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遜的眼眸暗了暗,似乎有種悲傷在裡面流動,“他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因爲我是私生子,一直不喜歡我。這些年,其實我很少回去。但是他們總是感覺我對他們有威脅吧。”
男人的聲音有些微的嘶啞,讓人聽了心情有些悶悶的。溫暖不知道該怎麼勸他。他的母親早逝,同父異母的哥哥又排擠他,想來他這些年的日子一定過得不容易。
溫暖環顧四周,這是間很大的臥房,房子裡空空的就只有牀和一個小桌,兩張椅子。牀的旁邊還放着沒來得及收拾的醫藥箱。
“是你幫我包紮的嗎?那個人呢他離開了嗎?”
“是的,他離開了。父親的電話制止了他,所以我們才得以好好的呆在這裡。對不起暖暖,把你無辜牽扯進來。”威爾遜看着溫暖,眼睛裡是滿滿的歉意。
“沒關係的。”溫暖衝他笑了笑。
“其實你心裡還有很多疑問吧。如果你不嫌煩的話,我都講給你聽吧。”溫暖點點頭,她心裡確實有很多疑問,不過那些都是關於威爾遜的私事,她尊重他的決定。
“三年前,我曾經有過一個很喜歡的女孩。是一見鍾情的那種。她很美麗。跟你一樣,渾身充滿了朝氣。可是,我的哥哥奧蘭多,就是綁架你來的那個人。他爲了羞辱我,就去誘惑女孩與他交往。她不願意,他便綁架幽禁了她。她在逃跑的時候,出了車禍。”說到這裡,屋子裡便是長長的沉默。
溫暖想要伸手去安撫威爾遜,可是左手實在是動不了,右手又拿着杯子。她只能這樣望着他,陪着他一起悲傷。
“剛纔你看到的畫,是我獨自一人的時候回想起你在咖啡屋的樣子。”威威爾遜忽然擡頭,兩眼灼灼望着溫暖,“你跟她有很多想像的地方,我曾經以爲,我是因爲她才喜歡和你在一起。可是,後來我發現,不是的。她已經走了三年了,而你,是不同的你。”他從溫暖手中取走杯子,然後大掌輕輕握住溫暖的小手,“暖暖,我想,我是真的喜歡上你了。你呢,願意迴應我的感情嗎?”
溫暖一時間腦子有些發暈,不是沒有人對她說過喜歡,可是面前的男孩,他讓她感覺到他的真心,而他本身曾經遭受過那麼多感情的創傷。可是,她已經是訂了婚的人,又怎麼可能跟人談什麼感情呢?
她想起了閻謹,那個屢次對她表白又屢次傷害他的男人。
在她受傷昏迷的時候,她的夢裡幾乎全是他。
在她醒來的時候,心裡也是對他濃濃的想念,還有期盼。期盼他像童話故事裡的白馬王子,騎着白馬來救她。
原來她對他的依賴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了嗎?
溫暖不敢想。她不知道,這算不算愛。但是她知道她對閻謹已經有很多的不同。即使是在那麼多的傷害之後,她的心裡仍然只記得他對她的好,她在危機時,第一個想到的仍然是他可以來救她。
溫暖將自己的手抽出來,反握住威爾遜的手,“威爾遜,我想,有些東西或許只是你的錯覺。但是請相信我,經歷這麼多,我早已經將你當作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你快樂的時候可以和我分享,你悲傷的時候可以向我傾吐。你遇到困難的時候,更可以找我幫助。”
最重要的朋友?我的姑娘,我可不做你最重要的朋友,我會是你的男人,唯一的男人。威爾遜起身,拿起杯子又替溫暖倒了一杯水。
早在溫暖醒來之前,他已經調節了牆體的角度,現在裡外都看不到對方了,但是,裡面的人可以聽見外面的聲音。
閻謹在房子裡上上下下的翻找,沒有一絲一毫的線索。
他的心糾在了一塊兒。暖暖,你在哪裡?
所有的線索都顯示他們是進了這棟別墅,爲什麼呢?不可能憑空消失。
“逐個敲擊牆體,遇到特別情況就來告訴我。”閻謹果斷的吩咐下屬。
是閻謹!溫暖感覺她聽到了閻謹的聲音。是的,是他的聲音,可是他在哪裡。
“閻謹,我在這裡,我在這裡啊。”她叫了好幾次,卻根本沒有人理她,外面的人仍舊我行我素。
她抓住威爾遜的手,眼中充滿期待,“是閻謹,你聽見了嗎,是他的聲音。可是他爲什麼聽不見我叫他?”
威爾遜不禁翹起了脣,閻謹果然還是閻謹,這麼快便讓他想到了端倪。
他衝隱藏暗中的管家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該撤退了。
“暖暖,我要走了。既然閻謹已經找到這裡,我的責任也算是盡到了。”溫暖很驚訝,威爾遜這是?
“家族原因,我不方便暴露在中國的行蹤,所以,在這裡看見我的事情,一定不要告訴別人。”威爾遜看着溫暖,眼裡有着濃烈的不捨,“如果你一天過得不快樂,記得來找我。一定要幸福。記住,女人不需要那麼堅強的。”威爾遜傾身,在溫暖的額頭印下輕輕一吻,然後從窗戶縱身跳了出去。
溫暖從牀上下來,跑到窗邊,往下看,黑漆漆什麼也看不見。
不能對着這邊喊,這樣會暴露威爾遜的行蹤。
她環顧四周,竟然找不到房間的門,無奈她只好又跑到牆邊,用力的敲打着牆體,“我在這裡呀,閻謹,我在這裡呀。”良久,仍舊沒有人聽見。她只聽見人來人去的聲音,還有人拿着硬物敲擊牆體的聲音。該死,剛纔怎麼就忘記了問問威爾遜這裡要怎麼出去?難不成只有窗戶可以出去?
牆的一角開始掉落泥沙,溫暖驚喜,趕緊往後退到安全的距離。
很快,牆壁被鑿出一個小洞。溫暖欣喜地對着洞大喊,“閻謹,我在這裡,閻謹。”眼睛有些溼潤,只不過短短的一天,她卻覺得彷彿經歷了整整一個世紀。
原來人在經歷生離死別的時候,才能看清楚自己的心。
閻謹聽見溫暖的聲音,急忙過來確認:“暖暖,是你在裡面嗎?”
“是的,是我。”聲音有些顫抖,她的閻謹騎着白馬來接她了。
“暖暖,別害怕,退後點,很快就好。”閻謹接過鐵錘,重重地擊打在牆上。牆體本是空心的,在很容易便被擊穿。
閻謹見洞身太小,怕傷着溫暖,又使力將洞口開的更大。
黑色的金屬塊露了出來,緊接着,稀里嘩啦,一整堵牆幻變成無數塊大小一致的黑色金屬塊,滑落到地。
閻謹皺眉看了地上的東西一眼,現在實在沒時間管它們。他擡眸,失而復得的愛人正俏生生站在那裡,嘴角含笑望着他。
閻謹三兩步走到溫暖面前,一把將她攬進懷裡,“我找到你了!”
“暖暖。”
只有這一刻,他實實在在感覺到心落回了原位。他再也不要失去她,不可以失去她,不能失去她。
“嘶。”溫暖的手臂被閻謹緊緊地壓住,傷口處浸出了些許紅色。
“怎麼了?”男人緊張地退開。
“沒什麼。”溫暖笑意盈盈望着閻謹,現在除了他,她什麼也想不到,什麼也看不到。
左手臂上醒目的紅刺激了閻謹的眼睛,“你的手受傷了?”男人提高了聲音。
“哦,不小心被刀傷到了。”溫暖說得輕描淡寫。其實還蠻痛的,不過幸好,威爾遜告訴她沒有傷到要害,修養一陣子就好了。
“你個蠢女人!”男人氣不打一處來,將溫暖打橫抱起,大步就朝外走。
醫院裡,溫雄立在病房外,臉黑得能滴出水來。
“閻老頭,你最好是馬上過來,否則我就不客氣了!”溫雄握着電話,在走廊裡走來走去。
“哎呀,老溫啊,都多大年紀了,就不能消消火?”電話那邊閻繼雲,也就是閻謹和閻誠的爺爺舔着老臉耍着無賴。
“消火?你來消消火給我看看。閻謹那小子死活要把溫丫頭弄到他的羽翼下護着,這可好,護着護着啊,人差點護沒了,手上還那麼大一傷?他要是把我的孫女嚇壞了,我跟你講,我豁出去這老臉不要了,我跟他單挑。看看他小子到底幾斤幾兩!”溫雄越說越氣,恨不得現在就將閻謹抽筋扒皮。
閻繼雲心中暗罵自家孫子丟了自己老臉,面子上卻是護的死緊,“看你老頭子說的,這事能全怪阿謹?你老頭子也適當講講道理啊。最近凱特家族在我們兩家動手腳,你沒察覺?暖暖的事是意外,我閻繼雲也豁出老臉跟你這兒撂下話,我們閻家絕對護暖暖周全。”
溫雄也知道,閻家勢力現在遠超溫家,要說安全,閻謹比他這老頭子更能護好溫暖。可他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自家好好的一個嬌養的小公主,居然被他這麼一個粗心,出了這麼大事!
溫暖從病房出來,走到爺爺身邊,“爺爺,別生氣了,這事怪不了閻謹。”
那個人那麼瘋狂,簡直就是個瘋子,這樣的人要怎麼防?但是她不敢跟爺爺說她遭遇的全部,她不想爺爺心疼。
溫雄見孫女出來,心尖子一揪一揪的疼,“快去躺着,跑出來幹什麼?”
溫雄看着孫女躺下,才溫聲問她,“暖暖,你老實告訴爺爺,你現在對閻謹究竟是個什麼態度?以前你說不想嫁給他,現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