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嘉寧嘆了一口氣,俯下身去撿碎了一地的小瓷片,她對自己說,千萬不要割到手指頭,結果,還是割到了。

想來也可笑,不過人生裡這種懸乎的事多了去,我們總是在小心翼翼反覆提示裡莽撞犯錯。

蕭歡聽到聲音連忙跑出來說,“你在想什麼呢?手指頭都流血了。”

“沒什麼,最近犯毛病。”她笑笑,擰開水龍頭,讓水沖走血跡。

“你有問題對不對?你藥箱被你塞到哪兒去了?怎麼找不到?”蕭歡開始到處找藥箱,找不到,看見嘉寧正坐在牀邊若有所思地發楞,她走過去,搖頭說了句,“你啊你……”

嘉寧扭頭看她一眼,然後耷拉下肩膀,把自己摔到牀上,對着天花板說,“對啊,我啊我……”

說完,兩人相視一笑,決定出門去吃飯。

車上,蕭歡說,“今天給你介紹一位神秘人,要不,你把林海傑叫出來,我們湊兩對,省得尷尬。”

嘉寧看見她一邊說的時候一邊埋頭按手機似乎在發短信,隨口問她,“他會讓你覺得尷尬?”

她說,有點,然後對着手機的屏幕開始面無表情。

“怎麼了?他不能來了?突然這麼僵硬。”嘉寧看她不對勁。

“不是他。”蕭歡突然想到了什麼,說,“這人約我的時候,會這麼說,‘蕭小姐,你是否忙?你是否辛苦?’”她學了一句,然後自己笑了起來。

“我怎麼感覺你似乎在嘲弄他?”嘉寧覺得蕭歡不正常。

“他是我姨媽給我介紹的,我和他相過親,他的媽媽急着要替兒子找老婆,而我姨媽急着要把我嫁出去。”她滿臉無所謂的表情。“是個海歸,目前工作落戶在某大學行政處,人長得平頭正臉挺有氣勢,可是我一看見他就想笑。”

“你到底受了什麼刺激?”自從那天趙晴和她說過了一番話之後,她就變得奇怪無常。

“嘉寧,我發現愛情其實是一股味道苦澀的風,它風風火火地刮來,我身體的溫度計就被折騰壞了,時冷時熱還會感冒發燒。”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我這裡被燒壞了,我不顧一切地想找人把自己嫁了,似乎這樣我才安全。”

“有時候,我們選擇的都是一份不需要思考卻冷熱適宜的溫度。”嘉寧聽完,訥訥地說,然後猛得開了窗,風灌了進來,吹涼了她有點紅熱的眼角。

神秘人已經到了,蕭歡替他們相互介紹了一番,然後落座,開始點餐。

嘉寧替眼前這個把菜單捧得仔細慎重的男人擔心,那個把蕭歡制伏在愛情裡並讓她深深埋下頭的男人絕不是他,他究竟解不解得了八面玲瓏的蕭歡的風情根本是個謎,而蕭歡在車上的一番淺淡漠然的嘲弄更讓她擔心。

她看着蕭歡臉上言不由衷地笑意,耳邊靜靜流瀉的琴聲似乎也在剎那間變成了噪音。她突然站了起來,蕭歡看着她,忙問,“怎麼了?”

“沒什麼。抱歉,失陪一下。”然後拿着包轉身就走了。

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嘉寧仰起頭,看見天空竟然是粉紅色,一陣風吹來,她張開了雙臂,深深呼出了一口氣。她站定了對自己說,生活還是要繼續的,那與其這樣沉重把它當作一樁失敗的生意守着慘淡經營,不如打起精神把它過得遊刃有餘,她相信自己絕對有這個能力。

然後放平了視線,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怒氣衝衝地往這個方向走來。

人影肩寬體正,一臉平日的斯文被怒意拉的變了形,馬錦文走近了嘉寧說,“左助理,真巧啊,在這兒碰到你。”

然後筆直地越過她,嘉寧第一次看清了他視線裡究竟是什麼東西,而她也一直沒有猜錯,他確實是在找東西,而今晚是——找人,她猛得想到了蕭歡。

她覺得自己該試着制止一些什麼,可究竟是什麼,她說不清。

往日的線索一一浮上心頭,她想起蕭歡在不換衣服的早晨,身上的酒味和馬錦文身上的如出一轍,趙晴和他接近,她假裝不屑,火氣卻大得出奇,還有那天電梯外,他對蕭歡生氣時從鼻子裡丟出的兩團氣,她脖子上不小心露出的吻痕,婚禮上兩人一起離奇失蹤,竟連感冒都是同時進行。

那他怎麼會知道蕭歡在這裡?她記得在車上蕭歡不停地發短信……

“馬經理,你等等。”嘉寧在他身後叫他,他停不下腳步,飛快地往裡走。等到嘉寧趕到的時候,他已經一拳打上了神秘人的臉。

兩個大男人頓時開始扭打成一團,蕭歡完全被馬錦文的爆發力駭住了,直到她看見他鼻子流了血,才衝上來加入了這場走板的戰役。

周圍有人試着勸架,卻都沒能成功。這一場鬧鬥讓餐廳的保安和負責人全都現身。

那神秘男人身上的氣勢在受到侵犯的那一刻開始統統涌現,這體現在他強烈要求馬錦文給他一個隆重的道歉儀式上。而馬錦文神經亢奮地流着鼻血昂着脖子完全拒絕向他道歉,至於餐廳經理所說的賠償問題,也僵持不下。

結果和諧調解失敗。只好報警。

嘉寧看見蕭歡站在馬錦文的身邊,看她的架勢,幾乎已經全然淪爲馬錦文的俘虜,亦成爲他的幫兇。嘉寧沒辦法,只好也跟着他們上了車。

派出所裡,馬錦文還是不見收斂,偏偏他出門太急,身份證都沒裝在身上。幾個值班的民警不打算放過他,說他情節惡劣,並且毫無悔改之意,要求他找人證明保釋才能暫時離開這裡,否則要拘留。

蕭歡激動地差點和他們吵起來,不過那樣只會更糟糕。馬錦文在這晚的暴力事件裡始終保持着不屈不饒的架勢,哪怕給一位朋友打個電話也不願意。

嘉寧覺得他根本應該姓牛,而不是馬。她走出來,給林海傑打電話,他卻關機。她突然想起來她的電話裡還有個號碼或許可以幫他們。她告訴自己要平靜,幫人要緊,不過一通電話而已。按下那枚鍵,深深呼吸,再把手機舉在耳邊。

電話響起來的時候,尉遲嘉正對着一張照片楞楞的出神。照片是從日記本里滑下的,連同日記本還有一條圍巾,這一切是傍晚時分譚燁讓人替他送過來的包裹裡的。

照片裡的女孩正趴扶在一個男孩的背上,對着鏡頭笑得燦爛,他甚至記得這個場景,當時他們因爲一件不愉快的事情正在賭氣,印象之所以深刻,是因爲那是第一次有女孩子和他鬧脾氣。

左嘉寧。連他自己都說不上她之於他的意義究竟有多大,她給過他許多生命裡關於第一次的記憶。這一切,怎麼會忘記?他捨不得忘記。

掛了電話,匆匆趕去,出了門才發現自己竟然還抓着那張照片。

等到一切都處理好,已經是半小時後了。

馬錦文和蕭歡如同一對經歷生死患難的戰友,緊緊牽着手。嘉寧問蕭歡,“這就是你所說的那股會讓你溫度失調的風?”

蕭歡道完謝衝她揚手,說,“先走了,去醫院。”

嘉寧站在晚風裡,回過頭來看見他一身休閒,顯然是從家裡趕出來的,正要說話,卻聽見他說,“很高興你能想到讓我幫助你,所以你就不要再說謝謝了。”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突然一隻捏住一張照片一角的手朝她伸過來,“你忘了夾在日記裡的這張照片。”

嘉寧一怔,接過來,“你收到了?”

他點點頭,說,“這感覺其實有點糟糕,像是分手時,男方總會收到女方砸過來的昔日舊禮物,表示從此再無瓜葛,有點訣別的意味。”

“不是訣別,而是紀念。”嘉寧解釋。

“紀念……”他突然面對着她站直了身體,說,“左嘉寧,我還想要一個紀念品。”

說完,他使勁一把抱住了她,貼在她耳邊說,“就一個擁抱而已。”

他久久不願意鬆開她,嘉寧聽見他呼出了長長一口氣,然後頓了很長一段時間,又說,“那天我看見一個男人也這樣抱住了你,當時我真想衝上去給他一拳。”

說到這裡,他無奈地笑了笑,“不知道他當時的心情和我此刻的是不是一樣,如果是,那我就放心了。”

然後,他就鬆開了她,說,“你回去上班吧,至少每天我能看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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