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卿!”
雲溯光雖然外表粗獷,但是向來心思縝密,他大致明白自己妹妹是因何如此,但此事也不好強求,既然李淺墨說李成蹊還有計策,那還是別讓妹妹胡鬧的好。
聽到大哥有些嚴厲的呼喚,雲溯卿有些憤恨的瞪了李淺墨和左小川一眼,然後回到了雲溯光的身邊不再說話。
“我們先等柏將軍的回報罷”,李成蹊安慰了一下雲溯光兄妹後說道,先看對方是何佈置,然後再擬定具體計劃。
聽聞李成蹊之言衆人終於暫時達成一致,而後皆是盤腿而坐,一邊修煉一邊等待着柏月白消息的傳來。
“你不要緊吧?”
近距離的與左小川接觸,李淺墨方纔更加深刻意識到他目前狀態的差勁,不僅滿身的傷口仍舊不停的有着鮮血涌出,他體內的靈力也完全枯竭,就連體內靈脈與心竅的震動幾乎都探查不到。
“還死不了”,左小川勉強向着李淺墨一笑回道。但其實他目前身體沉重異常,自己只覺得靈魂深處在不斷涌出深深地疲倦之感,若不是尚還處於剛剛與李淺墨告白的興奮之中恐怕已經要昏死過去。
“你服用了扶搖神丹,待會兒不可勉強,否則恐怕這一生便要成爲廢人”。
裴行衍坐在離小川不遠之處,他明白接下來將會是極其危險的一役,他目前有些瞭解小川的性子,也起了惜才之心,所以他提前提醒道。
他們青木宗在長安城中佈網極深,到時候悄悄抱他性命性命應當還是可以辦到。
“多謝裴兄關心,小川自有分寸。待會兒你與人交戰起來可不要被人識破了身份”,對於裴行衍的關心,左小川還是十分感動的,先不說之前拿到凌霄救了李淺墨性命,方纔若不是裴行衍給予的珍貴丹藥他左小川恐怕都無法堅持到猛猛趕來。
“哼,我纔不是關心,我可不想你死了讓我爹白費……”裴行衍氣呼呼的險些要說出左小川爲了拿到凌霄神丹而與他們所做的交易。
左小川曾千叮萬囑的告訴他不要說破,唯恐李淺墨知道,裴行衍生生又把嘴邊的話給嚥了下去。
“白費什麼?”然而李淺墨向來冰雪聰明,先前左小川就對於他拿到凌霄神丹的事情含糊其辭,此刻裴行衍似是話有所指,不禁令她有了些狐疑。
“沒什麼…..”左小川再次咳了幾口,剛欲辯解,但見一道白影閃過,而後衆人只見便多了一騎。
“柏月白參見殿下,大將軍!”
原是前去探路的柏月白恰好返回,倒是順利幫左小川吸引了李淺墨的注意力。
“蕭章現率長安城禁軍於城下佈防,難以突破!”
柏月白的話語令衆人皆是沉默下來,蕭章竟然不顧皇城而直接在外城佈防,如此一來他們想突破外城都將異常艱難。
“長安城有如此多城門,禁軍終究人數有限。我們不如繞城探查,尋一個防守最爲薄弱之處進攻?”
見到衆人沉默,左小川忽而想起前番李淺墨與他講解長安城時說過的情況,先挑一個軟柿子捏再說。
“禁軍擅長合擊靈功,一旦一方受敵,則全軍感應出擊,所以想要趁虛而入或是逐個擊破難度頗大”。
冷遙沁聽聞左小川的建議後說道,此計他們早就想過,但是禁軍擅長合擊之陣,便是類似於南楚虎賁軍那種進可攻退可守的合擊戰法,想要悄無聲息的在薄弱處突破幾乎沒有可能。
“不必。既然蕭章出城,我們直接與他對戰便是”,李成蹊打斷了正在商討對策的衆人,但是他的建議卻令所有人瞬間寂靜。
“大將軍,如今明德門外蕭章麾下的精銳禁軍至少兩萬,倘若正面攻擊,恐怕……”柏月白對於前往敵軍佈防有些瞭解,她忍不住出口勸諫到。衆人決心捨棄生命來決一死戰,但是也總不能如此剛烈的硬撼對方主力,這幾乎便是毫無意義的送死。
“淺墨,你來”,見到所有人的不解目光,李成蹊依舊不以爲意,他向着李淺墨招了招手。
李淺墨將左小川交由裴行衍照看,自己來到李成蹊的近前。
李成蹊在她耳畔耳語片刻,李淺墨的雙眸瞬間迸發出一道神采,然後難以置信的盯着李成蹊,“這,師傅您說的是真的?”
李成蹊點了點頭,那經年累積的威勢令人無法懷疑。
“諸將聽令,以裴行衍柏月白爲先鋒,我與冷家兄妹和大將軍爲中軍,雲溯光壓陣,即刻開拔,夜襲蕭章!”
李淺墨忽而轉身環視諸將,神色堅定的命令道。
雖然不知大將軍與殿下說了些什麼,想來暫時不需要通知他們,但是看殿下的神色他們便能明白,此次襲擊大將軍定然準備了什麼後手。
於是無人再有他意,諸將立刻按照李淺墨號令整頓麾下將士。清點過後,他們此次倒也尚有萬餘將士跟隨,衆人心中稍安,即刻悄悄沿着商定路線進軍。
“柏姐姐,裴將軍,待會兒我軍發起衝鋒後你二人率前鋒營繞路攻擊禁軍兩翼,不要管對方正面諸將,留給我的中軍解決”。
趕路途中,李淺墨叫來柏月白兩位前鋒悄悄交代道。
“殿下,對面中軍乃是蕭章親自坐鎮,你與大將軍恐怕……”柏月白聞言心中一驚,她明白此時中軍之內左小川與李成蹊的戰力幾乎皆可以忽略不計,而李淺墨當前實力也僅僅是剛入玄冥期而已,雖說中軍還有冷遙清兄妹,但是對上早已入了厥靈境的蕭章他們恐怕毫無勝算。
“柏姐姐放心,送死的事情,我定然不會做”,李淺墨回頭看了一眼再次回到吼吼背上的左小川與李成蹊,哪怕爲了這兩個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也會想盡辦法拼盡全力來贏得這場戰役。
“謹遵殿下號令!”
裴行衍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以黑紗蒙了嘴部及下頜便領命前去。只要有仗可打,他也懶得管李淺墨與李成蹊打的是何主意,實在不行大不了兵敗之後自己逃回登雲峰……
柏月白見到李淺墨神色堅定,終於還是選擇聽取她的號令回到了前鋒營中。
“待會兒你在吼吼背上不要下來”,李淺墨返回中軍,再次向着左小川叮囑道。
“雖然不知道你們的底牌是什麼,但無論如何都不能亂來”,左小川怔怔望着李淺墨,有些失落的說道。偏偏這個時候他不能出手,他的內心充斥着自責與愧疚。
“那是自然”,李淺墨向着他莞爾一笑。左小川又呆滯了片刻,他似乎覺得用任何美好的詞彙來形容這姑娘都不爲過,或許這就是前世聽過無數遍的所謂的戀愛的感覺?
“師傅,我二人這便前往中軍部隊軍前指揮吧”,
李淺墨繼而轉向李成蹊向他請示般說道,李成蹊點點頭,而後從吼吼的背上一躍而下,與李淺墨共同前往中軍陣前。
“你留在此處與小川共同進退,我前去護着殿下與大將軍”,冷遙清向着自己妹妹吩咐了一句也緊跟李淺墨的背影而去。
自之前李淺墨與左小川與死境之中說破二者關係,一向沉默的冷遙清幾乎變成了啞巴,除了先前萌生死志與雲溯光爭吵,還未再說過話。
冷遙沁看了眼大哥的背影,又看了眼身旁騎在吼吼背上疼的齜牙咧嘴的左小川不由得一聲嘆息。
大哥的心思她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但是相比來說,確實左小川要更加優秀一些,殿下自己做出了選擇,那麼他們除了祝福又能怎樣?
“大哥小心!”
冷遙沁忽而忍不住的向着冷遙清的背影喊了一句,冷遙清沒有回頭,他迅速的穿過衆將士趕往了中軍大陣之前。
“遙沁姐,先前你似乎盯着我小師兄看了許久”,冷不丁的,原本還在哼哼唧唧的左小川忽而向着冷遙沁說道。
“沒,沒有……”冷遙沁根本不曾想到大戰在即這小子竟然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你別胡說,是嫌自己傷勢還不夠重嗎!”冷遙沁有些嗔怒的說道。
左小川只是嘿嘿一笑,都說感情這東西是當局者迷,此話他現在覺得當真是不容置疑的真理,從冷遙沁看小師兄的眼神左小川便足以分辨出一些東西。
只是他卻不曾想到自己每次見到李淺墨時的癡呆表情也早就把他給出賣了。
“小師兄命苦,比我更甚百倍”,左小川卻並沒有開玩笑,他緩緩地向身邊的冷遙沁說着一些關於小師兄的事情。
“自幼父母慘死,又被仇人帶大,成爲一個只知殺戮的人形野獸,若不是遇到了大師兄,恐怕他現在要麼已然喪命,要麼就徹底迷失心智變成惡魔”。
左小川有些感慨,而冷遙沁雖然有些羞澀,但是卻依舊認真的聽着左小川的敘述。
“這世界,何時才能平靜下來,不再有戰事?”
冷遙沁一直沒有插嘴左小川的故事,但是最後她回首望了一眼遠處仍舊在激烈碰撞的戰場,她又眺望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長安城,滿是憂愁的嘆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