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嵐見他驟然大變的情緒,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畢竟是做慣了慕企最高層執行長的掌權人,慕郗城如果生氣,後果可想而知。
吳嵐站在他身邊,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別說勸阻了,就連真的大氣都不敢喘。
那些散落滿地的蒼白色的藥片,伴着滿地的玻璃藥瓶的碎渣,顯得尤爲刺目。
慕郗城對吳嵐道,“找人清理了吧。”
“是。”知道他現在情緒不好,吳嵐也沒有再找家裡的其他人,自己親自動手將臥室裡清理乾淨。
到最後見原本頭疼的人也沒有繼續吃藥,反倒是坐在露臺上開始抽菸。
冬至,已經不同於往日,多少天寒。
吳嵐清理乾淨後,到樓下去給慕郗城沏了一壺熱茶放在他手邊,她最終還是忍不住說上一句,“身體是您自己的,何苦這樣呢?退一萬步說,要是您身體垮了,可誰都替不了是不是。”
女管家在慕家,算是和她相處有四年之餘。
慕郗城知道對方的意思,他說,“這道理誰都清楚明白,吳嵐,我就是挨不過心裡這個坎,絆在這裡多少難受,等一會兒好了我就會回去休息。”
見此,吳嵐也不再繼續勸說,對她來說:慕郗城纔是這個家裡的全部,儘管時汕的身份不斐。
在她心裡的位置,還是要差上一些。
畢竟,這麼久,她也算是明眼人,多少看得出夫妻兩人之間的每日相處的詬病:先生年長太太幾歲,大都讓着對方,也讓她幾近舒心。
可,太太還是太冷漠了一些。
總覺得相比較別人家的平常夫妻,還是缺了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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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8號,早上吳嵐在餐廳準備早餐,看起來下樓的慕郗城明顯咳嗽不止。
她上前問了句,“是不是着涼受了風寒。”
“不要緊,昨晚吃了藥睡得晚了一些。”
晚了一些?
吳嵐昨晚有意不放心,就怕先生晚上總失眠,果然在她凌晨起來的時候,路過庭院外就見二樓的燈是開着的,不用想應該是開了一夜。
他沒睡。
得知他又犯了失眠的毛病,吳嵐說,“要不,進今天吃了早飯還是看看醫生。”
慕郗城搖搖頭,對她說,“西藥吃過,怕是不會管用。”
想了想,他沉吟着在桌上留了張字條,留了一串電話號碼。
“給我的心理醫生打電話,至於失眠的藥,讓于飛開車去幫我取來就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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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市。
第一天剛到這邊電話是慕郗城打給她的,第二天晚上這晚,她心想今晚他會給她來一通電話的,但是完全沒有。
時汕倒不是不想給對方打電話,對方忙得很,她怕擾了他的工作。
不過在晚上8:00鐘的時候時汕還是撥了一通電話給對方,“您好,請問您是——”
時汕聽到接慕郗城私人手機的是一位女聲,詫異了一會兒。
她不至於像別的女人,在自己丈夫的手機被別的女人接起來後,就直接掛了猜忌、懷疑、鬧脾氣。
時汕聽着女聲,思忖了半晌後對對方問道,“請問,您是不是阮晚老師。”
“姜同學?”
對於自己外祖父帶的博士生裡,這位F大有名的醫學院學生,阮晚怎麼會不認識。
但是,她最詫異的無礙於對方會有慕郗城的號碼。
早就猜測到自己的學生和慕先生的關係不一般,能在這個時間點打電話,倒是真的讓人忍不住浮想聯翩。
“既然阮老師知道我是誰了,那也倒是省得我自己自我介紹了。”
“不知道姜同學有什麼事?”
“阮老師說笑了,我找人不是找你,也不需要你來幫我口傳,還是不提了。”
被對方這麼一說,阮晚倒是覺得沒想到這學生伶牙俐齒的可以。
“等下如果這手機的主人回來,還麻煩您和他說一聲我有找過他。”
“好。”
“讓您費心。”
來不及細想,對方的電話已經掛斷。
阮晚倒是一時間,有些怔然的出神。
原本今天在外祖父紀鑫姜家茶苑,本身是慕先生託了司機來取藥。
恰巧中醫大師紀鑫老先生今天有空,阮晚對於慕先生這樣的失眠也有些沒辦法,便讓對方抽了時間,讓紀鑫先生親自上手給對方扎針。
對方的手機會留在這裡,自然不言而喻。
原本在想慕先生的失眠到底是和常人不一樣,用西藥完全不能用,只有靠中藥慢慢才能治癒,配合頭部和頸項的鍼灸自然效果會更好。
阮晚不擅下針,只好讓紀鑫老先生來。
拿着手機到茶苑的下針的休息室,阮晚見外祖父紀鑫不知在和慕先生談論什麼,只大致聽到解離性遺忘四個字,後來見兩人談論的事情正在興頭上,便就沒有前去打攪。
重新將手機放回去,只等慕郗城出來後,她再和他談,今天學生薑時汕找他的事情。
這晚,慕郗城和紀鑫老先生談了很多,其實談及中醫學和中醫師,他都是敬重的,無礙於多年前陳家的陳屹年和阿漁。
對於中醫都擅長。
連喝中藥,慕郗城都只覺得熟稔,不覺得不能忍。
慕郗城和紀鑫談及他太太的問題,老先生又給他一些建議,但是到最後還是勸阻的多。
畢竟這樣的問題,不是病。
一天兩天很難真的立即想起來。
老先生說,“郗城,記憶是個過程,都是慢慢來得,往往強求是求不得的。”
現在是晚上8:20分鐘,在此之前慕郗城喝了一杯老先生按劑量分的中藥茶,現在配合給他在頭部和脖頸處下針,希望他能安眠。
鍼灸再20分鐘後,到底因爲汕汕的事情一晚沒睡,也許是紀鑫老先生的鍼灸手法起了效果,慕郗城在茶苑中藥診斷的鍼灸室,漸漸入睡。
藥效起了作用。
紀鑫慢慢收針,幹這一行這麼多年,現在能真的讓他親自動手的人還真的不多。
倒是這個年輕人讓他詫異。
年紀輕輕的,有什麼睡不着的呢?喝西藥還不能用。
他都這麼大年紀了,還不是每日按照作息安眠。
生活節奏太快,都該好好歇一歇的。
天已經冷了,茶苑的鍼灸室內,紀鑫將鍼灸用的針收起來,到外面去洗手。
看到站在外面看書的阮晚。
他還沒有開口,對方就來問,“外祖父,慕先生還沒有出來麼?”
見到自己的外孫女,紀鑫對她道,“今天天也晚了,不論誰來茶苑,就說我困了乏了,不會替他們鍼灸了。”
“嗯,您休息。”
紀鑫沒有離開想到還在休息室剛鍼灸完的年輕人,便對阮晚說,“冬至了天也寒了,去將休息室內的空調溫度給調高了。”
“好。”
阮晚入室,取了遙控器將室內的溫度調高。
再看在休息室裡近似假寐的人,大概像是鍼灸後真的睡着了。
不知道是什麼催促着她,讓她向前走了幾步,將放在休息室沙發上的毛毯拿起來,本要給對方蓋在身上的。
阮晚卻因爲眼前這個男人的睡顏,徹底蠱惑了。
她從來都不知道,向來冷厲的人,面對誰大致耐心都不好,倒是在入眠的時候,讓人因爲他臉上的溫雅清雋而感到心生神往。
她站在一旁近似看到出神,原本不知道爲何想要靠近他身邊坐下,卻在對方驟然出聲的瞬間怔住。
“阮醫生。”
“嗯?”
阮晚應了一聲,臉色瞬間變得有些倉皇失措。
直接後退了兩步。
假寐的人還是沒有睜開眼,他說,“幫我叫你祖父紀鑫老先生來吧,今天的事情,多少是我應該感謝他。”
“好。”
阮晚應聲後,近似逃也似的離開了這裡。
慕郗城起身,出了休息室見到的就是紀鑫老先生。
老先生的人從醫,倒是和善的很,他說,“郗城,這是我寫的一副藥草的藥單,你按着用就行了,晚晚的藥劑量還是輕了一些,你先吃這些,等時間長了,再來,我幫您減輕用藥量。”
“好,真是麻煩您。”
“慕董事長,實在客氣。”
和紀鑫老先生喝茶後,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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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郗城回慕家已經是晚上22:00。
臥室。
他躺在牀上輾轉反側,明明想着汕汕,想着她這個時間大多該睡着了,但是再想到那瓶她這些日子用的避孕藥。
想想就來氣,給她打電話要是依照對方的直接的性格,徹底證實了,他豈不是要被她氣死。
心煩。
T市。
11月8號,晚上,無疑時汕沒有等到慕郗城來電。
而22:00,這晚,她也失眠了,輾轉反側沒有睡着。