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說不明白,就乾脆不說。

日子就這樣過得相安無事,吃飯睡覺工作,只是生活裡突然多了一枚關鍵詞,尉遲嘉。

這枚關鍵詞它意味着種種尷尬與矛盾的雜糅,讓她的生活成了一段長長的大病句。尷尬在於辦公室裡突然向她伸來的一雙固執的手,然後所有同事都會盯着她笑,那笑的意思是,好呀,左嘉寧,玩刺激小動作?不過我們瞭解瞭解。如果她急着拽開那雙手,得到的將會是一段意味深長的笑,意欲說明大家其實心知肚明,所以大可不必遮掩。

至於矛盾,是她心裡的一串激烈活動,無法被自己忽略不計。

如果硬是要修改,其實不容易,嘉寧自認自己功力的限額早已被他糾纏得透支,這樣下去,她只需要坐等着攤開雙手,被他捕獲。

而他卻能笑對周遭春風,置身於閒雜碎語之中,山不動地不搖,自信滿滿,覺得眼前形式分明一片大好。

林海傑在他手邊已然成了過去式,所以他的強盜姿態維持了一段時日,便決定退場整裝,再登臺,本想做個體貼的好情人,偏偏不得要領。

轉眼入了秋,偶爾下雨,嘉寧不介意他即便不順路也送她一程,一路上他總是會像個手上操持着菜刀的大媽,最大的本領就是威脅加嘮叨。嘉寧扭過頭來看見窗外紛繁了一地的雨,心裡涼涼的,而手心裡卻被他塞滿了溫暖。

這形象,簡直和初見他時差距十萬八千里,不得不佩服時間,它可以把一個人徹底玩轉在手心裡,搓圓了滾一滾壓扁了就貼在一邊,偏偏當事人又不知道,它徹底改造人於無形。

而她呢,當初那個任性驕傲的小姑娘,時間錘鍊了她敲打了她,時常擰她身後偶爾鬆懈的發條,她一路堅硬起自己的心挺過來,夜裡真的睡不着就只好熄滅了手邊的一盞燈開始悉數往事,檢查檢查心上的補丁究竟還有幾塊沒拆線。

也有過疼得死去活來的晚上,就連夢也不眷顧她。

然後她開始就做夢,做噩夢,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蕭歡說很久沒和她聊天,晚上約她一起去逛街,同行的還有馬錦文。三人解決了晚餐,蕭歡吩咐馬錦文讓他把他自己寄存在一位舊友那裡,直到她凱旋而歸,再來領他回去。

至於馬錦文,這個三十歲據說缺愛的男人,他終於收起了那團一直找東西的迷離眼神,他對蕭歡的追隨首先是放在心坎裡的,然後才直達腳底,化做行動。這愛情過程,期間一定經歷了諸多激烈的心理鬥爭。

那這是爲什麼呢?一般男人總是和他的過程恰恰相反。

蕭歡在試鞋,她站起來走了幾步說,“馬錦文不是騎士,更不是王子,他是我腳上合腳的鞋子,他讓我舒服。”

嘉寧看着她低低的腳背,青筋交錯,這隻女生物她瘦得精神飽滿,不久前那哀痛着恨嫁的表情真的很不適合她。對她來說,一番波瀾不驚的平淡愛情,她能穿得合腳麼?馬錦文這杯白開水裡面究竟兌了什麼料?

“對,被你踩在腳下,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嘉寧說。

“你的愛情觀究竟被什麼邪惡的理論啓蒙了?我早該料到你的嘴巴說出的話不是陷我於水深就是火熱。”蕭歡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擡起腳說,“怎麼樣?合適麼?”

嘉寧搖頭說,“你腳上青筋畢露,千萬別到處炫耀你的營養不良。”然後揚手輕輕點了另一雙,雖然它看起來並不太特別。

蕭歡試完很滿意說,“嘉寧,你的眼光真的很獨到,就連挑男人也一樣手藝精良。”說完,還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嘉寧又搖頭說,“有些事情你不明白,就連我自己也糊塗了。”

尉遲嘉曾是她年少時一隻綿軟而美麗的夢,她爲了這隻夢哭過笑過,直到她遭遇那夜的噩夢。如今噩夢就算是消失得再幹淨,也殘餘了陰影。

之後,他再次強行出現了,從前少年的僞裝竟一一利落地卸下,而且更有譚燁說,他的改變其實源於她,她被動容。

迷失一夜卻換回他逼迫她和他一起拽着無辜的林海傑上演的一出三人行的戲碼。他擊敗了林海傑,更再次贏了她。

到了這裡,她究竟是進是退?

蕭歡說,“好了好了,別說的這麼懸乎,我就等着你好事近,你也不小了。”

嘉寧被她口中的好事兩字撞了一下腦袋。

蕭歡揚眉說,“這麼驚訝幹什麼?據我目測,我們總經理對你的佔有慾基本已經到達男人對女人的頂端,就差一枚戒指,單膝跪下,把你娶回家。”

嘉寧怔住,問她爲什麼。

“你又來了,別一副雲霧不知的冷靜表情,這麼矜持幹什麼?我要是你,我就乾脆和他求婚算了。”

嘉寧拍掉蕭歡朝她伸過來的毛手,咬住你不明白四個字。

“他把你一口氣調上二十層無非是想多看你兩眼罷了,這你不明白,還有啊,我一直忘了要批評你,你簡直太狠心了,三番五次躲着他。我聽說那天老妖婚禮,他舉着一把傘來接你,你卻扔下他逃跑了,你知道那晚他的背影有多落寞麼?”蕭歡用了聽說二字,因爲那晚她被馬錦文拉走了,之後,她很後悔錯失了那麼唯美的橋段。

嘉寧覺得自從他出現,這短短几個月,就變得磨人非常,她嘆了一口氣,對蕭歡說,“走了,專家。”

馬錦文先把她送回去,她下車,回頭看見蕭歡衝她揮手。

她不想回家,一個人走在路上,風吹涼了頭髮,一直以來,她都勒令自己在夏天千萬不要太過輕易的回憶,怕勾起了排山倒海的往事,就淚流滿面。

而此刻晚風沁涼,秋天終於來了。

她想左柏年,很想。想他那隻硬硬的手心替她抹眼淚,心疼地把她抱在懷裡叫她,小嘉寧,我的好嘉寧。

轉眼夏拂袖而去,秋涼了她的眼角,她纔敢把他從心底抽出來好好想念一番。汪添英曾經安慰她說,嘉寧,這些都是被安排在你命裡的考驗,從另一方面出發,它們的存在是給你的機會,教你怎麼才能更加堅韌的生活,等你嚐遍了這些,戰勝了這些,就再也沒有什麼可以難倒你。

她腳下一軟,就這麼蹲在路邊哭了起來。她傷心的正投入,突然感覺有人在她的面前站住了,有強烈的壓迫感。

她擡頭,就看見尉遲嘉站在她的面前,定定地看着她。

“你看什麼?沒見過人哭?”她仰起頭,覺得他打擾了自己想要揮發的難過心情。

誰知他竟也在她的面前蹲了下來,然後伸出手來替她抹了抹眼淚。

“我不是告訴過你剋制眼淚的三步驟?你怎麼這麼讓人不省心,總是記不住?”他替她擦完了眼淚,就開始操起角色,發揮嘮叨。

嘉寧想起其中一步叫目空一切,突然想笑,她說,“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我看見你心不在焉的下了車,不想回家,就只好跟着你,看看你到底想幹什麼壞事?”他說,“沒想到,你果然是幹壞事,我真想替你保管你的眼淚,這樣你要哭的時候,必須得問問我是否有空幫你擦眼淚。”

嘉寧拍了拍他被風吹涼的額頭說,你從哪兒學來的,真肉麻。

他拉起她站起來,然後一把將她打橫抱起了,說,“看在你心情糟糕的份上,我犧牲一下自己抱你回家。”

嘉寧抱住他的脖子,把臉埋進了他的頸側,悶悶說,“你怎麼不問我爲什麼心情糟糕?”

他迎着風,笑說,“我在等,等你自己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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