看不見,你瞎哈哈哈”。
爲首的蓑衣人道:“饕餮,索取無度,當受暴食之刑,說罷,六人將富態中年人死死地按在地上,不斷抓起地上的泥土和雪一個勁兒的往富態中年男人的嘴裡面塞,不一會兒,腿一蹬,就一動不動了,六人沒有絲毫要停下來的意思,只見富態中年人,哦不,現在應該是富態中年人的屍體肚子越來越大。
人一停手,只見這肚子像是胎動一樣不斷地鼓動,不一會,肚皮炸開,從裡面鑽出一個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人。其中一個人說了聲走吧,一個人拿起丟在地上的竹竿,其餘六人一個個把着對方的肩膀,七人一步一步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扎材鋪裡,侈畫此時手裡多出一個木魚,木魚呈團魚形,腹部中空,頭部正中開口,尾部盤繞,其狀昂首縮尾,背部(敲擊部位)呈斜坡形,兩側三角形,底部橢圓;木製棰,棰頭橄欖形,形似魚。木魚之名稱由來,蓋取“魚日夜不合目”,故刻木象魚,擊之,用以誡晝夜思道。於誦經禮懺時,與銅磬相互配合,用以節制經頌。
侈畫坐在供桌下面的蒲團上,敲着木魚念道:“至心勸請壇場主,稽首敬禮世間尊,於諸世中最爲勝,三種世間皆供養,面貌容儀人樂觀,種種妙德以嚴身,目如修廣青蓮葉,福智光明名稱滿,譬如摩尼照世間,我今u最勝者......”
鏘鏘幾聲鑼響將侈畫打斷,只聽見有人高喊道:“湘西趕屍,生人迴避”,接着又是鏘鏘的幾聲清脆的鑼響,侈畫睜開雙眼道:“終於來了”。小說最全,更新速度最快,請大家記得我們的網站:!如果忘記本站網址,可以百度一下:,即刻呈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